看出虞漠寒已经萌生退意,杨琛等人心里都起了打落水狗之意。但想到虞漠寒毕竟武功奇高,自己也未必能真的杀了他,至少将其党羽尽数铲除,也能极大的打击魔宫。
但没想到虽然杀光了他此番带出来的精锐,可虞漠寒的困兽之斗仍旧发挥出了让所有人意外的威力。而且贤贞和雪城也突然同时发生了意外,更让所有人大为惊奇!
直到黑暗中走出了半琴和洛思茹,所有人都忍不住满脸惊诧!可半琴看都没看别人一眼,径直走到虞漠寒面前!
“哼!当日你以多敌少,把我逼落悬崖差点丧命。今天我本可以还你那个人情,可我不是你,不会跟你一样下流无耻!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如果十招之内你能不死,今天我就放你一马。反正你我的恩怨,迟早一天是要了结的……”
听了他的话,所有人都不由目瞪口呆!半琴的武功放眼中原武林也就只有雪溪能比,但要十招杀了虞漠寒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幻想。但没等任何人做出反应,虞漠寒非常了解这将是自己一生中空前幸运的时刻!
半琴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此,而且失心疯了,大言不惭!而自己只要能趁此机会全力以赴,就算不能杀了这平生夙敌,至少也能趁机逃脱。
只是,虞漠寒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掌拍出去,半琴只轻轻的挥手迎来。双掌相交的刹那,半琴动都没动,可虞漠寒却被不由自主逼退了丈许。
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半琴,虞漠寒心里此时极其惊骇!想距离上次相遇还不到一年时间,可半琴的武功居然进展如此神速,已经凌驾自己之上。
但转头又想,应该是自己连日苦战,适才又被好几个高手围攻,所以功力消耗很大才落了下风。否则就算有仙丹神药,半琴也不可能在短短日子里功力陡升十倍!
一念及此,虞漠寒信心大增,当即又使出阴阳掌力。半琴轻轻推开洛思茹,一手背到身后,只用单掌随意化解招式。五招一过,虞漠寒心里渐渐感到惊骇畏惧!因为他发觉,半琴的功力似乎的确并没有进步很多,但自己的招式却是完全被他克制住了。而且自己最厉害的阴阳掌力居然也对他完全没有作用,反而自己的两种真气被他牵引形成了互相抵消,功力的消耗也突然加倍!
惊恐之下,虞漠寒心里大为混乱。而半琴突然加快招式“砰砰……”连续五掌打在虞漠寒双肩,小腹和两肋!
感到全身功力突然倾泻,虞漠寒整个人轰然倒地,忍不住发出轻微的**!
半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似乎感到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倒是挺经打,连中我五掌都没死。放心,我言出必践,今天不会杀你……”
半晌,虞漠寒挣扎着爬起来,恨恨的看了半琴一眼,当即拔腿就跑。
原来半琴刚才只是打中了虞漠寒的行动关节,使他功力外泄,以致功力运行阻滞。可并不危及性命,气血畅通便可行动无碍了!
虞漠寒一走,诸人才缓醒过来。急忙围向半琴,可却见他轻轻咳嗽两声,嘴角渗出了血丝!
洛思茹见了急忙取出针灸为他疏导血气,杨琛醒悟过来忙先去看雪露,贤贞和异道等人。
不久,半琴轻轻呼出口浊气,看向一边疗伤的诸人。杨琛见雪露等并无大碍,而且半琴也好了起来,脸上满是兴奋喜悦!
“半琴,这几个月你到底去哪了?我们找得你好辛苦……”
半琴看着他点点头,却看向雪城:“你刚才想要偷袭虞漠寒,却没注意到贤贞突然出手,反而误伤了自己。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挡住,你们两个现在都已经去阎王殿了。哼!虞漠寒的阴阳掌力乃是魔宫绝学,凭你们那点功夫也敢找死,真是不自量力……”
诸人听了都心里暗揣,原来是雪城见到机会想偷袭虞漠寒,却没料到和同样意图的贤贞碰到一起。贤贞是被杨琛的半截断剑刺中了肩头,而雪城则是被半琴的匕首拦住!
本来只是猜想而已,可看到两人一言不发只是低垂着头,人们更以为他们俩是在惭愧自责,却想不到根本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总之现在诸人都觉得有好多话想和半琴说,可剑心却旁若无人的直接到了他跟前:“我有话和你说……”
微微皱眉,半琴暗叹点头!望着两人渐渐消失在深夜森林中,诸人心里各怀心事!
而看着仍旧蹲在地上轻轻擦拭银针的洛思茹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雪露心里怜惜,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两人走出很远才停下,回头已经只能看到零星微弱的火光,剑心直直凝视着半琴,倏地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而半琴丝毫没有闪避,只是心里充满了异样。因为这一巴掌竟然只让自己感到了脸上的疼痛,心里丝毫都没有感觉!
但剑心一巴掌打完,却突然痛哭失声扑进他怀里,仿佛重重叠叠在空中好久的阴云突然泪如雨下!
“我恨你!我恨你!你宁愿让一个毫无关系的人陪着身边,都不让我和你同生共死!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半琴轻轻抚慰着浑身颤抖的剑心,但却感到完全没法准确的回答问题!可如果是在宝莲寺的时候,自己应该会告诉她,她就是自己,自己是情愿用这条命去换取她未来的。而其他人对自己来说都只不过是相互辅助而已!
