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人也低下了头。大家心里都很明白,那一剑的位置正好对准右心中脉,假如真刺进去,仙丹灵药也救不了她了。虽然杜素之也还了一手漂亮的,可是事完之后,依然一无所知,他们自居前辈,怎么也不好意思在两个年轻人面前再说出那种扯直平手的话来了。
夏侯杰见杜素之自动认输了,倒是十分为难。不知该如何启口打破能这个僵局。风无向拱拱手道:“前辈及时收手,才保得晚辈一条命,如不论胜负,前辈这份心胸是晚辈万万及不上的!”
杜素之仍是不开口,苏牧一声大笑道:“算了!算了!我老苏在削断指头时,已经认输了。长江前浪推后浪,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宁可败在年轻人手里,总比折在同辈的老家伙手里痛快一点,而且刚才那一剑并不是风老弟高明。真正算起来,高明的是夏侯老弟,他后发先至,洞晓先机,不但挡开了那一剑,还挡开了三个人的兵器,心相手法,实在值得佩服。”
风无向连忙道:“夏侯兄为本届剑会盟主。以剑法而论,堪称天下第一人,晚辈那点功夫自然瞒不过他了!”
苏牧笑道:“杜大姊!你听见了吧!我们栽在宫天侠弟子的手中,你总该好过一点吧!”
杜素之脸色略略和缓一点。但仍是冷冷地道:“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收拾家伙回北海去吧!”
夏侯杰连忙道:“杜前辈,请您看在家师的份上,帮一个忙,带我们去见见万里追魂。”
杜素之道:“你自己本事那么大,还要我们帮什么?”
夏侯杰道:“万里追魂狡猾异常,我们想见他不容易,只有靠您带着才能见到他!”
杜素之冷笑一声道:“他假如真那样狡猾,我们带着也未必能见得着他!”
夏侯杰将手中情剑塞在她手中道:“我们解除武装,他就不再怀疑了!”
杜素之倒是一怔,对那柄情剑看了一眼道:“古白龙叫我们前来就是为了这柄剑吗?”
夏侯杰道:“他邀请四位时,可能是为了这柄剑。它原是一位侠女所有,可是,万里追魂北上邀请四位时,那位侠女将剑送给了我,不过现在他的目标不是这一柄,还有一柄神剑比它更好。”
杜素之奇怪地道:“还有更好的?”
夏侯杰点头道:“是的!那柄剑就在这古墓中。万里追魂借重您的鲛鲔网,实在是为了想得到那柄剑,我们就是为了阻止他而来的!”
杜素之皱起眉头道:“你把我弄糊涂了。”
夏侯杰连忙道:“现在没时间说清楚。等见到万里追魂后,自然会明白的!”
杜素之沉吟片刻才道:“你把这柄利器交给我能放心吗?也许我还不给你了呢?”
夏侯杰一笑道:“听家师说起四位高人义薄云天,晚辈绝对放心!”
杜素之忽地一笑道:“也许你太容易信任人了,古白龙邀我们前来的条件就是以一柄神剑为酬。我本来还不太放心他会这么大方,现在知道有两柄神剑,我才明白他为何这样慷慨,走吧!我带你见他去!”
此言一出,不仅风无向神色大变,连她同伴三人也都为之愕然不解,苏牧大叫道:
“杜大姊!你不能这样!”
杜素之一手持网,一手持剑道:“为什么不能,难道你们不是为着这柄剑而来的吗?”
苏牧道:“虽然原先的条件是这样讲好的。可是,现在情形不同了,剑主是宫天侠的弟子……”
杜素之哈哈一笑道:“鬼才相信。宫天侠的本事跟我们差不多,他怎会教出这么高明的徒弟?”
那三人俱都一怔,杜素之已经绕着石墓的右边走了。风无向追上去,夏侯杰却将他拉住了,风无向初犹不解,继而想到梅铁风正守在这边。假如杜素之要将剑带走,梅铁风一定会拦住她的,遂也放心下来!
苏牧从后面追上来道:“杜大姊怎么变了老弟,你放心好了,有我们三个人在,绝对不会让她骗了你!”
夏侯杰从容地笑道:“没关系,一柄剑的得失无关轻重,您四位还是不要伤了和气!”
苏牧大叫道:“什么和气不和气,我门四个人在一起,完全是本着道义二字,她若是做出这样的事,我老苏第一个就不饶她!”
说着匆匆地追了上人,萧近化一言不发,吴奎则是带着一脸的惶惑,一面用手扳开被削断的铁练,将捕兽夹接了上去,一面匆匆地追着。
夏侯杰与风无向绕过石墓,不仅没见到梅铁风,连原先守在墓前的梅杏雨也不见了。
风无向更为惊慌地道:“她们上哪儿去了?”
