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下一秒尖锐的喊叫声在浴室上空响起,回旋,久久不散。
几乎是立刻,李萌垂下脑袋盯着地面,声音变得结巴起来。”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邪魅的轻笑声穿透热腾腾的水雾在李萌耳边响起,再接着李萌就感觉到一股灼热朝她袭来。
单手撑在李萌身侧的墙壁上,屈建华低哑的嗓音如上好琴弦奏出的美妙音乐,只是说出的话却与美妙高雅沾不上半点边。
。”你见过谁穿衣服洗澡的。”
李萌……
屈建华还是很没穿衣服就走到她面前,因而李萌视线抬也不是,低也不是,只能尴尬的左右晃着,声音嗫嚅,低若蚊吟。”那个,你洗完没?希望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艰难的将一句完整的话讲完,李萌莫名觉得,周围的空气更热了,身上每寸肌肤都在发热,连掌心也不例外。
饶有兴致的盯着李萌窘迫的表情欣赏了许久,屈建华才稍稍退开,当然还不忘数落一句。”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害羞的?”
李萌欲哭无泪。许是受自家父母传统观念的影响,无论她和屈建华肌肤相亲多少次,都无法真正习惯赤呈相对。
直到窸窸窣窣的声响结束,李萌才肯把视线挪到屈建华身上,猛地想起叫屈建华的正事,二话不说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清风徐徐,夜凉如水,瞬间将不久前的燥热吹散。屈建华慢悠悠的踱着步,由着李萌拉拽。
。”快看,萤火虫,好多好多的萤火虫。”李萌指着花园惊呼。微弱的荧光汇聚在一起,居然将整个花园染亮。
暗色中,能清晰看到盛开花瓣的层层叠得花瓣。
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而且数量还如此庞大,屈建华也是第一次见,更何况如此景观还发生在自己家里,倒影着荧光的深眸,也闪过惊讶。
李萌拉着屈建华走到萤火虫群中,近距离的感受着萤火虫带来的震撼。小小的脑袋枕在屈建华肩头,眉眼含笑。”子晋,你说它们怎么全都聚在这里了?”
小时候放假去乡间玩时,也见过萤火虫,只是数量没有这么庞大,带来的视觉冲击感也远没有眼前震撼。
盯着萤火虫沉思片刻,屈建华侧眸,声音清浅。”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有美人。”
。”讨厌。”李萌娇嗔了一声。
小小的萤火虫就好像一个个小灯笼,在眼前飞来飞去,像跳舞般。李萌伸手去接,还会有一两只停在手上,扑闪着翅膀,尾部的光忽明忽灭。
凉意渐起,李萌也欣赏够了,正准备起身回屋睡觉,光照不到的暗影处,却忽然有重重的叹息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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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萌惊,屈建华反应倒是没有李萌那么大,只是眼神变得凛冽,朝着阴影处看了过去。与屈建华互看片刻,末了屈建华起身。
花园顶棚的灯被尽数打开后,所谓的阴影不再是阴影,一个黑影蹲在地上,因背朝着他们,李萌看不清他脸庞,只看背影隐隐觉得熟悉。
距离黑影还有两米远时,屈建华刹住脚步,不悦的声音响起。”你大半夜的有家不回躲在我这儿做什么?”
李萌纳闷,屈建华如此熟稔的语气,难道和黑影认识。
极慢极慢的挪动着身体,继而将整张脸都暴露在灯光之下,居然是言墨,李萌差点没惊掉下巴,疑惑脱口而出。”你下午不是去追靳晨了吗?”
。”追了,没追上,还把人给弄丢了。”言墨没精打采的开口。
看着眼膜哦手里的捕网,再看还浮在周围漫天的萤火虫,李萌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这些萤火虫,也是你……”
。”没追到人,路上看有人卖,买了一大箩筐却没地方放,只好偷摸钻进你们这儿了。”
李萌……你也知道是偷摸。
。”好了,惊喜已送到,我撤了。”将捕网抗在肩膀上,言墨大摇大摆的离开。
李萌……现在,她一点都不觉得惊喜。原本以为朝她家飞来的萤火虫是大自然创造的气急,结果……却是人为。
直到言墨的声音被黑暗吞噬,李萌才收回视线疑惑的瞪着屈建华。”言墨和靳晨到底怎么了?”
