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圣匣

黑衣人纵声肆意大笑道:“老夫是谁你还不配知道,至于盗取圣匣,那不过是受人之托。没想到堂堂三大圣地之一的灵空庵,居然徒有虚名,号称重地的藏经塔却让老夫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静照四尼并肩立于静念身后,手握仙剑两眼喷火,听得黑衣人大放厥词,羞辱灵空庵,更是义愤填膺,怒叱道:“恶贼休得猖狂,快放下圣匣,束手就擒!”

黑衣人哈哈笑道:“笑话,就凭你们这几个小尼姑,要想留下老夫,再修炼上三五百年才勉强够格!”

静念见对方独自一人闯入藏经塔,转眼间连伤八位同门师姐妹,几乎都是一招致命,毫无拖泥带水,其修为之高堪称惊世骇俗,只怕惟有本门的三位师长能与之一战。但现在离九真师太等人功德圆满,至少还有一个半时辰,远水不解近渴,只能靠眼下几人设法阻拦了。

大敌当前,她反倒镇定了许多,扬声道:“结阵!”

静照、静休、静闲、静因步履轻移,各踩星位,与静念形成一座圆阵,刹那将黑衣人围困在正中。

黑衣人傲然屹立,毫不在意,脸上所戴的青铜面具更让他不露半分表情,只呵呵冷笑道:“灵空庵的‘无量佛阵’也算天陆奇葩,可惜由你们几个小尼姑施展,只辱没了佛阵盛名。”

静念等人对他的讥讽充耳不闻,抱元守一,凝聚佛门小无相真气,右手仙剑光芒大盛,轻轻摘鸣;左手却是捏作无量佛印,一层金色光雾隐隐从阵中蒸腾鼓荡而起,在半空徐徐凝铸成一尊金身佛像。

黑衣人口中说的虽是嚣张,心里也不敢小觑,毕竟眼前五名女尼都是灵空庵二代弟子中的顶尖之人,非同等闲,何况无量佛阵垂名千载,与天一阁的海天剑阵难分轩轻,实大意不得。

他圣匣既己到手,自不愿久留,以免夜长梦多,见无量佛阵阵势发动,不等对方聚敛气势,身形一晃冲天而起,嘿嘿冷笑道:“小尼姑,老夫恕不奉陪了!”竟似要冲破塔顶,突围而去。

五尼见状齐声清叱,并举仙剑如影随形,只比黑衣人的身影慢上一线。半空中那尊金佛突然就仿佛活转过来,在静念五尼的佛门法力驱动之下双掌拍出,一束耀眼绚烂的光澜当头轰落,隐隐竟传来梵唱之音。

黑衣人心头微凛,暗道:“这无量佛阵果然有点门道!”

静念手腕一颤,剑势走空,黑衣人从五人编织成的剑网中,如同游鱼一般滑出。一缕阴寒之息却顺着手臂经脉旋即往上猛钻,所过之处肢体一阵奇冷麻木。

她陡然一惊,低喝道:“灭神十八击,快运小无相神功驱毒!”丹田真气奔腾流转,涌入右臂,将寒毒压制了下去,手中的忘忧仙剑也重新恢复原先神光,摘鸣飞斩,劈向黑衣人左肋。

黑衣人轻咦道:“小尼姑修为不错,老夫差点给看走了眼。”右手五指并立如刀,拍向仙剑,却是魔教十六绝学中的“百腐百就印”。

静念知道对方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不宜正面硬撼,凌空飘飞退出数尺,闪开一道空隙。

静闲、静休一左一右却封锁上来,双剑分挑黑衣人右腕脉门与掌心。

黑衣人右手刚而柔,五指蓦然蜷缩绕圈一转,倏忽转化作幽明折月手,出手如电稳稳抓住了两人的仙剑。

他嘿然喝道:“撤手!”

一股排山倒海的毒功借着仙剑涌了过去,静闲、静休顿时身躯一颤,脸上蒙生一层薄薄的绿色寒霜。

但这两人均属佛门高弟,自幼清修苦练,根基甚为坚实,在黑衣人惊涛骇浪似的攻势下却不退缩,勉力咬牙抗衡。

黑衣人微觉意外,正想运劲震断仙剑,背后风声骤起,两缕尖锐凌厉的歪风破体侵入。

他头也不用回,便知是静照、静因的一对仙剑乘虚而入,刺向自己背心。首尾难以兼顾下,只得右手一压一弹,借势横飞,心里暗叫了一声可惜。

那尊金佛却乘着这个间隙,又接连轰出两道金色狂澜,惹得黑衣人杀性大起,怒喝道:“老夫先结果了你这蠢物!”