夏侯杰略一沉思,才脸色庄重地道:“我们不该分开的,她们恐怕已经遭了万里追魂的算计……”
风无向急道:“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就在附近,怎会连一点响动都听不见。尤其是梅铁风,她手中持着那柄神剑,谁能动得了她。”
夏侯杰道:“万里追魂是个厉害的脚色。他不一定要正面出手劫夺,任何手段他都使得出来!”
风无向道:“这更糟了,你不该把剑交给那个女人的,现在两柄剑都被他们得去了?”
夏侯杰从容地一笑道:“这没关系,神剑自有其主,不该得到的东西,到了手也未必能保得住!”
风无向一怔道:“夏侯兄!我知道你的武功高明。可是这一次不同了,在泰山剑会上,徐文长是不知道你身怀绝技的,才让你把剑夺了回来,现在他们不可能再给你机会!”
夏侯杰依然笑着道:“事已如此,徒急无益。吉人自有天相,我们还是闯着看吧!”
前面的四个人已分成两组走出老远。苏牧在杜素之旁边大声吵着,几乎要动手拼命,吴奎与萧近化则默默无言地跟在后面。
风无向又道:“这四个人里面只有那个黑海牧神比较忠厚,其余的都靠不住!”
夏侯杰淡淡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在没有真正了解他们之前,下论似乎言之过早!”
风无向见夏侯杰始终都是那份纵容不迫的样子,只好愤然道:“夏侯兄,我不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打些什么主意。姓风的既然交上你这个朋友,这条命就卖给你了,随你怎么安排吧!”
夏侯杰却正色道:“风兄言重了!我们十年苦熬,好容易学来这一身武功,万不可如此轻生,死当重于泰山,才能表现生命的价值!”
风无向道:“夏侯兄既然知道生命之可贵,刚才使不该把防身的利器轻易交给别人!”
夏侯来笑道:“利器并不足情,胸中常存正气,比什么都有力量。孔子曾有言,自反而不缩,虽千百人,吾往矣。就是这个道理,风兄出身佛门,想来佛家的经义,也有着相似的典语!”
风无向道:“道理是道理,事实归事实,兄弟行走江湖,却不敢本着佛的心肠去行事!”
夏侯杰一笑道:“道理之所以能为人接受,必有它的力量存在。风兄之所以不敢行之,就是因为对它的信心不够。任何一种力量都必须去信仰它,一才能体会到它的存在!”
风无向手指着远处一座假山道:“夏侯兄能光凭着信心将它一脚踢开吗?”
夏侯杰随手抬了一技小树道:“风兄能将它拆断吗?”
风无向接过来一枝折成两断道:“夏侯兄还有什么大道理赐教呢?”
夏侯杰笑道:“拆枝固易,因吾心信其可行,踢山非难,实吾人自信之不足!”
风无向默然片刻道:“夏侯兄,我在少林习艺十载,家师苦心孤诣,反复喻解。我还自愧顽石不化。因此,家师才认为我尘心不绝,没有给我剃度,今天只听你讲了一个道理,我竟觉得比家师十年教诲的感受还深……”
夏侯杰哈哈一笑道:“幸亏我不是佛门弟子,否则今日空山多一孤僧,人间少一豪侠了!”
风无向讪然道:“夏侯兄,我是真心话!”
夏侯杰笑道:“我也是真心话,人间到处是净土,何必一定空山静寺。修心不必刺度,礼佛何须戒持,杀生因为罪孽,除恶亦为功德。什么样的人,就什么样修善,你我既然学了这身武功,唯一的责任就是以暴止暴,只要我们不堕善根,不持着自己的武功去害人,就尽到本分了!”
二人这一番高谈阔论,竟忘了身在险境面对强敌了,猛一抬头,已经来到了年厅堂前面!
书栏雕栋已残落不堪。可是,阶前的鸽翎蝠粪已扫在一旁,这证明刚经人收拾过。
门口垂着一扇破旧的竹帘,挡住了里面的情景,风无向略作犹豫,夏侯杰却伸手掀帘跨了进去。
这是一所敝厅,空空的不摆一件家具,却满满地站了一大堆人。一边是梅氏祖孙,柳文佩与柳瑶红,赵千里,另一边则是方才见过的北海四异,另三个女子可能是崂山七鸟的三鸟,还有着十几个高矮肥瘦的武林人物,正中间站着一个人,高瘦身材,脸罩黑纱。
夏侯杰与风无向都是很细心的人,一看厅中的情状,就知道梅铁风等人都受了禁制,奇怪的是不知道他们受了什么禁制,身上既没有受伤,也没有加以捆绑,更不象是被制住了穴道,因为他们还能做一些细微的动作!
