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毕竟快速,不久,一棵高大的千年古槐耸然在望,然而何其峰却还看不见人影,张远川和韩赛霏都是稍稍松了口气儿,终于有个喘息的机会了。
张远川在古槐之前停下剑光,赶紧略作一番调息,先强自压下了体内伤势,然后问韩赛霏道:“韩师姐,你可有什么主意?”
韩赛霏蹇蹇秀眉,关心地问道:“你还能撑住么?”
张远川苦苦一笑:“不打紧,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
韩赛霏的神色有些复杂,她颇为担心地细细端量了张远川一番,只见眼前的这个男子头发披散着,衣衫也有些凌乱,脸色更是苍白的近乎透明,但那一双浓眉却不见一丝气馁地轻轻上扬,显得英气勃勃的十分好看,他的嘴角似乎习惯成自然地漾着淡淡苦笑,身板儿也依旧挺得笔直,似乎并不曾真正把身上的伤势放在心上,反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满不在乎的潇洒气度。
韩赛霏脸蛋儿没来由地忽然红了,却转眼去打量身畔的那棵古槐,嘴里幽幽地说道:“是我连累你啦。”
张远川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又傻乎乎地摸了摸头,颇有些受宠若惊的客气道:“没有,没有。遇见这样的事儿,任是谁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话有些语病,一时不禁让韩赛霏联想起方才种种难堪,顿时心中大感尴尬,张远川也是意识到了,连忙又说道:“先前我对师姐有些无礼,着实是出于无奈,还请师姐别见怪。”
韩赛霏的脸蛋儿更红了,但心里却并不觉得生气,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羞涩,她不由轻垂螓首,柔声说道:“真是谢谢你啦!以前的误会都是我不好,还要请你别见怪才是。”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张远川有点儿搞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只是觉得别别扭扭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他吭吭哧哧半天,终于想起了正事:“何其峰只怕马上就要寻过来了,韩师姐,你赶紧拿个章程呀!”
韩赛霏也是耸然一惊,心中那片不明所以的温柔刹时烟消云散,她冷静地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皱眉说道:“一时我也没有甚么好办法,只是觉得如果能将何其峰诱入阵中那就不用怕他的阴雷了,可是咱们若是以身做饵引他入阵,一旦他发起疯来可就麻烦了。”
张远川沉思一晌,也是没什么高招,叹了口气道:“那便随机应变吧,他不了解这里的实情,咱们可说已经占了地利,虽然他的阴雷厉害,至少也是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韩赛霏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过总还是有些担忧:“若他上来就用阴雷轰击,那可如何是好?”
张远川眼珠儿一转,说道:“我倒是有个计较,只是要委屈一下师姐了。”
韩赛霏顿时精神一振,急切说道:“我不碍事,你且但说无妨!”
张远川微微一笑,低声与韩赛霏布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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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何其峰虽然不见了张韩二人的踪影,却料定张远川受伤颇重,难以长时间驾驭飞剑,所以一路紧追急赶,终于来到了混元洞附近。
他老远就看见韩赛霏萎顿着斜靠在一株大树之下,而张远川却翻身仆倒在她不远处,似乎已经昏迷不醒。
何其峰大喜过望,缓下身来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先猛地踹了张远川一下,看他确实没了反应,不由仰天哈哈大笑,然后又是恶狠狠地一脚跺上张远川的后背起劲儿踩了两踩,这才心情十分放松地匀了匀气儿,阴阴地看着韩赛霏开口道:“我的好师妹,可是跑累了么?”
韩赛霏愤愤瞪了他一眼,扭头不去搭理,何其峰嘿嘿坏笑两声,心里虽然得意,但还是十分警惕地遥遥站定,轻浮地说道:“你是不是又再想什么鬼主意?我早就说过你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乖乖地从了我吧!”
韩赛霏忽然涩声道:“我既然败于你手,也是无话好说,只是我可不是任人欺辱的女子,你若真是有心与我,便正正经经的三媒六聘娶我过门。你若还是心存歹意,我即时就咬舌自尽!”
何其峰没想到突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不由又惊又喜:“你说的可是当真?”
韩赛霏俏俏地白了他一眼,真是风情万种,嗔道:“都已经这样了,难道我还要矜持着顾及姑娘家的脸面?”
