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鲤是现今魏王圉的叔父,魏昭王遫的小儿子,自两年前孔丘六世孙孔斌被魏王拜为国相不到一年辞去相位之后,就被魏王任命为国相。
魏鲤才能平庸,并无什么过人之处,不过依靠着自己辈分的关系,这才在相邦的位置上坐了一年多的时间。
魏鲤道:“启禀大王,自周公定礼,世袭制传承已有近八百年,天下各国无不遵从,不想竖子庞癝一朝得势,就欲改祖宗之法,实在是大逆不道至极。老臣以为应该把庞癝驱逐出朝堂,以稳群臣之心。”
“微臣赞同,请大王驱逐庞癝!”
“微臣赞同,请大王驱逐庞癝!”
······
宗亲贵族一个个的出列反对,要求魏王驱逐庞癝。
这也是魏国政治的可爱之处,政治观点不一致的话最多把你驱逐出朝堂完事,远没有秦国那种你死我活的场景发生,温和至极。
这大概也跟魏国所处的地理环境有关系吧!毕竟和秦国独尊法家不一样,魏国朝堂之上诸子百家之人不胜枚举。文侯时用法家李悝,儒家子夏等人,魏惠王时期魏国先后用法家公叔痤,名家惠施,纵横家犀首等人,现今的魏王也曾拜过孔斌为相。除了一向不为各诸侯国服务的墨家及淡薄名利的道家,魏国把其余诸子百家用了个遍。
诸子百家之间虽然政见不同,但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远远没有到你死我活或一家独大的地步,因而政治斗争并不是十分的激烈。
在魏王的示意下,庞癝出言反驳道:“相邦的那句‘祖宗之法不可变’大错特错,文侯变法乃是开启列国变法之先河,按照相邦的意思就是说文侯也是大逆不道之人了吗?”
不说其他,庞癝先给魏鲤扣上一个大帽子再说。魏文侯是魏国先祖,也是使历代魏国君主中最英明的君主,一向是后世之君的楷模。如果说庞癝是大逆不道的话,那又将第一个变法的魏文侯置于何地?
魏鲤顿时哑口无言,醒悟过来后急忙辩解道:“回大王,老臣不是这个意思啊!”毕竟魏鲤也是文侯的后世子孙,如此说自己的先祖,怕是传扬出去后魏鲤就要名声扫地了。
庞癝道:“相邦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文侯可以变法,到了大王就不能变了吗?还是说相邦您向眼睁睁的看着大王成为亡国之君?”
“你······你······我······我······”魏鲤指着庞癝,浑身颤抖不已。
“看来叔父是老了啊!”魏王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使得魏鲤的政治生涯就此终结,魏鲤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还有反对的吗?”魏王威严的眼神扫过朝堂众人,刚开始反对的人顿时一个个的低下头颅不敢去看。
但这并不代表变法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毕竟变法最难的是落实,再好的内容如果落实不下去,那么一切都是空谈,一如宋时的王安石变法。
只怕到了落实变法政策的时候,这些朝堂上默不作声的公室贵族肯定会在背后捣鬼的,现在之所以没人敢再站出来反对,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反对,还有就是魏王君威日盛,外加有上将军魏无忌、老将晋鄙、新垣衍等人的支持,支持变法的庞癝一方已经牢牢的抓住了枪杆子,这使得他们不敢乱来。
见无人站出来反对,魏王道:“既然无人反对,那么寡人即日就拜庞癝为我魏国国相,总领全国政务及变法事宜,上将军魏无忌、中大夫侯嬴从旁协助。”
纷乱的朝政就此结束。
本来上朝之前庞癝还准备来个舌战群儒的戏份呢,却不想只有魏鲤一人跳了出来,再无其他人敢站出来反对,对此庞癝很是疑惑,回到家中之后庞癝细思,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不同于商鞅在秦国变法之时秦国有甘龙、杜挚这样的强力人物领导着贵族势力和商鞅口轻舌战,明争暗斗,现在魏国的朝堂上并没有强力的大臣存在。
朝堂上之所以没有强力人物存在,其实是魏王一手所为。现今的魏王刚刚登基为王时,齐国的孟尝君田文为魏国国相,大权独揽,完全不把魏王放在眼里。
为了牵制孟尝君,魏王便封自己刚刚成年的弟弟魏无忌为信陵君来抗衡孟尝君。不久秦国的白起进攻魏国,孟尝君便举荐芒卯为主帅于华阳抗秦,不想却被白起击败,主帅芒卯战败而逃,孟尝君也就此在魏国失势。
可能是刚登基之时魏王受尽了孟尝君的压迫,此后大权独揽的魏王再没有任命一个强势之人为魏国卿相,这也造成了今日朝堂上公室贵族群龙无首的局面。
反正不管怎么说,庞癝有魏王的支持,又有魏无忌、晋鄙等军方势力的支持,亮那些贵族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为了以防万一,庞癝被拜为相邦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回所有封君封地的行政权。
这个时代除了秦国,其余诸侯国内的封君可是在自己的封地内是小诸侯一般的存在,行政、钱粮等权力全部归封君所有,国家没有插手的权利。
趁着国内贵族还没有联合在一起,庞癝趁机把这些贵族封地内的势力连根拔起,彻底消除祸乱的根源。这样一来,无兵无粮的贵族只能眼睁睁的干看着,最多和庞癝等人打打嘴炮而已了。
这些贵族也是无奈,这种情况下他们又能怎样?他们各自的府上是都有一些私兵,如果联合起来的话干掉庞癝完全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他们显然没傻到这一步,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只怕这边他们刚商议完毕,那边信陵君魏无忌便已经得到消息了。
在这个时代,信陵君魏无忌想要知道什么消息,没人能隐瞒的住,即便是魏王也没有这个能力。
魏无忌的情报系统就是这么牛,说出去也没人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