不开口,不眨眼,但是思想与意识并未混惑。夏侯杰等人进来时,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有着显明的焦灼!
夏侯杰与风无向交换了一下眼色,知道已身入险境,倒是十分镇定,而且两人都明白这个蒙面人很可能就是万里追魂,却故意不理他。
他向杜素之道:“杜前辈,您说带我们来见万里追魂,大家当面一辨是非的!”
杜素之朝蒙面人一指道:“这就是!”
夏侯杰淡淡地一扫道:“不象他!万里追魂自称侠王,应该是个堂堂正正的人物,怎会如此鬼祟!”
杜素之冷笑一声道:“古白龙,你自己说吧!”
蒙面人道:“跟这种毛头小伙子对质,太降低我侠王的身份了!”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声音与古墓中的那人听起来又不甚相似,而在夏侯杰耳朵里听来觉得颇为熟悉。
因此夏侯杰故意傲然大笑道:“万里追魂!你这个侠王是自封的,我的剑会盟主却是在泰山大会上公开争取来的,以身份而论,你还不配跟我说话呢!”
果然蒙面人受了激怒,大声道:“夏侯杰,你不要神气,泰山剑会我是不屑于参加,因为我根本没把那个盟主放在眼里,否则那有你的份!”
夏侯杰微笑道:“对了,我相信你是对那个名位没兴趣,因为参加剑会的各家代表都是预尖人物,纵然武功不如你,也不会象奴才一样地供你驱策,所以你只好在一些二流人物与江湖败类中称雄。”
蒙面人冷笑一声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他身边的一个中年女子却怒道:“夏侯杰,你凭什么说我们是二流人物!”
风无向不等夏侯杰开口已抢着道:“夏侯兄说的二流人物你们还不够资格,你们只能算是江湖败类!”
那女子神色一变道:“你知道姑奶奶是谁?”
风无向淡然道:“不知道。不过本少爷今天在大路上碰见了四头扁毛畜生,还划掉了一对鸟爪子,我瞧你身上不带一点人味,想来总是那一路的玩意儿!”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风无向,你这次倒是一猜就中。这正是崂山七鸟中的银燕林芳,她身后的是紫鹭江珠与雪雕何萍,听说你把范成江弄成残废了,她们正想找你报仇呢!”
他的口气中对崂山七鸟也颇为不客气。银燕林芳的脸色不禁一变,鼓起怒目正欲发言。蒙面人却在面罩下透出一声冷笑道:“林芳,我这样说你们可是不服气!”
林芳顿了一顿道:“属下不敢!”
蒙面人哼了一声道:“你不必强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不服气,这可不能怪我对你们不客气,本来我对你们崂山七鸟十分器重,可是这次你们误了我多少事。我叫你们把这两个家伙引得远一点……”
夏侯杰微微一笑截口道:“万里追魂,这倒不能怪他们,那四个家伙的确已尽了全力,只是你选错了……”
蒙面人道:“我晓得他们的能力不足以阻止你们,并没有对他们寄于太多的希望。
可是,这些笨鸟们太差劲了,打不过走了也罢,却偏偏放了一只鸽子,把你们引到此地来,而且正在紧要关头,害得我白白牺牲了三个好手。差一点破坏了我的全盘计划!”
林芳低下了头,江珠却道:“少林的一个老和尚,武当的两个臭道士还能算好手,他们真要高明的话,就不会让一个后辈给宰了!”
蒙面人怒声道:“混帐!我说的好手不是指武功,若要论武功的话,我就不会选上你们了,你知道那三个人对我的作用有多大,为了争取他们我费了多少心血……”
风无向连忙道:“那些人对你有什么用?”
蒙面人干笑一声道:“这句说不得,好在我的神剑已经到手,要不要他们都没有关系了!”
风无向冷冷地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无非是想利用他们的身份在我们两家掀起内乱而已……”
蒙面人笑着道:“他们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夏侯杰平静地道:“少林武当都是名门正派,虽有一些不肖之徒混迹其间,但却动摇不了两家的根本!”
蒙面人点点头道:“还是你说话有点见地,那么你不妨猜猜我会怎样利用他们呢?”
夏侯杰道:“你大概是叫他们公开在外面作些令人不齿的坏事,打击两大门派的清誉,甚至于进一步使天下武林同道群起责难,与两家为敌,造成混乱的局面!”
蒙面人似乎一呆道:“你怎么知道的?”
夏侯杰含笑道:“这太简单了,因为你网罗的都是一些败类,还能有什么好事!”
