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青提在小南湖边练剑,练得极为刻苦,极为认真,秋天虽然到来,可白天的太阳依旧不小,他大汗淋漓,衣衫都已经湿透,但持剑的手,却依旧看不到一丝颤抖,沉稳如山。
看得久了,便让人觉得小南湖满是水,傍得便是青提这座山。
“这座山虽然小,将来终究能让人依靠。”苏籍暗自想到。
钱赤城带着九十九名力士,在小南湖的另一边操练鸳鸯阵,这阵法不复杂,也不难,但需要不断练习,产生默契。
默契度越高,威力自然越大,尤其是对付那种武学高手,尤为管用。
不过比起清微的天罡阵,鸳鸯阵确实差的很远。
天罡阵除了阵法威力,还有一点特性,让苏籍如今的武学境界,都没法思考透彻,那就是摆下天罡阵之后,布阵之人内息是通用的,而且随着步伐移动,内息可以生生不息。可内息生生不息却是通幽境的特征。
这说明创下天罡阵的祖师确实是天纵之才,苏籍自愧弗如。
苏籍确实很惭愧,但羞耻心又没多少。
他实在做不了武痴,这几天又开始懒散下来,练功不专注。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他懒散下来后,精神力居然有细微的增长,比如往常魏凌云要走近他九十步以内,他才会察觉到,现在魏凌云在一百步开外,他已经有所警觉。
目光正对上魏凌云,魏凌云稍稍有些惊诧。
“难道我最近疏忽练功,功力有所减退?”她也算江湖上一流的高手,灵觉已经极其敏锐,所以苏籍和她之间的比较,心里模模糊糊有一杆秤,现在天平有所倾斜,她立时有所感触。
苏籍道:“你找我有事?”
魏凌云仿佛一阵风,到了苏籍近前,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苏籍道:“当然可以,只是你最近很忙,可不是抽空休息的时候。”
魏凌云悄声道:“你就不许我偷得浮生半日闲。”
她说话时,靠苏籍极近,好似能互相闻到对方的气息。
苏籍心道:“她短短时间就把北镇抚司的架子搭起来了,真是厉害。”
“偷得浮生半日闲”是苏籍对南康说过的话,那是私下说的,听到的人都该是公主的身边人。
居然能传到魏凌云的耳朵来,说明魏凌云在南康公主府有人。
这也说明,魏凌云有自己的情报机构了。
苏籍略作沉思,魏凌云好似他肚子里蛔虫似的,接着道:“我确实有事,而且跟建设北镇抚司的情报机构有关。”
苏籍道:“你不会是让我去帮你抢地盘吧。”
魏凌云略作讶异,说道:“你怎么想到的?”
苏籍淡淡道:“还有什么比青楼赌坊之类,更合适收集情报的,这些都是黑道的事。何况,京城里,谁不知道,这天子脚下最大的黑道头目便是夏宇。何况你手下更没有比我更适合对付夏宇的人。”
魏凌云道:“我不得不承认,我以前低估了你,以为你无机心,便想不到这些事。”
苏籍轻轻道:“我以前确实想不到。”
任谁在短短一年间经历这么多事,都会变得精明一点,何况苏籍本来就聪明,以前他只是不需要想这些。
现在,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不是为了名和利,只是为了活的好一点。
魏凌云听出他言语中有点沧桑,不由对这个男人生出一丝好奇,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
以往她也好奇,可这次更为强烈。
魏凌云忍住。
她道:“你答应么?”
说这话时,魏凌云直直盯着苏籍。她想,苏籍要是有一丝犹疑,此事还是算了。得人要得心,她不想勉强苏籍。
苏籍道:“好。”
魏凌云道:“这么干脆?”
苏籍道:“这又不是坏事,而且松松拳脚也挺好的。”
其实他在想,上次对付夏宇不够光明正大,而且夏宗是夏宇哥哥,兄债弟偿,他决定先从夏宇这里收点利息。
夏宗追杀他的事,苏籍会记一辈子!
魏凌云正色道:“我知道你上次暗算了夏宇,只是你别小看他,这次你得光明正大从他手里抢下那些地盘,难度其实不小,而且除了你手上这一百人,我很难给你其他的支持。”
苏籍看着正在排练鸳鸯阵的那些家伙,微笑道:“足够了。”
魏凌云道:“你真的这么有把握?”
苏籍道:“离夏海卸任京兆尹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魏凌云道:“你从哪听说的消息,我都不知道这事。”
苏籍道:“我听说夏宗已经动身前往罗浮山,此行会令夏家的声望再上一个台阶,所以夏海必然会从京兆尹的位置往上动一动。何况他接任尚书令的传言,甚嚣尘上。”
魏凌云道:“你的推断确实没问题。”
她心里有一个疑惑,苏籍说到罗浮山时,明明是很平常的神色,她总觉得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苏籍和罗浮,好似有关联。
这是直觉,没有人任何证据做依托。
魏凌云道:“那你打算从何时开始动手。”
苏籍道:“不急,你先借我一点钱。”
魏凌云道:“多少?”
苏籍道:“你有多少私房钱都借我吧。”
魏凌云道:“你打算做什么?”
“逛青楼。”
…
…
魏凌云觉得自己是失了心智,才答应把所有私房钱借给苏籍,而且她还女扮男装,跟苏籍一起逛青楼。
最让她头疼的是,苏籍居然把小侯爷也带来了。
大小三人,走进杨柳河附近的章台街。章台街和鸣珂巷的风格完全不同。
鸣珂巷的姑娘总有种大家闺秀的含蓄感,好似酒香不怕巷子深,所以地处僻静,显得比较有格调,而且独门独院,多少有些不沾烟火气。
章台街呢,却比较大众化。
走进这条街,满楼都是红袖招。
鸣珂巷的姑娘们多少自诩是卖艺的,有点清高。章台街的姑娘们,却知道自己的优势就是色相,曲艺不是不会,但不算精通,她们最大的本事是能把客人们伺候的舒舒服服。
所以有时候,章台街的姑娘很是不忿,为何她们把客人伺候的那么舒服,得到的却不比鸣珂巷那些娘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