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

用架在篝火上煮开的热水洗漱过后,大家都钻进帐篷里休息。

外面有篝火,四个帐篷紧紧相邻。突然的安静里,都能听到各自帐篷的说话声。

贺梓秋裹着睡袋在帐篷里欢快地滚了两圈,等丁思悦钻进帐篷,这才乖乖地躺回自己的位置。

等窸窸窣窣的声音消散,丁思悦在她的身旁躺下来!贺梓秋侧身,面朝丁思悦,压低了声音问:“思悦姐姐,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丁思悦心里一突突,顿了顿,才道:“你想问什么?”

那压低的声音婉转,怕她会尴尬,压得更低:“我哥是不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啊?。”

丁思悦的心里却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一阵强过一阵的心跳声,“是,他是我这二十三年里唯一喜欢过的人,我在很认真的追求他。”

贺梓秋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她很清楚她哥对林舒的不一样,她哥一向没什么耐心,更不喜欢跟女孩子接触,可是林舒,完全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贺梓秋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留下越来越神经兴奋,一胸腔热情的丁思悦,辗转无眠,好像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丁思悦打开手机,却也才刚到12点,她拿起手机,蹑手蹑脚起身出门,晚上喝了太多水,现在得去一趟厕所。

June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吵醒了,惺忪着,从帐篷挡风的下摆钻进来,静静地看着她。

“June!”丁思悦惊喜地揉了揉它的脑袋算是打招呼。

June摇了摇尾巴。

丁思悦穿好鞋钻出来,一眼看见篝火旁坐着的贺知许时,吓了一跳。往后一退,差点踩了June的尾巴:“贺老师,你你你......还没睡啊?”

贺知许正专注地看着火堆,并没有留意这边的动静,只淡淡地“嗯”了声。

篝火被风撩动,火舔舐着柴火,发出“呼呼”的轻响。

南山上的夜空却格外的干净清澈,虽然没有盛夏的夜空繁星璀璨,但今晚的夜空缀着星辉,像是一片要拢住大地的星幕。

那些星辰,触手可摘。

而贺知许静默着坐在那里。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与此刻的他无关。丁思悦竟有些错觉,此刻的他异常落寞。

甩开这不可能的想法,她哆嗦着在贺知许身旁的位置坐下。

丁思悦看着贺知许,他侧着脸,侧脸的轮廓在不甚明亮的夜色里有些模糊,小心翼翼问道:“贺老师,你也睡不着?”

贺知许这才抬头,却也没有看她,往火堆里添了添柴,被烤干水分的木枝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丁思悦”他突然喊道,声音依旧冷淡。

丁思悦却心中一惊,他很少会叫自己的名字,寡淡她却觉得异常好听。

随即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清冷和严肃:“我不擅长也没精力去处理这些问题。”

丁思悦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听到他突然跟自己讨论这件事,心中异常兴奋,大脑都有些不能思考,脸微微发红。可贺知许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瞬间被打入谷底。

“我是一个普通又世俗的人,做事目的很明确!我心里住着一个人,就分不出心力去管别人如何,也不允许有人一再打扰我,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些话!”

话落瞬间丁思悦的心彻底跌落谷底,许久贺知许都没有再说话,她也坐不住了,带着隐忍的哭声道:“贺老师,我先去上厕所了。”

然后转身快步跑开了。

贺知许在火堆旁又坐了半晌,才起身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乖乖趴林舒帐篷外June拢拉的脑袋,低声道:“睡吧”。

半夜里,丁思悦做噩梦了,贺梓秋胆子小,帐篷里唯一的光源只有外面篝火倒映的火光。这会一悚,被吓得也带了哭腔:“堂哥……堂哥!”

刚呜咽起来,帐篷外就传来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怎么了?”

那声音像是刚睡醒,含了几分慵懒。

得到回应,贺梓秋一抹眼泪,犹带着几分惊悸:“思悦姐姐梦魇了,在哭,我叫不醒她。”

贺知许站直了身体,捏了捏眉心,缓解睡眠不足的疲倦感。

“按压她的拇指和食指交汇的位置,然后稍微偏一下她的头。”

贺梓秋挪过去,照做。

“好了,她好了堂哥”,贺梓秋声音有些欣喜。

“嗯”

一夜未能安睡,贺知许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

“贺梓秋。”他叫道。

贺梓秋转了眼珠,看向帐篷门口。

“你的那点心思……”他顿了顿,“收起来。”

贺梓秋大气都不敢喘,小心地问:“什么心思?”