蒙面人鼓掌道:“妙哉!妙哉!这是我动了多年的脑筋,才想出这一个办法,却被你一言道破了。看来,你这小子倒真是一个可造就之才!”
风无向似乎没想到对方的用心如此恶毒。怔了一怔道:“幸亏我今天将他们杀死了,否则其后果真不堪设想!”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拍死一两头苍蝇就能防止一大块肉里长蛆吗?何况这些苍蝇已经叮过那块肉了!”
风无向立刻厉声道:“你不必再存妄想了,也许我们两家还留有一些不肖之徒,我已经知道了你的阴谋,将立刻通知两家掌门人清理门户,绝不让你的阴谋得逞!”
蒙面人轻笑道:“办法是好,不过如何把这些人找出来,倒是个大问题,他们的脸上并没有带着记号!”
风无向冷冷地笑道:“这一点不用操心,肉与蛆总是分得出来的,不管他们隐藏得多好,我一定有办法找他们出来,两家门人弟子虽多,能够兴风作浪的总不外乎是两种人,一种是看上去就靠不住的,一种是表现得特别好的,把这两种人集合起来,加以清除,我相信你就无所施为了,万里追魂,你还笑得出吗?”
蒙面人略顿一顿道:“你也不错,居然把后一种人也想到了,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连一些无辜的人也牵累进去了,你们两家的掌门人肯这样做吗?”
风无向道:“为了避免冤枉好人,自然有很多方法,譬如说把大家都集中起来,闭入静室,同时废去武功,叫他们养真修性,幸好我们两家都是修道人,这样做也是合情合理的措施,十年大关闭后,即使是那些受过你诱惑的人,也可以磨去邪念,改过向善了!”
蒙面人一呆道:“这一手果然厉害,我倒没有想到,看来唯一的办族是禁止消息传出去了!”
林芳连忙道:“侠王可是有意除去他?”
蒙面人点点头道:“我本来没有这个打算,现在被形势所迫,非如此不可了!”
林芳道:“属下等请求担任此职,以为范四弟报仇!”
蒙面人怒声道:“当然是你们动手,这件事完全是你们惹出来的,害得我必须公开现身!”
风无向毫无畏怯地道:“姓风的若是叫你们崂山七鸟给杀死了,就枉在嵩山习艺十载!”
林芳冷冷地道:“风无向,你不要卖狂,我们既然敢向侠王讨下这个差使,就有十成的把握!”
风无向冷笑一声道:“你们的把握不过是仗着一把透骨针,看看是否能伤得了我姓风的!”
林芳不禁一呆。蒙面人立刻叫道:“他怎么又知道了,看来又是范成江的鸽子出了问题!”
风无向冷笑道:“不错!我们不但截下了鸽子,而且还在字条上更改了一个字!”
蒙面人怒声道:“难怪鸽信上说他们将要来到,而他们实际上已经来到了,而且还分成两路潜入,弄得我几乎措手不及,林芳!这件事你们崂山七鸟要负全责,稍有差错,我唯你们是问!”
夏侯杰微笑道:“万里追魂!你对手下人太苛求了,他们完全是按照你的命令行事,并无任何差错,假如事情没有达到你预期的目的,也只是你的计划不够周详!”
蒙面人怒声道:“胡说!我的计划万无一失!”
夏侯杰微笑道:“你从盗用风兄的宝马开始,一路上使尽鬼计,想把我们引入歧途,可曾成功了?”
蒙面人一呆道:“老衲……我……”
夏侯杰飞快地道:“苦果大师,你终于露出口风了,这个面罩还带着干吗?”
蒙面人怔了一怔道:“你以为我是苦果和尚?”
夏侯杰道:“我知道你是万里追魂,也知道你叫古白龙,苦果和尚也许只是你一个化身。可是你装和尚太久了,自然而然地养成口头禅,一下子忘不了。”
蒙面人发出一阵大笑道:“好小子!你果然厉害!我正在奇怪何以使你引我开口说话,原来暗地里在打这个主意。既然你拆穿了我的把戏,少不得要把真面目给你看看了!”
说完扯下脸罩,露出一张白晰的脸庞,剑眉朗目,隆鼻短髯,年纪约摸四十五六,长相非常俊逸。
唯一的缺点是他的嘴角深抿,那表示他的生性阴沉,再者就是眼角里常闪颊着一种慑人的寒光。
夏侯杰凝视他片刻道:“你究竟是谁?”
他淡淡一笑道:“万里追魂古白龙!”
夏侯杰又道:“苦果大师呢?”
古白龙哈哈一笑道:“那只是我的一个化身。我以真面目出现了,他自然用不着再在人世了!”
夏侯杰厉声道:“你把苦果大师杀了?”