左手竹匣往右袖口里一收,嗤嗤连响,五指射出十八道纵横交错的绿色光束,“啦啦”击在金佛身上。

金佛光影剧烈抖动,光芒迅即黯淡,反闪现起一蓬雾蒙蒙的绿色荧光,不断扭曲消散。

静念低吟佛号,左手作“无量佛印”,焕放出一道金芒注入佛身。静闲等人不及喘息,纷纷以无量佛印回援金佛,勉强令其飘浮不散。

黑衣人渐渐焦躁起来,暗暗思量道:“没想到这几个小尼姑如此难缠,万一等那几个老不死的现身,老夫可就有些麻烦了。”

他收起托大之心,背后银白色光华冲霄飞腾,亮出了随身魔剑,口中嘿然低喝,剑光如海,魔影绰绰压向静念。

他己看出,这个女尼是众人之首,修为也是最高,只要能解决了她,无量佛阵便失去阵眼,等于溃败了一大半。

然而静念身为九真师太的衣钵传人,修为于十年前便突破了忘情境界,眼光阅历更是不凡。

只一两眼间,便看出对方果然有意掩藏身分,所施展的剑法光怪陆离,五花八门,却不属天陆正魔两道任何一家的成名剑招。

她心如止水,默念剑诀,忘忧仙剑翻飞回转。

三招剑式里,倒有两招乃是虚招,正合“两虚一实”的剑意真谛,借助着身法变幻,阵法呼应,将灵空庵的这套“兰芥剑法”施展得精彩纷呈,炉火纯青,毫不逊色于对方狂风暴雨一般的凶猛杀招。

静休等人见静念从正面钳制着黑衣人,于是顺势运转阵形,游走外圈,不断虚实相加突袭对方侧身,好令他顾此失彼,不战自乱。

表面看来黑衣人大占上风,招招主动,压得静念等人不住后退。但对方却像一团柔软而充满弹性的绵絮一般,自己一旦大开大阖的猛冲猛打,无量佛阵则步步为营朝后退却,绝不直樱锋芒,令他一身修为无从着落。

可只要攻势稍缓,阵形便瞬间收缩回来,紧紧缠绕自己不放,直如绵里藏针,令人好不难受。

偏偏这五尼的修为俱都不俗,尤其为首的静念调度从容,处乱不惊,假以时日,不难成为第二个九真师太。

却不知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她的名头,更不晓得如她这般没没无闻的佛门高手,灵空庵还有多少?

他有心祭起修炼多年的诸般宝物,但这么一来不免泄漏了形迹,留下后患。因此他权衡再三,非到迫不得己,也。准有忍住。

双方你来我往,弹指己激战了十多个回合。无意之中,黑衣人脚尖一点落在一只朱漆柜上,静休、静照双剑跟进,凌空劈下。黑衣人身形一转避让开去,却见两尼忙不迭的收剑撤身,并未追击。

他不由一怔,猛然领悟到其中奥妙,暗喜道:“老夫差点给忘了,放着周围大好的物什不加利用,岂不愚蠢至极?”

当下双手一扬,拍出两团绿色阴火朝对面的书架轰去。

静因、静闲刚好换位到书架两侧,见状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急忙仙剑疾挥挑飞两蓬阴火。

饶是如此,两人也惊出一身冷汗,哪怕晚上半拍,架上珍藏的数套佛门孤本经典就要蒙受无可挽回的损失。

黑衣人哈哈得意一笑,不依不饶,双掌连番挥舞,朝着周围一排排的书架橱柜大砍大杀,掌风激荡,阴火呼啸,存心是要静念等人顾此失彼。

五尼投鼠忌器,在黑衣人的调度下左支右拙,疲于奔命。她们心知这般被动断不是个办法,无奈谁也不忍眼看塔内珍藏的各种典籍宝物毁于一旦,只好飞速游走塔间,竭尽全力拦阻对方神出鬼没的阴火袭击。

无量佛阵渐渐松散,半空中的金佛失去五尼照应也烟消云散,使黑衣人压力大减,稳稳操住胜券。

静因怒不可遏,破口骂道:“恶贼,卑鄙无耻!”

黑衣人不以为然道:“上兵伐谋,小尼姑,你要学的东西还多得很。”

静因刚欲还口,一簇油绿火芒又从黑衣人指尖弹出,射向三丈外的一排橱柜。

她赶忙纵身横挡柜前,挥出仙剑“叮”的激飞那簇阴火,一阵的气息短促,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可这个时候,谁也没注意到,塔顶横梁上镂刻的一尊雪鹏浮雕双目里,缓缓亮起两团银白色的光芒,紧接着它全身的羽毛都闪烁起一层银色光辉,徐徐从浮雕上飘浮起来,幻化成一硕大威武的雪白光鹏。

