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巨响,车子在中心医院门口停住,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方子祈将她抱下车,大步向医院里冲去。
妇产科的主任医师和几个医生护士匆忙的准备着手术,嫣然被推进手术室前,方子祈紧紧的抓着她的手,霸道的说,“谢嫣然,孩子如果有事,我要你给他偿命。”
嫣然苦涩的笑,回了句“好。”她的神情是绝望而凄凉的,让方子祈心惊。他只以为嫣然是不想要他的孩子了,才狠心的说了这句。如今却突然意识到,是她本就放弃了求生的念头。走到尽头,也是她生命的尽头。她要带着他的孩子一起离开人世。
嫣然被推了进去,他紧握着的手掌终究是没有抓住她,那一刻,心似乎也被掏空了一般。“医生,保住我妻子,她不可以有事的,不可以……”他顺手抓住了医生,颤抖的说着。
“方先生,你冷静一下。虽然预产期提前,但是并不是很危险,我们会尽力让母子平安的。”医生安慰的说了句,然后才走入手术室。
他无力的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不多时,笑恩便赶来了,然后是双方的父母,顾希尧和几个平日里要好的发小。都堆在手术室外,场面倒是十分的壮观。
“方子祈,我告诉你,若是嫣然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跟你们方家没完。别以为你在外面干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你扪心自问对得起嫣然吗。”首先发难的是谢母,因为心疼女儿,两个眼睛早已哭肿的不成样子。
方母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看不得儿子被丈母娘指着鼻子骂。“亲家母,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知道你心疼女儿,可嫣然早产是意外,怎么能将责任都推到子祈身上,他也不想这样的,嫣然肚子里的可是我们方家的孩子,自从她怀了这个孩子,我们方家人是处处忍让歉疚,就差将她打板供起来了。”
“都别吵了,就不能安静一会儿。”一直抱头坐在长椅上的方子祈突然吼了句,颤抖的掏出一根烟点上,用力的吸了口,才缓缓稳住了慌乱的心绪,而一张俊脸上依旧带着焦躁。
“嫣然会没事的。”身侧突然响起淡漠如水的女声,他抬头,映入眼中的是笑恩一脸的平静。
“嗯。”他闷闷的应了声。顾希尧和几个发小走过来,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下,似乎在给他信心一般。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整整三个小时过去了,嫣然才被从手术室中推了出来,送入普通病房。母子平安,孩子虽然是早产,却很健康。孩子的降生,让两家人之间的矛盾暂时缓和了下来。
因为是自然生产,嫣然的状况还算不错,只是情绪并不高,闷在病房中谁也不肯见,只让笑恩一个人陪着。
笑恩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嫣然一定是受了委屈才会变成这样。“能和我说说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轻声问道,嫣然向来是心中装不住事的人,说出来也许就会好过一点。
嫣然柔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尚未出声泪珠却先滚落了下来。“孩子三个月的时候,医生发现我有产前忧郁的症状,为了不让子祈担心,我将病情隐瞒了下来,以为只要我克制些,就可以没事的……是我高估了自己,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后来我越来越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们经常的吵架,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摔门而去。”
嫣然哽咽着,几乎发不出声音。“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会背叛我,我一直像个傻瓜一样蒙在鼓里,活在对他的愧疚与自责中,直到那个女人找上门来,我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紧紧的握住笑恩的手,身体都在颤抖着。何止是她,连笑恩都无法相信,子祈那么爱嫣然,却也做得出这种事。果真,天下乌鸦一般黑。
“嫣然,别哭了,你刚生过孩子,情绪不能太过激烈。”笑恩心疼的为她擦拭着红肿的眼睛。
嫣然胡乱的抹掉脸颊的泪,大口的呼吸,才勉强的稳住了情绪,而双眼却肿胀疼痛的厉害。她伸出手遮住眼睛,慢慢的揉着,口中发出无奈的叹息。“其实,我也想过和他离婚的,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也早就那么做了。”
“嫣然,或许子祈只是一时糊涂。”笑恩插了句,却说的有气无力。安慰人的话谁都会说,可又有哪个女人真的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嫣然冷笑,笑的却异常的苦涩。“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爱了方子祈那么多年,凭什么要将他拱手让人。看着那个女人潇洒的登堂入室,花我的钱,睡我的男人,打我的孩子。”说到最后,嫣然几乎恨得咬牙切齿。
笑恩错愕的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这样的谢嫣然让她十分陌生。
嫣然笑,似乎猜透了笑恩的几分心思。她握住笑恩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恩恩,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当初你便错了。是你的退让,才让周梦洁有可乘之机。难道你就甘心让出心爱的男人成全第三者吗?”
笑恩沉默不语,她承认,她找不到反驳她的理由。
门咚咚的被敲响,也不等里面的人应声,便被从外推开。方子祈走了进来,脸色依旧憔悴,却掩藏不住初为人父的喜悦。他在嫣然的床边坐了下来,动作柔缓的握住嫣然微凉
的手。嫣然侧头,并不理会他。似乎这样的相处方式早已习惯,方子祈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刚从护理室过来,我们儿子刚刚躺在我怀里,嘟着小嘴的模样像极了你。”
嫣然翻转了下身体,不着痕迹的将手从他手掌中抽出,突然空落的感觉,让方子祈心口一痛。
“嫣然,我们讲和好不好?”他伸出手臂,再次抓起嫣然的手护在掌心间,语气都是低声下气的哀求着。“嫣然,我的确是喝醉了酒才会做错事,别再这么不依不饶了,好不好?”
嫣然背对着他,将脸颊埋入被褥。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而她不住颤抖的身体却不难猜出她在哭泣。
一旁的笑恩嘲弄的牵动了唇角,突然想起顾希尧说过的话,几乎是如出一辙。可酒并不是男人出轨的借口。
“子祈,我还有些事,嫣然就交给你了。”她说了句,便识趣的离开,他们夫妻之间的事,终归是要他们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