风无向立刻道:“夏侯兄!他就是苦果和尚……”
夏侯杰摇头道:“不!苦果大师另有其人。而且我相信在泰山剑会的时候,我见到的才是真正的苦果大师,直到泰山武当院中,他才易容出现。”
古白龙一呆道:“难道我的化装术有了破绽吗?”
夏侯杰道:“没有!你装得非常像,甚至于连声音也学得差不多,当时我想不到这一点,所以未曾注意。”
古白龙笑道:“你现在又怎么想到了呢?”
夏侯杰道:“我与苦果大师交谈过多次,假如是他本人的声音,我应该一听就能辨别出来,而我进门后,跟你谈了半天的话,只觉得你的声音很熟,却听不出是谁,后来我才想起你的声音像苦果大师,所以才引起我的错觉,也因此判断出你绝不是苦果大师。”
古白龙摇摇头道:“牵强!牵强!”
夏侯杰道:“的确是牵强一点,可是我还有一个更明确的证据,我在黄山求取情剑时,只与苦果大师一人接谈过,他那时为‘忧愁仙子’守墓,对‘忧愁仙子’充满了尊敬之诚,这种诚意是无法假装的。”
古白龙道:“我后来并没有谈到赵景云呀!”
夏侯来道:“是的!可是你从北海邀请北海四异前来是为对付忧愁仙子的。”
古白龙忍不住道:“不错,想不到你这小子居然在这段时间内得到了情剑,害我扑了个空。”
夏侯杰道:“你与‘忧愁仙子’究竟有什么过不去的?”
古白龙沉声道:“这不要你管,你还是说你的。”
夏侯杰略加思索道:“你邀北海四异时,把‘忧愁仙子’说成了一个淫妇!”
古白龙怒声道:“她当然是个淫妇,难道她在中原的所作所为,还不够资格称为淫妇吗?”
夏侯杰庄容道:“‘忧愁仙子’也许杀孽过重,但绝不是淫妇。她在中原守身如玉,而且所杀的,是那些存心不良,意图冒犯她的好色之徒。”
古白龙厉声道:“以色身诱人人毅而杀之,这是淫妇加上恶妇的行径!”
夏侯杰微微一笑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与赵仙子结怨的,但是淫妇二字,绝不会出自苦果大师之口!”
古白龙哼道:“那个老秃驴的嘴巴真够硬的,我问他赵景云的下落,他竟咬紧了牙关不作声!”
夏侯杰神容一震道:“所以你杀死了他!”
古白龙冷笑道:“没这么容易!我非要让他招出赵景云的下落后才会让他痛痛快快地一死!”
夏侯杰一叹道:“那恐怕不可能的!”
古白龙大声道:“在我万里追魂的手中,没有不可能的事,你不妨等着瞧吧!”
风无向却微怔道:“他既然不是真的苦果大师,怎么今日自称老衲呢?”
夏侯杰道:“他为了要乔装苦果大师来骗我们,自然要学苦果大师的口吻,养成了习惯后才不会露出破绽,由于时间过短,这个习惯一时无法改过来,往往会在不知不觉间流露出来,而且今天我假如不揭穿这件事,恐怕他以后还想利用苦果大师的身份跟我见面!所以他还不想更改这个习惯,万里追魂,我说得对不对?”
古白龙神奇地一笑道:“对!很对!我奇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夏侯杰道:“因为你今天蒙面见我的原故,是因为以前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你也没有对我隐藏的必要,除非你是怕我认出你脸上的特点,以后化装别人时容易露出破绽!”
古白龙冷笑道:“你说得真好,可就是把我看得太简单了!我若是想化装成任何一个人,也绝不会有什么破绽的!”
夏侯杰道:“今后不管你化装成什么样子,即使是我从未见过的,我也能把你认出来!”
古白龙神色一动道:“你真有这个把握吗?”
夏侯杰点点头道:“是的,除非你挖掉我的双目使我变成一个瞎子!”
经他这一说,大家都注意到了,古白龙的一双眼的确异于常人,他目中那种慑人的寒光是天生的。因为他的眸子是蓝的,蓝森森的光给人一种不寒自栗的感觉!
古白龙怔了半天才阴沉地道:“夏侯杰,本来我还想留下你一条命作别的用处,现在我必须杀了你!”
夏侯杰泰然地道:“你不必妄想从我身上将赵仙子引出来,因此你也不必再留下我的性命!”
古白龙大叫道:“你怎么又知道了?”
夏侯杰道:“因为我没有别的原因可为你用!”
古白龙厉声道:“不错!你说得完全对,可是这样一来,我倒是又改变主意了。赵景云肯把情剑与她的武功倾囊传给你,就是看中你这份过人的才资,我假如在你身上用点手腕,倒要看她是否能真的沉住气不闻不问!”
