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若未闻,依旧往前走。
她抖得更加厉害,眼睛闭起来,呼吸沉重,“不要……”眼泪就那样冲破干涩的界线,涌了出来。
雕花大铁门徐徐地敞开来,昔日繁华的庭院,事隔多时依旧还是树木葱郁,哪怕此时已无人烟。
那些物事人非的镜头,毕竟只是电影而已。事实上,物依旧是物,没有氛围,没有悲喜。
从踏入这座庭院开始,萧云雪的身子抖得就像风中的落叶,双眸紧闭不敢去看,她的嘴唇咬得死紧,脸色苍白。
可就算闭着眼睛,她也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台,熟悉到心痛。哪怕闭着眼,可是每经过一个地方,她都可以感觉到,就像在自己眼前一般。
“不……不……要这样对我……求你……不要……”只是,她的哀求,对于他想做的事情来就,从来都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
当那扇门被推开,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时,她心里的痛被逼到了极点。无法挣脱,无法摆脱,恨无可恨之下用力地狠狠地一口咬上他的胸口,咬到牙齿都要松掉了,咬到铁锈味弥漫口腔,咬牙切齿,痛彻心扉。
他没有放开她,她也没有。
一时间静默下来,除了屋外,树上不知情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再无响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心底涌起的是什么滋味,当她一点一点僵硬地松开牙关,望着他那洁白干净的衬衫慢慢地被鲜红晕染开来,一片刺目。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不能干脆不要理她,就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让她安安静静就好?
她真的没有力气再跟他这样纠缠下去了!爸爸妈妈的死难道还不足以浇灭他的恨吗?她连她的命也不要了,如果这是他想要的,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为什么要带她进到爸爸的书房?这里,有她童年的最快乐的时光,有爸爸的宠爱,有她的娇纵。
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爸爸在这里办公,她坐在他的膝上咬着棒棒糖看漫画,那样的小女儿娇憨,那样慈祥的疼惜,如今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事发之后,整幢楼里,她最不敢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为什么他要那么残忍?为什么?
“你想死的,是吧?”他拉着她直直地走到书桌前,拿起放在桌上的拆信刀,锋利的刀刃在光线里一闪一闪,分外阴森。
“我说完要说的,你若要死,随便!”
她定定地望着那把拆信刀,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半晌,她缓缓地抬起头,“你,想说什么?”
他唇边又浮起了讽刺的笑,松开她的手,后退几步,望着窗外眼熟到刺痛的景致。
这个世人,人事变迁都影响改变不了,便是万物的自然更叠。二十二年前是如此,两个月前,依旧如此。
黑色的眼眸,深邃得一如不可见底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