这雪鹏舒展丈许长的双翼,发出一记激越的唤鸣,嘴中喷射出一束绚丽夺目的七彩虹光,宛如一把引自九天的雷刀,轰然劈向黑衣人头顶。

黑衣人大吃一凉,急忙挥动右手魔剑封架,“砰”的流光四溢,歪风飞卷,直震得他右臂发麻,脚下不由自主朝后连退两步。

雪鹏双翼飞振,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道银白飞电凌空扑向黑衣人,鼓荡而起的狂风将库房中的书架橱柜吹得东倒西歪,烛火亦齐刷刷的暗灭。

黑衣人左手拍出一缕狂瓤,侧身向右闪躲。

哪知雪鹏在空中蓦然扭转,化作一道弧光。

黑衣人暗叫一声不好,奈何左掌招式己经用老,只能勉力撤回右手,魔剑闪出千点寒光森森如星,在面前筑起一堵光幕。

“嗤-”的一响,雪鹏从黑衣人身前翩若惊鸿飞掠而过,双爪上赫然牢牢抓着一只竹匣。

再看黑衣人的右臂衣袖,碎裂成七八缕布条随风狂舞,小臂上更是留下了五道殷红爪痕,模样颇是狼狈。

但那雪鹏的背上也挨了黑衣人一记重掌,爆发出一串凄厉的悲鸣,片片雪白的光羽飘落空中,好似一场漫天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黑衣人一个不慎为雪鹏偷袭成功,己到手的圣匣又得而复失,不由得惊怒交集,怒喝道:“好孽畜,敢暗算老夫!”瘦长的身形恰似一头苍鹰腾空飞起,魔剑锋寒骇悍,斩向雪鹏脖颈。

那边的静念等人却是惊喜莫名,五柄仙剑同时激鸣重新发动无量佛阵,硬生生将黑衣人石破天惊的一剑合力拦截。

雪鹏傲然雄踞在塔顶横梁上,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方的厉害,抬头又是一声清越嗅鸣。但见它周身浮起一蓬柔和的乳白色光澜,潮水般转瞬充盈了整个库房,直盖过琉璃三界瞳绽放出的七色宝光。

四周石壁上以油彩描绘的三十六尊沙门尊者一一复活,从画中走出,一时禅唱四起,绚光大盛,祥云瑞霞缭绕飘动,充满了祥和庄严之气,简直让人以为自己置身于西方极乐仙境中。

静念神摇心驰,低声喃喃道:“南无佛境,原来这就是南无佛境!”

她曾经听九真师太说起,缥缈峰灵空庵乃天陆佛门第一圣地,庵内蕴藏有一“南无佛境”的无上法阵,以降魔卫道,澄清寰宇。

只是千年来,灵空庵洁身自律,克行低调,极少有与人结怨,更不曾遭遇过血光浩劫,故而南无佛境始终未得发动,渐渐不为外人所知。任是黑衣人横行无忌,眼高于顶,此刻也禁不住为之心惊。

他只感到周围蒸腾环绕的祥和气息,正在不断消融自己体内所散发出的庞大魔气。那一声声悠扬飘渺的禅唱,如同春阳和风,更令他心头

积聚的杀意迅速减弱幻灭。要是再这么下去,不必眼前几个小尼姑动手,自己就会完全的迷失沉沦。

他终究是天陆顶尖的魔道高手,百多年深厚的魔功修为,岂是南无佛境片刻所能化解。千钧关头,黑衣人猛发出一阵激狂啸音,堪堪抵住弥漫于耳的禅唱,心头立时一定。

他不敢再作丝毫的耽搁,提聚丹田雄浑魔气,左手卡捏剑诀,魔剑铮铮摘鸣光华暴涨,全身衣衫猎猎鼓荡,腾起一团森寒光气。

静闲见状低叱道:“恶贼,休走!”仙剑挑出,直刺过去。

黑衣人嘿然喝道:“咄!”身剑合一,幻起一束银浪向石壁冲去。“轰”的震开一个数尺方圆的豁口,破围而逸。

静念赶到洞口,放眼望去,那一束银芒风驰电掣,势不可挡,弹指突破塔外同门的围堵,朝着海上飞速逃遁,眼见是追不上了。

静照站在静念身后,一跺脚道:“可惜,没能将这恶贼留下!”

静念徐徐道:“他施展的是魔门御剑之术,大鹏明王与三十六位沙门尊者投鼠忌器,。准恐硬撼之下毁坏了塔内藏经,只有姑且放他逃脱。

“此人当机立断,行事千净利落,确是厉害。假如他心有不甘,再迟疑一会儿,待南无佛境全面发动,今夜便休想从藏经楼脱身了。”

塔顶的雪鹏唤鸣两声,似乎是在认同静念所言。

静因恨恨道:“这恶贼害死了我们八位师姐妹,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静闲苦笑道:“可他到底是何来历,我们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若是三位师长在此就好了,那恶贼纵是插翅也难飞出灵空庵。”

静休哼道:“那还用问吗,定然是魔教的余孽。”

静念摇头道:“我不明白的是,为何他突围时所用的御剑术,竟然颇似北地冰宫的冰魄寒光诀?”