夏侯杰也沉声道:“没有用的。赵仙子把一切都交给我,就是作了谢绝人世的打算!”
古白龙冷笑道:“空口说白话是没有用的,我们等着瞧吧!不过你可以放心今天不会死了!”
夏侯杰淡淡地道:“我今天也没想到会死!”
古白龙瞪了他一眼,闭口不言,苏牧这时忍不住叫了起来道:“杜大姊!现在已经证明这古白龙是个大骗子了,我们还要帮他吗?”
古白龙一笑道:“苏兄!我并没有骗你们。我答应你们的酬劳不是已经交给杜女侠了吗?”
苏牧大叫道:“可是这……”
杜素之冷冷地道:“你少开口!”
萧近化也道:“苏兄,北海四异以杜大姊为首,我们一切都听她的。你不要表示意见!”
苏牧正待出声反对,他背后的吴奎忽然一掌拍在他的肩上道:“老苏,你就少说一句!”
苏牧嘴才张开,不但发不出一点声音,连嘴也合不拢了,眼睛呆呆地瞪得老大。古白龙笑道:“吴兄这震气团穴的手法当不愧为一绝!”
吴奎笑道:“好说!好说!这是兄弟在北海捕兽时想出来的笨办法,兄弟收获太多时,带也带不走,留下又怕被别的野兽偷吃掉了,就来上这么一掌,震昏它们的神智,然后就可以牵着它们,乖乖地跟着走了!”
古白龙笑道:“这套功夫太有用了,暇时希望能与吴兄切磋一番,让兄弟也多一手技艺!”
杜素之道:“可以!北海四异做事情向来都有条件的,只要条件谈得拢任何事都可以商量!”
古白龙道:“杜女侠快人快语,等一下我们再谈!”
银燕林芳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他们谈话告一段落,连忙问道:“侠王,这个姓风的没有留下的价值吧!”
古白龙道:“嗯!不过你们对付得了吗?”
林芳道:“即使他知道了透骨针的名称,也绝对不会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在下想来不会成问题!”
古白龙道:“好吧!瞧你们的!”
林芳一抬手,江珠与何萍相继而出,三人成丁字形将风无向围了起来。”
夏侯杰跨前一步道:“风兄可需要……”
风无向摇头笑道:“联手为敌只是崂山七鸟这等江湖末流的拿手伎俩,小弟虽不才,尚不敢劳动盟主大驾!”
夏侯杰知道以他的武功是足够应付的过去的,只是怕对方的透骨针难以防御。但风无向已明确表示了,他也无法坚持要帮忙,只好退到一边暗中戒备,以防万一。
风无向朝三人轻蔑地看了一眼道:“你们上吧!”
崂山三鸟同时出剑,风无向哈哈大笑道:“论起用剑你们实在不足言敌,还是爽快一点把什么透骨针使出来吧,否则恐怕你们连放针的机会都没有了!”
紫鹭江珠怒声道:“等你试过了再发狂也不迟!”
语毕剑出,迳刺风无向的前胸,风无向身躯轻扭,避过正锋,却伸手去夺她的剑,谁知崂山七鸟中,三个女的剑法比男的高明多了,江珠剑锋猛缩,风无向原来是抢她握剑手腕的,一下子却握上了剑刃。
他发现情形不对,连忙气凝指尖,改用少林金刚指的功夫,屈指一弹,硬将剑势荡开!
江珠剑锋一转,又兜了回来,变为平削,风无向的长剑已经断毁在杜素之一战上,此刻赤手空拳,迫得再用金刚指的功夫,迎着剑刃再度推开。
林芳冷笑道:“这点功夫也敢大言不惭,光是二妹一支剑已经够你受的了,若是我们三剑齐出,你恐怕得长三只手才够用呢!”
古白龙却沉声断喝道:“住口,人家是徒手对你们兵刃,有什么好说嘴的!”
林芳怔了一怔道:“属下就是因为他徒手,才没有联手夹攻,不然早就将他收拾了!”
风无向傲然道:“万里追魂,你用不着假装大方,少林门下弟子对敌时,并不一定需要兵器。必要时,任何人手中的武器都可以借过来!”
古白龙哈哈一笑道:“对了,听说少林的空手人白刃功夫也是一绝,今天可有机会开开眼界见识一番了!”
冻原猎人吴奎突然道:“我就不信,姓风的,你把我这家伙接住了,我就佩服你!”
话声中单手忽扬,一道白光疾射而出,风无向探指一按光尖,单手反抄,刚好握住光尾,却是一柄雪亮的匕首!