何其峰一时色予魂受,不由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忽然又狐疑地盯着韩赛霏问道:“你可不是又耍什么花招吧?”
韩赛霏轻蹇秀眉,掩面泣道:“我以前对你怎样,你还不知道么?你犯了大错,师门长辈都对你大为失望,谁知你从思过崖下来,却更不思进取,就知道儿女情长,长辈们都恼怒之极,我又哪敢对你稍加辞色?可你没有良心,今日竟如此无礼,我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哪能受这等羞辱?你还是杀了我算了!”
何其峰只喜的抓耳挠腮,却又被韩赛霏哭闹地有些慌了手脚,只好连连施礼赔罪:“好师妹,是我不好,我一时情急犯了糊涂,我真是该死!”
韩赛霏娇嗔道:“那你过来把我扶起来!我可是被你给害惨啦!”
何其峰连忙颠儿颠儿地跑了过去,笑呲呲地伸手刚要去扶,却见韩赛霏突然脸色一变,冷喝一声:“动手!”
韩赛霏一掌拍出,乃是蓄势已久,猛恶恶直攻何其峰中宫,何其峰仓促中侧身一闪,险险避过,不由大怒骂道:“好贱人!”却突然感到后背又是一股大力堪堪袭到,顿时大惊失色,这才知道种了圈套,只是此时他想要后撤或闪身躲避都已不及,只好甩手一拍身旁的树干,借力一个前翻,滚到槐树后面,借着树干掩护避过了身后的攻击。
何其峰转过身来,只见张远川已经搀着韩赛霏退出了丈远,又放出了飞剑用剑光护住了两人!
何其峰热血瞬间涌上头颅,直恨得双目睚眦欲裂,耳畔嗡嗡直响,他暴怒大喝一声:“贱人!欺我太甚!”伸手一扣便打出一粒阴雷,谁知突然从地上涌出一团烈火,哗地一闪便将阴雷消没于无形。
何其峰不由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间四周已经凄雾蒙蒙一片,何其峰似乎能感觉到周围的场景在不停的变幻,却根本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一切又都停了下来,何其峰正在疑惑, 猛不丁地又从头顶炸响一声霹雳,转瞬间天塌地陷,烈风呼啸如刀而来,炽火熊熊涂炭燃烧,恶水肆虐喷涌成潮,四面八方,气势汹汹将他圈在了当地!
何其峰在这狂躁的天地神威面前吓得魂飞魄散,却似乎隐约听到张远川传声喊道:“何师兄,这是地火水风大阵,只要你不妄动,应该只是困你在此,你若想活命,便等着师长们前来解救吧!”
何其峰终于意识到自己今日是一败涂地,他看着眼前的猛恶威势,怔怔地出了会儿神,忽然仰天哈哈大笑:“你们想陷害我再上思过崖么?哈哈哈哈!做梦吧!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他伸手往怀里一掏,将身上剩余的阴雷全部拿出,足足还有一捧,何其峰仰天狂笑着,抬手望空一抛,阴雷乍然一声巨暴,彻底引动了地火水风大阵,只见烈风、炽火,恶水猛然往下一合,何其峰顿时连惨叫也没发出一声便身魂皆灭,化成了灰烬!
张远川和韩赛霏却正在大感惊诧,他俩只是看到何其峰突然从槐树之后缓缓走到了前方的山壁之前,忽然从天而降一道金光将他围了起来,张远川慌忙出声示警,何其峰无声仰天大笑,然后金光一闪便再也不见了何其峰的身影。
他俩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由面面相觑,突然,大地嗡嗡一阵暗鸣,刹那间天摇地动,从混元洞口涌出了一股直似要毁天灭地的巨大力量直冲他俩而来,青霄剑只是稍一抵抗,便“嗡”的一声转眼缩成一寸长短,嗖地就钻入了张远川的衣袖,张韩二人大惊失色,一阵无可抵御的恐惧威压瞬间就攫住了他俩,韩赛霏忍不住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浑身颤抖着摇摇欲坠,张远川压抑已久的伤势再也控制不住,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却想也不想地合身一扑,将韩赛霏扑到在地,以身做盾,牢牢地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