静因疑感道:“难道说,会是冰宫的高手?但他怎么可能会魔教的十六绝学?”

静照道:“魔教与冰宫同属魔道翘楚,双方私下联手互换绝技也是有的。”

她说完后自己想想,也觉得道理上大大的不通。莫说魔教与冰宫素无往来,各家的绝学更是断不容外泄,绝无互换的先例。

静闲道:“好在圣匣没有被这恶贼抢走,不然咱们可真不知该如何向庵主交代了。”

五女同时一醒,急忙回头,就见那只竹匣静静的摆放在楼面中央,先前漫天的幻象奇景却都骤然消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再看那羽雪鹏与沙门三十六尊者,早己各归原位。假如不是刚才亲眼所见,有谁能够相信塔顶横梁上栩栩如生的大鹏浮雕,和四周石壁上的彩绘图画,居然会蕴藏着如此惊人的法力?

静闲弯身珍重的捧起竹匣,轻轻用手抚模,感慨道:“真不晓得这圣匣中装的是什么东西,竟会引来黑衣人的窥觑?”

静念等人连忙合十躬身道:“庵主!”

九真师太神色凝重,缓步走入宝库,九虚、九玄与丁原默然随在她身后。

就在半刻之前,偷天换日大法功德圆满,将丁原与姬雪雁体内的鲜血成功置换。但众人甫一出关,便闻此噩耗,都顾不上片刻的歇息,匆匆赶至。

可惜,终究仍是慢了半步。

静念双膝跪倒,低声道:“师父,弟子无能,令诸位师妹殉难,更未能留下盗宝之人。”

九真师太伸手虚抬,一股柔和的无形真气徐徐托起静念。

她轻声口胃叹道:“事情的经过,为师己知道了。静念,你们都己尽力了。”

静闲手捧竹匣走到九真师太跟前,叫道:“师父-”眼中泪光闪动,悲痛不己。

九真师太接过竹匣,轻轻抚去匣上一点灰尘道:“天陆浩劫终将来临。为了它,今夜灵空庵己有八名弟子舍去性命。但只要圣匣之秘一日不能揭晓,灵空庵即便玉石俱焚,也要誓死维护,绝不能让它落入奸侵之手。”

众人齐声慨然应道:“是,庵主!”

九玄师太淡淡道:“庵主,贫尼明日便离山前往天陆,查探这黑衣人的来历。”

九真师太领首道:“九玄师妹,黑衣人虽然精通魔教十六绝学,却未必便是受魔教指使。你要多方查证,切勿先入为主。”

九玄师太合十道:“贫尼省得,庵主请放心。”

丁原站在一旁默默无语,心中暗道:“假如不是为了替雪儿治愈火毒,令灵空庵三位师太同时闭关,那些守护藏经塔的女弟子未必就会被黑衣人轻易杀害。说起来,此事我也难辞其咎。

“更何况,这黑衣人居然也精通魔教十六绝学,来历大是可疑。我回返天陆后,也要暗中好生察访一番,说什么也不能让灵空庵的八位女弟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但一想到自己最多只剩下五天可活,只恐怕时不我子了。

丁原忍不住心头一紧,怅然抬头望向藏经塔外的那轮半弯明月。

夜空里一片宁静祥和,云淡风轻,如此的良辰美景,他却最多只能再看到四回。

娘亲的失忆,老道士的遗愿,雪儿的毒伤,玉儿的南海之约,还有一坳大师的真面目、魔教十六绝技外传的悬案,那么多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可时间,留给自己的时间却不多了。

他并没有一丝后悔,假如光阴回转可令自己重新进择,他一样会义无反顾做出同样的决定。

只要雪儿能康复,能重新睁开那双明媚的双眸,即使让自己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无怨无尤。

只是,老天爷若能再多给自己数十日的寿命,让他能将那些未尽的遗憾一一完成,他或可走得更加坦然。

可惜,天若有情天亦老。

他,再见不着雪儿醒来后的模样,更再不能听见她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声。

然而,那又怎样呢?

雪儿美好明艳的风姿,早己深深铭刻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纵是千年万年,纵是黄泉路远关山茫茫,也永远永远不会淡忘。

曾有过绚烂如花的一瞬,曾有过缠绵快乐的刹那,其实己经足够。

他的嘴角不禁悄然飘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看似飞逸,却蕴藏决绝,仿佛耳边又能听到雪儿苏醒后轻轻唱起的那首歌谣。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飞逝,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生命,也随风在一点一滴的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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