吴奎神色不动,淡淡地道:“佩服!佩服!”
古白龙冷笑道:“吴兄送兵器的手法也值得佩服!”
吴奎笑道:“兄弟这一匕首并未藏私,人家是功夫高明才接住了,古兄假如也能照样包办,兄弟愿再请教!”
古白龙微笑道:“吴兄有意赐教,时间还多得很,现在可不必凑热闹。林芳!现在人家手里也有家伙了,你们可以快点解决,不要尽拖时间!”
风无向手中有了一支匕首后,精神也振作多了,手臂一挥,将正面的江珠逼退了两三步。
林芳与何萍见他仅有了一柄短匕,即能发挥出如此威力,倒是不敢怠慢,呼啸一声,三支长剑齐攻而至!
风无向挥动匕首,以极快的手法将三支剑荡开,旁观的夏侯杰却禁不住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因为他架开何萍最后的一剑时,对方的剑尖已经触及他的右肩,仅以分厘之差没有伤及他。可是他的衣服已被划了一道口子,以风无向的身手而论,这一招似乎略见迟缓,那是不应有的力竭现象。
可是夏侯杰也不敢速作断论,因为这很可能是风无向故示弱象,以松懈对方的斗志!
根据风无向以往临敌的作风,他经常要弄这一套!
崂山三鸟再度出招,似乎也是在试探风无向的虚实,三剑分在三个不同的位置,间不容发!
风无向依然沉着应战,用匕首一一架开,可是比前一次更险,江珠的剑尖竟是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去的,扫下了一绺长发。
古白龙有点奇怪地道:“少林剑法在武林中颇负盛誉,你既是参加剑会的代表,怎么会如此稀松!”
杜素之冷冷地道:“侠王不要上他的当。这小子心眼儿多得很,专门会在险中求胜。
今天,我就吃了他一个暗亏,把苏老四的指头也丢掉了!”
古白龙道:“险中求胜也要有相当大的把握,我看他出手的速度好象已经很勉强了!”
杜素之哼了一声道:“不信的话,我可以跟你打个赌,若是这三个女的用剑把他给宰了,我情愿把到手的这柄剑输给你,否则就把你弄到手的那柄剑输给我!”
古白龙笑道:“杜女侠真是好计划,敝人却不敢冒这个险,尤其是这么重的赌注!”
夏侯杰微微一笑道:“万里追魂,你也太谨慎了,若是我的话,这个赌我一定接受,风兄的剑法,虽然凌厉,可是他使惯了长剑,兵器不趁手。有许多招式都使不开,除非他能出奇制胜,不然的话,胜望实在很少!”
古白龙眉头一皱道:“我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可是对于崂山七鸟,我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这句话对三个女子无异是一个刺激。银燕林芳一咬牙,长剑逢出,攻势极为很厉,风无向用力挡开,却已犯了交手的大忌,因为他不是一对一的决斗,紫鹭江珠与雪雕何萍守候在侧,他的身形完全暴露在其余二人的威胁之下,不过这二人可能是受了杜素之说话的影响,居然放弃了这个机会,没有及时夹击!”
林芳被风无向震退了一步,不禁怒喝道:“你们两个是死人?为什么不攻上来?”
江珠嗫嚅地道:“我怕是诱敌之计!”
林芳大叫道:“诱个鬼的敌。我们的武器比他长,即使发现情形不对,撤招自保还来得及,我好容易才造成这个机会,你们白白地放过了。”
江珠道:“二姊!你别生气,机会还多的是,这一次由我来主攻,你们找他的空门出手吧!”
风无向微笑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风某的行动若是全由你们支配,还闯什么江湖!”
说完匕首的攻势突然加厉,一出手就是急招,而且上下翻飞,使人捉摸不定,忽而在前,忽而转后有时只攻到一半,忽然临时撤招,转向另一个。
她们被他顿时弄慌了手脚,阵形也乱了,根本摸不清他的意向,明明看他是对着林芳出招的,还没有等她出剑封架,匕首又指向何萍去了,但见他身形乱窜,却不闻一点声响,因此她们的兵刃根本没有机会接触。
片刻之后,林芳明白了风无向的用意,大声叫道:“跟他对兵器,他就是怕被我们碰上兵器牵掣住行动!”
江珠与何萍其实也明白了,心中大为失悔,林芳第一次所用的方法,刚好抓准了他的弱点,所以他才拼命抢攻,以免她们第二次抓住弱点。
看他一支匕首,居然能逼得自己三支长剑无所施为,对他的技艺造诣,不禁深怀恐惧,范成江折在他手上真是一点都不冤枉,假如他此刻使的是长剑,自己等三人绝非敌手,今天实在是个大好良机将他收抬下来,崂山七鸟才可以大振声威,在武林中抬起头来!
