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刘季之所以能够成为从一众秦末豪杰中脱颖而出,并最终击败项羽成为大汉开国之君,不是没有原因的。不说其他,单单只是这隐忍功夫,就是别人所望尘莫及的。
魏王平及张良暂且不说,毕竟年纪都不是很大。萧何已经做了好几年的郡守,如今又贵为九卿之一,可论起这隐忍功夫,还真就比不得刘季。
吃起这难以下咽的烤鱼,萧何是当时就给吐了,而刘季却是吃的甘之如饴,由此便可见一斑。
都说为上位者,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应当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漏声色,这样一来方能给下属以信心。而一旦上位者自己都乱了、慌了,那其下属又会做何感想?
怪不得前世只是小小亭长的刘季做了帝王,而县吏出身的萧何只能成为丞相?庞癝这小小的试探,两人便高下立分。
这时,张良送来了自己的烤鱼,庞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入口,只是评价了一句“尚可”便放下了筷子。
“这鱼还是让庖丁去烤吧,大家伙儿都歇息一下!”而后便闭目养神起来。
不一会儿,庖丁便将烤好的鱼用盘子盛着端了过来,只见盘子内的烤鱼满身金黄,香气扑鼻,众人都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可没有庞癝的命令,却谁都不敢动筷子。
这时,庞癝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盘子中的烤鱼,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方对魏王平道:“大王,您先请!”
魏王平也不推却,拿起筷子便加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登时眼前便是一亮,只感觉口腔内的鱼肉鲜嫩可口,芬香四溢,连赞“好吃”。
“大家也都动手吧!”说着,庞癝便率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并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盘子内的鱼肉便被扫荡一空。
魏王平还想多吃,却被庞癝劝住:“大王,吃多伤身,今日还是到此为止吧!”
“哦!”魏王平不情不愿的放下筷子,很是依依不舍。
见此,庞癝不禁皱了下眉头,待在回成阳的路上,庞癝撇开众人的簇拥并来到魏王平的车上,对魏王平问道:“不知平日里大王都读些什么书?”
魏王平想也不想便道:“大多都是儒家的典籍,还有一些就是法家、纵横家以及兵家的书籍。”
见魏王平如此回答,庞癝又皱了一下眉头。
见此,魏王平好奇的问道:“相邦,读这些书可有哪里不对?”
庞癝道:“确实有些不妥!”
魏王平问道:“有何不妥?我听说许多士子也大都是读的这些书啊!”
庞癝道:“士子亦或是臣子读这些书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您读这些书就有问题了。须知,您是君而不是臣。身为君王,不但要懂得御下之道,还要懂得权衡之道,张弛之道。不知大王方才注意到没有,当您烤的鱼被众人品尝之后众人的反应?”
“众人的反应?”魏王平仔细回想,而后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
心中叹了一口气,庞癝说道:“无论是身为君王还是朝中重臣亦或是大将,都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前,众人尝了您的烤鱼之后,只有刘季能做到面不改色,而萧何、以及大王您却都一下子将肉给吐了出来。刘季经过不少战阵,也算是历经了诸多的腥风血雨,能有此表现,臣并不奇怪。可是大王您贵为一国之君,心里的喜怒哀乐却始终挂在脸上,让旁人一下子就能看出端倪,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啊!大王切记,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心中有多喜悦亦或是愤怒,都不要表现在脸上,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这样方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啊?”魏王平顿时垮下脸来,“身为君王,做到如此还只是合格,好难啊!”
庞癝笑道:“其实也不是很难,只是大王现在年纪还小,等到长大以后,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能学会了!”
“那什么样的君王才算是优秀呢?”魏王平问道。
“呵呵!”庞癝笑道:“这就是接下来臣要说的事情。身为君王,除了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之外,还要懂得御下之道,权衡之道,以及张弛之道。
张弛知道之前已经说过,臣暂且先给大王讲述一下什么是御下之道。御下之道除了通常所说的恩威并施之外,还要做到人尽其才。方才大王也看到了,您烤的鱼很难吃,张良的烤鱼只是尚可,而庖丁的烤鱼却是极其美味,这是为什么,不知大王可曾想过?”
魏王平说道:“无非是庖丁手熟罢了!”
庞癝点头又摇头道:“大王说的对,但也不对。所谓人近其才,便是让人发挥其最为擅长的东西。就好比让刘季前去打仗,往往能取得胜利,但如果让刘季前去地方治理百姓,只怕就不如萧何了。反之亦然,萧何治理百姓,能使百姓富庶,从而安居乐业,而如果让萧何代替刘季前去打仗,只怕十有八九便是一个败仗。而张良呢?如果让张良前去治理百姓,百姓不会困顿,但也难以富庶起来,让其为将冲锋,不会大败,但也不会去的大胜,因为张良擅长的出谋划策!如果大家各司其职,发挥各自的特点,刘季冲锋陷阵,张良出谋划策,萧何治理百姓,那么大魏就会无往而不胜,这便是人尽其才。”
“还有就是接下来要说的权衡之道。方才大王烤的鱼明明很难吃,所以萧何吐了出来,而刘季却吃的甘之如饴,这是为何?因为鱼确实很难吃,故而萧何吐了出来,而因为那鱼是大王您烤的,故而刘季吃的甘之如饴,由此,不知大王觉得萧何和刘季两人谁更合您的心意呢?”
“当然是萧何了!”想也不想,魏王平便回答道,“刘季有魅上之嫌,而萧何的表现却说明其为人忠正耿直!”
“可刘季做过对不住大王,对不住大魏之事吗?”庞癝问道。
“没有!”魏王平细细回想,还真没觉得刘季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