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天夜晚,他还将她紧拥在怀中,说着绵绵不尽的情话,和她翻云覆雨。为什么一转眼,一切变得那么突然。
是被他这些天的温情麻痹了吗!这些相守的日夜,他宠着她,惯着她,她要天上的月亮,他连星星一起摘给她。她以为他是真的爱她的。可惜,她终究错了。
走了一天,饿了一天,累了一天,诗诗几乎筋疲力尽。她随意靠在路旁的公交站牌旁,只觉得头脑一阵发昏,小腹一阵阵的抽痛着。诗诗大口的用力喘息,疼痛却没有半分减弱。她有些懊恼,难道是月经来了?可这种痛法,从来没有过。
口袋中的手机嗡嗡的响着,屏幕上显示着是外婆打来的。好似所有的无助、委屈找到了宣泄口一般,诗诗按下接听键,痛苦的大哭起来。“外婆,诗诗好痛,你救救我。”
这一声声嘶力竭的唤,着实把华莎吓坏了。问了诗诗的位置后,便慌忙的挂了电话。
小腹的疼痛,竟然越来越强烈,感觉有少量的,潮湿的血液顺着大腿内侧滑落下来,诗诗知道不能在停在这里让路人看笑话。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向前走去。越过这条马路,应该就能拦到车。
可是,她的脚步是虚浮的,眼前,逐渐模糊。最后的记忆,是明亮的车灯,刺痛了她的眼。嘎吱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后,她感觉到身体被撞飞的疼痛,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好像过了一世纪一样,诗诗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的开始是湛蓝湛蓝的海水,有孩童欢笑的声音,她笑着,跑着,喊着“妈妈,你看我找到了粉红色的海螺。”海螺放在耳边,发出呜呜的海风声。
那是她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然后,变换了场景,是一张美丽的女人的脸,她张开双臂,从高楼上一跃而下,那么高的楼,她像小鸟一样飞下去,转眼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而她的声音却飘渺在半空中,呢喃着,“恩恩,要勇敢的活下去。”
接着,是小女孩被关在屋子里,委屈的咬着笔尖。年迈的老者坐在她身旁,一脸的严厉。“林氏的继承人,就要比任何人都要坚强,要付出的更多。”
小女孩看着窗外暖暖的阳光,和院子里欢快的玩儿着捉迷藏的姐姐,泪珠子就滚落了下来。她不想做什么继承人,她想像普通人一样有快乐的童年,她想要妈妈。
哗啦啦的海浪声,海水依旧是湛蓝的,是谁用温暖的手掌牵着她的,对他说“恩恩,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的。”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天骐哥,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玩。”
场景,再一次变换了。美丽的女孩儿,站在高高的天台之上,穿着如雪般纯洁的礼裙,踮起脚尖,去接窗外飘落下来的雪花。而黑暗中,一道高大的身影,逐渐将她笼罩。痛啊,身体被穿透的疼痛,让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再后来,是夜晚的喷泉广场,女孩踮着脚去,随着音乐跳着一支美丽的《天鹅湖》,她笑着问:“顾希尧,可以爱你吗?”
可以爱你吗?声音飘渺的,不住回荡,却没有等到回答。
场景转换的飞快,璀璨灯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白,医院长长的廊道中,女孩哭的凄惨,跪在男子脚下,求她将刚刚出生的宝宝还给他。而他,那么冰冷,完全的,无动于衷。
然后,世界变了摸样,漫天的血红,她从血泊中爬出来,口中不住的呢喃,“俊逸哥,我去找人救你……”她挣扎着爬出去,而身后,是一声惊天的巨响。
一切,结束了。结束在三年前,那个车祸的现场。
诗诗缓慢的坐起来,不,不是诗诗,是笑恩。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慕诗诗这个人,她不过是笑恩做的一场梦,一场十分荒唐的梦。三年,她竟然用了整整三年漫长的时间才记起爷爷的脸,记起妈妈的脸,记起陆天骐,和生死关头让她先离开的蓝俊逸。
顾希尧说,他们曾经的记忆,并不是那么美好。呵,不美好这个词,显然被他刻意的美化了。即便是在梦中,她都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了。无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这个男人都没有丝毫的改变。笑恩想,如果她真的死在三年前的那一场车祸中,或许更幸福一些,至少那时,她心里对顾希尧没有了恨。
“诗诗,你终于醒了,吓坏外婆了。”华莎终于松了一口气,守了笑恩一日一夜,脸色明显的憔悴了不少。
笑恩眨了眨晶亮的双眼,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她的手背上还挂着点滴,身体瘫软无力着。许久后,她才淡淡的开口问了句。“我怎么了?”
确定了她的意识已经清醒,华莎才断断续续的开口。“你出了车祸,庆幸的是车速不快,你又是摔在了路边的草坪上,不然肚子里的小生命可就没有了。”
肚子里的小生命!笑恩只觉得脑袋嗡一声的作响,还以为是月经延迟了,没想到她竟然又怀了顾希尧的孩子。她的手掌,无意识的按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这个小生命,来的太不是时候。
她有些吃力的坐起来,淡淡的又说了句。“这件事,我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华莎会意的点头,心里
想着只怕又是两个人闹了别扭,不然她也不会弄成现在这幅摸样。“放心,我已经将这家医院都封锁住了,顾希尧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打听不出什么的。”
“嗯。”笑恩无波无澜的点头,“还是请您叫我笑恩吧,这样习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