甚至到了这一刻,剑心仿佛仍如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难以割舍,但感觉上却已经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而事实上半琴自己心里很清楚,因为自己已经再也不可能把另一个人只当做和所有人一样的互相辅助同道中人了!几个月朝夕相处,形影不离,自己对她的感觉似乎已经超出了简单的对那银针的依赖,而是渐渐衍生出了一种自己现在还无法确定的感觉!
有人说“人心是复杂的!”
可事实上人本身无不具有多面性,复杂的事人的情感,可情感的出处岂非逃不开相对外来的感应?所谓“由心而发”,何尝不只是一种反馈?
任何人也无法确定虚幻的情感和维持人生命的心脏有多少必然关联,那只是一种言语媒介,指代性说明而已!
只是人世上有许多事并不是非得要那么细致的说清道明,情感一旦产生就存在于彼此,究竟如何产生?又存在何处?实际上真有那么重要么……?
良久,剑心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可半琴似乎仍深陷在内心某种臆想之中!
朦胧月色下看到他呆呆出身的凝视着自己,剑心脸上微热,心里窃喜,可很快就发现半琴的眼里并无凝注力!
“你在想什么?难道你真的和她……”
半琴回过神,轻轻松开搂着她的双臂:“哎!你、我血脉相连,两心一体,那是永远分隔不开的。我舍下你始终只是不愿你受到伤害,但我心里又何尝好受?而你却一丝一毫都不体谅,反而那么多无谓的猜忌。如果是这样,我们又怎能同生共死?”
“哼!我不能和你同生共死?那谁能?她吗……?”
“哎……”轻轻叹息,半琴无奈摇头。
他突然发现,自己和剑心之间与生俱来的情感,也许并不是人们……,也不是自己想象中认为的男女情爱!甚至于,自己和她之间的一切,都只是想象,或者是人们所说出来自己就自然而然当做事实的东西。
因为不仅她对自己全然没有体谅,而自己也又真的了解她心里所想的吗?
良久,剑心虽然心里不快,可也觉得半琴经历了那么多磨难,身上又责任重大,自己的确不该过分的自私!
心里一软,剑心轻轻依偎到半琴怀里:“对不起!我知道你很辛苦,可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从来没奢望过什么,只是想能一直陪着你。可和你同生死,共患难的却是其她女人,我心里真的好难过!”
轻抚着剑心温软的背脊,半琴感到自己心里竟然丝毫没有人们描述此时此刻应该有的那种温情!
“我知道,可思茹跟着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母亲也是死在魔宫手上,而且现在也只有她的针灸可以帮我抑制血毒发作。更何况以我的处境,你觉得我会有心情去想那么多的儿女情长?”
剑心听了轻轻抬起头,满脸幽怨的看着他:“你没心情儿女情长,那我就是多余的,是吗?”
无奈摇头,半琴心想和她沟通实在很难,又怎么会存在什么心心相印?
“剑心!以前雪溪骗我说我的心被人偷了,所以让我必须去找回来。本来我一直知道那只是他锻炼我的一种目的,只是因为我始终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生存,就权当是真的!可从我在紫云山见到你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他也并不是完全骗我,因为你的确就是我必须找回失去的一部分!无论我们分开多久,距离多远,都会牵挂着彼此!以前我一直觉得要保护你,只要你活着,我可以付出一切……”
“我也可以为你……”
轻轻摇头,半琴此时觉得该说清楚些什么,可是却明显发现词不达意:“让我说完……。经历了那么多,我渐渐醒悟了一些事!我们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不能置身事外。我今天所做的一切,不为求死,只为求胜!而制成我努力下去的信念,就是……我所珍惜的一切人!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坚持。现在的我已经别无所求,只希望你们可以平安。而你,难道你愿意让把你从小养大,关怀备至的人为你伤心,难过吗?”
再一次,剑心泪流满面,紧紧抓着半琴的前襟抽泣不止!可心里却充满了温情,只是她却也并没有真正听懂半琴全部的意思!
“你只顾你自己心里的想法,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没有了你,我要怎么活下去?你真的好狠心,竟然就这么忍心抛下我不理了!”
“我……我又怎么忍心真的抛下你?可你、我之间,势必要有个人去担负起这份命运强加的责任!剑心!就算是我自私,答应我,为了我好好活下去,不要让自己受到半点伤害!就算我死了,也会为你祈祷。而你,要连我那一份,一起活下去,好吗……”
这世上存在着一种人,由于身处高位,习惯于掌控别人,久而久之自然认为可以像神明一样去掌握所有一切!
雪溪、虞方胜,除了彼此立场不同,实际上他们都属于同一种人!
首先可以证明的一点,就是他们都掌握着最快,最准确的消息!
此时的雪溪颇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啪”一声子落期盼,得意的看向对方笑问:“如何?这一子是否可以让你稍微意外?”
看看他,虞方胜微笑点头,可笑容里颇有些不甘心的意味:“不错!半琴这一次的确替你赢了我一着,不过,这一子却也未必能算是你下的吧?”
“那又何妨?纵然他诸多出我意料之举,可反过来想,如果这一盘下来每一步都不出意外,又何尝不会觉得乏味?”
“也许你说得对!不过,你凭这一步就自认必胜未免言之过早。这盘棋还是会继续下去,鹿死谁手还难断言呢……!”
虞方胜终于不得不回去收拾残局了,而细分其败因,除了对半琴的患得患失之心,又何尝不是雪溪所认为的“你果真知道自己是在与何人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