因此三个人都存了同样的心思,对于攻来的急招不再作消极的躲闪,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碰他的匕首!
战术一经改变,局势也跟着转移了,风无向果然不敢碰她们的长剑以影响行动的速度而给另外两人以可乘之机。所以,他的匕首必须将范围扩得很大,以备万一必须正面交接时,用空间的距离来争取时间!
用一柄短匕去对付三柄长剑,而且还要保持足够的空间,这是很困难的事,幸而他具备着精湛的技术,超人的体力,灵活的头脑,敏捷的身手,才可以勉强维持下来!
可是这一阵缠战,已经耗去了许多时间,杜素之渐渐有了不耐烦之感,冷哼一声道:
“既然你们有什么透骨针,快点拿出来解决就算了,尽拖下去有什么意思?”
古白龙微笑道:“透骨针是敞人的一项新奇发明,目前都教给了她们三个人,非至必要时我还不想使用!”
吴奎冷笑道:“古兄可是怕被我们学去?”
古白龙道:“防备的对象自然不止四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对象。一样利器并非绝对无敌,被人知道后,它的价值就要打个折扣了,而且兄弟手下的可用人才不多,崂山七鸟还是比较得力的。假若她们能以剑技杀死了少林高手,对敝人将来的事业发展大为有利!”
杜素之道:“我们对你的事业没有兴趣,只想快点了结了回北海去!”
古白龙道:“情剑已经交给杜女侠了,我们的交易也算两清了。四位要走,现在就可以请便!”
杜素之冷笑道:“侠王说得太轻松了,我与你的交易只完成了一半,另一件东西侠王还没有交代清楚!”
古白龙道:“那样东西很简单,敝人明天就可以将人头函封,遣派专人送上!”
杜素之道:“不行,我非要亲眼看见那家伙溅血断首才肯死心北返。”
吴奎一怔道:“大姊!你们谈的是什么?”
古白龙道:“这是敞人与杜女侠之间的一项私人交易,我还欠她一颗人头!”
杜素之连忙道:“古白龙,既是私人交易,你还说些什么,我们之间是如何约定的?”
吴奎不解道:“大姊!我们从未到过中原,也没有跟人结怨,你要谁的人头?”
杜素之冷冷地道:“你没有我有!是否找的每一件事情都必须向你们公开?”
吴奎摇头道:“这当然不必,可是你要杀什么人,我们自己也办得了,何必去央求别人呢?”
古白龙冷冷一笑道:“这颗人头却非求到敝人不可!”
他的话被杜素之冷竣的眼光打断了,连忙干笑一声道:“吴兄!你尽管放心好了。
这项交易是敝人无代价奉送的,因此无劳各位费神,吴兄也不必追问了!”
吴奎抿着嘴不再开口。而场中决战的情势却越来越激烈,崂山三鸟已站稳了脚步,重新占住阵位,将范围慢慢地收紧,风无向不象先前那般勇猛,也不如先前那般从容自如,有时必须利用匕首去封开攻来的长剑。
只是他还能守住自己的方位,轻轻一触立刻脱离长剑的纠缠,一时尚无险象!不过他的脸色已较见凝重。
古白龙轻哼一声道:“你们真是蠢才!有利的情况必须自己制造。人家的造诣高于你们,绝不可能再给你们一个可乘的机会,而且拖下去对你们无益,等他把你们的招式摸清楚了,那时是他收拾你们的时候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无异给三人一个有力的指示,雪雕何萍忽地欺身进击,对风无向的匕首视同未见,长剑由下上挑,反削他耳轮部位!
风无向的匕首本来可以刺中她的前胸。可是临时突然缩手回招。因为对方是个女子,这一招刺过去,恰恰在之处。名门正派出身的人,绝不会用这种方法去刺伤敌人,他逼得放弃先手,而何萍的长剑毫不容情地削到了!
没有别的方法,他只好用匕首硬接,何萍知道那一剑绝对伤不了他,却可以借机会粘住他的匕首!
剑匕交触,火星四冒,何萍用力往上一挑,将匕首抬得更高,江珠与林芳两拔剑分左右夹击,一刺腰侧,一取咽喉,两处都是致命的部位,风无向万难躲避了!
可是风无向临危不惧!在最紧急的关头,两腿一用力,竟然利用何萍上挑之力,将身形垂直拔起!
江珠刺腰一剑落了空,剑势不辍。反而直向何萍刺去。林芳探喉一剑只够到他的脚踝之处,风无向凌空提劲反踢,刚好踢中她的手腕上,长剑脱手飞出。观战的吴奎忍不住叫出一声:“好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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