贺知许微微沙哑的嗓音弥漫着严厉和冷淡:“我不管你是出于好玩还是其他想法。总之,这些事,以后不准多管了。”

“否则我就将你送回美国!”淡淡的警告,贺梓秋一句话都不敢反驳了。

贺知许已经转身离开:“后半夜我在外面守着,安心睡吧。”

贺梓秋哑口无言。

林舒一贯浅眠,再加上这种幕天席地的环境和呼啸的风声,她睡得并不安稳。

原本有June在帐篷外守夜,可这些动静还是吵醒了她,她无声叹了口气。

等草草地吃过早餐,收拾了帐篷准备回去,之间弥漫着比来时更沉默的感觉。

刚出发没多久,就下起了大雨。

这次是陆繁开车走的前面。

林舒看了眼贺知许略微有些疲惫的样子,忍不住轻声开口:“要不换我来开吧,你休息一下。”

雨天,又是南山的盘山公路,贺知许开得很慢,扶着方向盘,淡声道:“不用,没事的。”

雨势越来越大,挡风窗上的雨刷来回扫荡着,坐在车里,都能听见车外滂沱的雨声。

车停在了堤坝前的路桥上。

林舒没说话,静静看着海水翻滚,心中却异常平静,她知道他有话要说。

沉默良久,他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为什么突然回国?”

林舒没有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微怔看着他。

“6年前,为什么突然回国?”他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眼睛,寻求答案。

她忍不住垂眸,抿唇道:“因为一些突发状况,我……”沉默一瞬,才又继续,“不得不回来。”

贺知许的眼眸眯了眯,声音有些瑟瑟的:“那我呢?”

他?什么意思?

林舒疑惑抬眸看去。

贺知许在这一刻看来那么寂寞,涩涩的声音在雨声和浪潮声中分外清晰:“当年一句话没有留下就走了,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还是说一直以来,你都没有当过真!”他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打在林舒的心上,扰乱她的心绪。

雨水滴滴答答落在车窗玻璃上,她乱极的思绪终于有点清楚,她看着面前沉沉看着她的人,竟不知该如何说起,她离开的原因,那些沉痛的过去她从未想过跟任何人说起,更未想过他会回来,会问起这些。

没有答案,贺知许的俊颜浮上了淡淡的讽笑:“我还在期待什么!后来那条短信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一切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坚持!”

林舒不明白,“短信?什么短信?”

贺知许双眸眯了眯,凌厉的眼神看向她,声音冷冽如冰:“你不记得了?”

林舒脑海中一片混乱,短信?手机?王秘书曾说过她的手机在那场大火里化为灰烬了。竟然是如此,是她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贺知许看着她想到什么脸色霎时有些惊骇和苍白,眉头不自觉皱起,带了几分审视,几分探究地看着她。

林舒思绪纷杂,只觉得翻江倒海一般的乱,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对不起”,她说,她的声音低而清晰,“那时候一下发生了太多事,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那条短信”,她盯着自己的手,抿抿唇道,“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确实不知道。”

贺知许似乎没想到是这样,渐渐平静,灼人的视线盯住她,“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林舒有些不解。

“6年前在美国最后一次见面,你许下的那个诺言,现在要不要实践?”贺知许有些僵硬地说,他将所谓的自尊都踩在了自己脚下。

外面的世界突然寂静,林舒惊愕地望着他,只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那个说要在一起的诺言,“知许,等我考了上伯克利音乐学院,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她确实考上了,可老天就像是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她不得已离开,没能去践行对他的承诺!

可是知许,我们真的能回到那时候吗?你真的认识眼前的这个林舒吗?这个她,有时候她自己都会觉得好陌生好陌生,她连自己都没办法快乐,能带给他幸福吗?

过去的种种在思绪里漂浮。

“知许,我……”

“你不用这么快回答我,你可以考虑。”贺知许打断了她的话。

林舒想起今天早上陆繁说的那句话,他说他很早就见过她,很多年前,在贺知许的手机里的照片上看过。

那张照片,她恍惚想起,是当年在她报考伯克利要拍证件照,两人那时已经好多天没有见面了,她就把那照片传给了贺知许。18岁,青涩美好的年纪,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了那里。

她还是忍不住问,“知许,我已经不是从前你认识那个林舒了。”

你会介意吗?你那么优秀,还会喜欢我吗?

“我不是小孩子,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语气微沉,清冷孤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雨势减弱,他重新发动车,车里再次陷入安静。

1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云栖谷的别墅前。

林舒捏了捏手指,深呼一口气,有些不敢看他,声音低而清晰:“我以后会尽力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贺知许一怔。

“明天见。”说完这一句,林舒很快下了车,进了别墅大门。

贺知许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背影,她终于……是他的了吗?是他的一步步逼迫,还是她心之所愿呢?

苦涩中夹杂着无法忽视的喜悦,神情忍不住柔和了几分。

林舒回到家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下楼吃午饭。斟酌着时间发了条短信过去。

贺知许刚到家,正往厨房走,准备煮咖啡,短信响起,“到家了吗?”

脚边June以为到厨房又有什么好吃的,一直蹭在他腿边卖萌撒娇,贺知许弯腰揉了揉它的头,语气柔和:“好了,等下就给你做吃的。”

林舒正在吃饭,桌上放着手机,目光有些散。

很快收到短信通知,“嗯,到了。”

虽然只有简单几个字,她还是忍不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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