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庞癝看来,魏国以后如果想要迅速发展壮大,不止国内要改革蔽政,对外还要进行扩张。
那么向哪个方向扩张便成了首要问题。西面是强大的秦国,单凭魏国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能力也没有实力抗衡秦国。
北面的赵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现在衰落了,但也还没有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更不要说还有廉颇这员老将以及李牧这位快要崛起的战神,故而也不是好的选择。
南面的楚国地域广阔,雄兵百万,现在虽无杰出的将领,但凭借其广阔的国土熬也能把魏国熬死,显然也不是魏国扩张之选。
那么魏国如果想要扩张就只能向东了。吞并秦国的飞地陶地这块肥肉,魏国的实力必定会上升一小半,而后联合赵、楚两国一同发动灭齐之战。
齐国虽然国力衰微到了历史最低,但凭借魏国一国之力也是无法吞并这个大国的,因而魏国必须联合赵、楚两国才能吞下齐国。
那么问题来了,灭齐之后无论楚国北上还是魏国南下,未来两国的关系势必破裂,所以庞癝才想着用秦国来消耗楚国国力,同时使得秦国不能安心的修养生息,这样魏国未来的利益才能得到很大的保障。
庞癝和赵王、平原君、春申君又对各国利益划分进行了一番讨论,待庞癝出宫之时天色已完全黑暗下来了。
再说三国联军在魏无忌的率领下紧紧咬住秦军溃兵的尾巴,并不深入溃兵,而是采取逐步消灭秦军的后尾。
秦军的逃跑速度很快,但再快也比不上战车的速度。
到黄昏之时,联军已经追击了五十余里,一路上到处都是秦军的尸体,但僵硬的尸体很快就都被大雪覆盖。联军将士一个个都是筋疲力竭,浑身上下蒸腾着热气。
见天色已暗,魏无忌便下令安营扎寨。联军将士用过热腾腾的饭菜之后便回到营帐中早早的进入了梦乡之中。
相比吃好喝好后躲进温暖被窝里的联军士兵,秦军就没那么幸运了。
没有了粮草,没有了帐篷,秦军只能在风雪交加中挤在一起相互取暖。燃烧的篝火被风雪吹得呼呼作响,秦军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之意,他们又饿又冷,一个个目光呆滞的看着胡乱蹿跳的火焰,眼神呆滞绝望。
因为战争的关系,周围的村落大多数都已被焚毁,找不到一丝人迹,粮食倒是找到了一点,但这一点粮食对于二十多万大军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丝毫问题。
其实秦军这里还是有几个帐篷的,但都被将领占据,如同士兵只能在风雪中煎熬。
其中一个火光闪烁的帐篷中,秦军主将王龁悠悠醒来,喊来门外守候的亲信:“我军现在到哪了?”
亲信道:“将军,我军现在在邯郸城西五十里处。”
王龁正在问着话,就见另一个亲信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稀饭走了进来:“将军,先用点稀饭吧!”
王龁接过亲信手中的碗,端起来就要喝,可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看着亲信道:“将士们都用过饭了吗?”
两个亲信眼神一黯,低下头没有言语。
王龁脸上露出苦笑之色:“也是,现在哪还有足够的粮食供应这二十多万大军呢?”说完便放下了手中的碗。
亲信欲要规劝,就见王龁摆了摆道:“我现在没有胃口,你马上通知军中所有将领过来。”
“是,将军!”亲信领命而出。
众将到齐之后王龁说道:“现在的情况想必大家伙比我更加的清楚,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关于此次的撤退路线不知诸位有什么看法?”
“走滏口陉吧!”王陵先开口道:“邯郸通往上党的道路只有滏口陉和羊肠陉两条。现在大雪封路,羊肠陉又多是山路,道路更加的不好走了,相比起来滏口陉山路就没那么多了,我的意见是走滏口陉。”
王陵话毕,另一个副将就站出来反对道:“末将不赞成走滏口陉。滏口陉虽然比羊肠陉好走许多,但联军的战车是我军无法绕开的大问题。
从今天我军的伤亡情况来看,大多都是亡于联军的战车,滏口陉地势平坦,有利于战车推进,从而给我军造成更大的伤亡。
相比较滏口陉,山路较多的羊肠陉不利于联军战车的行进,对我军是有利的。
再说,从时间和路程上来看,羊肠陉虽然被大雪封路,行军多有不便,但却也要比滏口陉短上二、三百里的距离,综合考虑的话两者所花费的时间相差不多,因而末将希望走羊肠陉。”
王龁点点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我军走羊肠陉!”
“众将听令!”王龁大喝一声:“传令众将士再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大军向羊肠陉行进,本将要带着众将士回家。”
“诺!”众将领命而出。
郑安平落在一众将领的后面,眼神阴沉不定。
说起来郑安平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
郑安平本是大梁城的一个商人,与范睢交好。在范睢落难之际出手搭救,而后利用行商之利把范睢偷偷的带到了秦国。
范睢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被秦王拜为国相之后便开始提拔郑安平这位救命恩人,到现在郑安平已是统领五万大军的将军了。
商人出身的郑安平最会计较利益得失,他料想经此一败,秦军只怕能有半数人回到国内就已经不错了。再说即便自己能够安全的回到秦国,元气大伤的秦国只怕再没有了以往独领风骚的气候了,因而郑安平心中便起了一丝别样的心思。不过现在郑安平却不敢表现出丝毫,因为他还要用现在手上还有的权力为自己以后的利益进行一次谋划,或者说是和联军进行利益交换。
至于对自己涌泉相报的秦相范睢,郑安平只是把他看作是一个风险投资而已。虽然郑安平从范睢身上得到了巨大的利益,不过为了自己的利益,郑安平心甘情愿放弃或者说是背叛范睢而无丝毫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