伸手将娇妻拥入怀中,屈建华仿佛看透李萌在想什么,声音如夜色一般凉。”你就别瞎掺和了,外人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
李萌……她只是想能不能帮上两人什么忙,结果被屈建华毫不留情的拒绝,连一丝回寰的余地都没有。
晕黄的灯光将影子拉的斜长,随着身影的晃动,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深深浅浅的前进,言墨盯着地面孑然一身的影子,忽然唇角泛起丝苦涩的笑。
暗夜中的背影充满寂寥,走着走着言墨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细细凝着上方,灿然盛开的梧桐花。
成串成串的花束压弯了枝头,他和靳晨,就是在这样的季节被两房家长强硬捆绑在一起。那时,看着假小子模样的人,心里头一万个不愿意。
如今愿意时,人却已不在。
春去春来,花开花落,短短一年时间,物依旧人已非。
伸手去够花枝,却在碰到花瓣的刹那摹的收回了手,盯着粉白的花朵深深叹了口气,继而走远。
夜色渐深,万物都陷入沉睡,唯有天边,细细弯弯的如钩的月挂在天际,散发出的光极淡,淡到了不细看,根本就看不清那弯月。
庭院深深,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呜声响,在一片静寂中,听了没来由的像极了呜咽声。
四季常青的两棵松树下,匍匐着数丛草,细看之下,会发现针形叶子簇拥着中央,盛开的数朵小花。
或浅白,或蓝紫,正是桔梗花。花丛旁,蹲着抹羸弱的身影,正定定凝着桔梗自言自语。
。”盈盈,你说,你要是还活着该有多好?那样,我就不用经历这么多年,无止无休的痛苦。”
没有回答,唯有一阵清风拂过。徐熠尘却合上了眼,手贴在脸上,感受着风吹过的柔和。那种柔软感,就好像盈盈抚摸的感觉般。
这份宁静没维持数秒,就被剧烈的咳嗽声打破。每咳一下,胸口都发出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徐熠尘狠狠皱眉,手捂住了胸口,却仍旧无法缓解那彻骨的疼。
终于,再一次咳嗽声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洒在面前的桔梗花上,粉白色的花朵瞬间被染了个鲜红,在微光照耀下,散发着妖艳的色泽。
徐熠尘忙伸手去擦,然已经来不及。无论如何擦拭,那朵花,再也变不回原本纯洁的颜色。
盯着那被鲜血浸染的花,徐熠尘忽然笑了,笑的弧度很诡异,一如手中被掐断的花枝。
一开始笑声极轻,再后来变成了疯狂的大笑,同时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
阿华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连忙拿着外套赶出来,却在距离徐熠尘数米远时停住脚步。男人身上,散发的,不再是冰冷近乎淡漠的气息。
而是恨,从骨子深处弥漫出来的恨。对于男人骤然的变化,阿华有些不知所措,想上前却又不敢。
从前,男人都是将恨放在心底,从不表现出来,可如今……他是准备,殊死一搏。
等笑够时,手中色泽靡丽的花朵,也被碾成了碎末,宛若散沙般,从指尖一点点滑落。
。”阿华。”徐熠尘唤,声音冷儿没有丝毫温度。
阿华赶忙上前,将手中外套递给徐熠尘,他却没接,目光直直落在阿华身上。眼神带来的魄力阿华招架不住,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
这一看,差点没尖叫出声。
徐熠尘漆黑与夜色无异的眸子,此刻一片猩红,竟然是被血染过一遍,担忧夹杂着恐惧的声音脱口而出。”徐少,您……”
对话阿华的担忧,徐熠尘视而不见,转身进屋,却在进屋前发出一道命令。”把近来,屈建华和李萌的行踪汇报一遍。”
徐熠尘称呼屈建华一贯都是 用他来替代,十几年都不曾变过,如今却……
阿华惊惧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跟上徐熠尘的步伐。
这次,徐熠尘对屈建华的恨意,比从前,只多不少。
漆黑的屋内,除了男人手中盛着红酒的水晶高脚杯折射的微光,阿华什么也看不清,嘴还在一五一十的汇报,心却沉到了谷底。
徐熠尘眉眼低垂,静静盯着杯中红酒,纤白的指与灼灼的红形成极致鲜明的对比,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汇报完毕后,徐熠尘没说一个字,直接让阿华离开。
临走到门口前,阿华咬咬牙蓦然回头,壮着胆子劝。”徐少,其实您不必……”
话还没说完,阿华就感觉到黑暗中两道极冷的目光朝他射来,剩下的字眼再也说不出口。
徐熠尘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怒气和不悦。”阿华,不要因为跟我的时间最长,就能主宰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