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年中会,和九月的会,萤都是早去早回,公事办完就立刻回程,完全没有在道家逗留。道家人对此有了些猜测,更没有人再问起萤想要去道家办公一事。
年终会前,朔狐去问了她这件事。
“你是担心芙草又做出那种事,才这样吗?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萤既不认为他是小气的妖王,也不认为他是心宽至此的妖王。男女之情这回事,总是比较自私,比友情和亲情都更甚。
“朔狐,你就当我是为你着想,不用太过在意我的私事。”
“这不是为我着想。”朔狐虽然讨厌她去看长生,但更讨厌她像现在这样,一直想着那个人,却又忍着不去见。
萤道了歉,“见到人又怎样,还不是惹他不高兴而已。”
“既然……”朔狐停住了话头,这种事不是对方态度不好就能止住念想的,否则他怎么不放弃对萤的喜欢。
萤领了他的情,“谢谢你,我没事,手里事情多,先去忙了。”
“萤……”朔狐看她急着走开,转身叫住人后,说道,“不行你就偏向他些,也许他会待你好点。”
萤噗哧笑出声,“长生要听你这么说,估计会难能可贵笑一笑。”
她走后想着,也是许久没看到他笑起来了,会上都是严肃居多。
年终会上,有道家人提了,关于此前萤提议来道家办公一事,为什么妖王会阻止,为什么今年一年突然绝口不提。
事态变化万千,萤有口难言。
“这事妖王有言在先,道家有人能和他不分高下,他便应允这个事。”长生接了话,“有谁自认能跟妖王一战吗?”
全场静默。
“天师门有这个计划,这不是一两年能做到的事,会后我这边会跟萤大人单独就这个事做些沟通,还有其他意见吗?”长生这话意思是他会去出这个头,但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萤没想到的是他会在会上提出要跟她单聊,心绪稍微浮动,好在这个提问已经是尾声,很快就总结了本次会议内容而后散会了。
“萤大人这边请。”长生还真没打诳语,会后请了萤去他的知吾居,那里是他的办公地,除了文稿就是一堆书。
萤坐下后,长生喊了筒子给她上茶,而后才开了口。
“今年一年,你都在躲着我,于公于私都很奇怪,是凤凰给你的压力?”
他这话说得公私皆有,态度暧昧,萤不知如何回话,掩饰着喝了口茶。
“看来是我自以为是了,萤大人一路顺风。”
萤慌忙放下杯子起身拉住了要送她出门的人,“我没有变心。”
长生站了好一会才甩开了人,“究竟那里是什么地方,因为不能告诉我,所以也不能再接近我?”
萤委屈得眼泪都涌上来,她为什么不敢接近他,他难道会不知道,她忍受了多少相思之苦,他还这么说。
“你就会欺负我。”
长生看她红了眼瞪过来,刚才的话就觉得说过头了,伸手拉过了人,“闭上眼。”
“做…什么……”后面两个字萤几乎吃了回去,他到底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办公场所。
萤接下来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紧紧抓住身前的人,片刻后才落到实地上。睁开眼看到自己站在林中木屋的卧室时,萤有点傻,“这是幻象,还是你用了什么法术?”
“新道术,我创造的,还没取名。”长生松开了人,“原理类似成份重构,在原有地消除存在,然后在这里设下了重新构造的术法。”
萤很是钦佩,正要跟他探讨下高深的道法,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这才发现这个事很奇怪,为什么移动之后是出现在卧室,怎么说也该是在隔壁厅里吧?
长生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他试验的时候就把定点选在了房里,然后现在就又犯规了。
萤本来也觉得这个事不合适,不过不片刻就被吻的晕乎乎的,什么都由着他了。
结束后长生看她精神还挺好,凑过去又吻了一次人,松开后说了句,“下次你再让我等这么久,我只有去找别的女人了。”
“你敢!”萤气喘吁吁地凶了他一句,伸手扯住了他胸口的亵衣。
长生勾了唇,她生气时挺好看,是温吞里的一道亮色。
看他那有恃无恐的笑容,萤凑上去咬住了他的唇,就势翻身压住了他。
于是长生开始了这天的第二次,明知道不应该的两个人,折腾到了很晚。
妖界来接人的是白狼,筒子进去里外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只当师叔所聊之事机密,拉设了什么高级结界,遂这么回了门主,让他先招待一会来客。
天宝跟白狼相对无言坐了一会后,说他再去催催看,然后进了知吾居就发现这里没有任何术法,两人的气息全无,应该早就出去了。
叫了筒子来问话,他决然否定,“不可能,我送了茶水后一直在外候着,就担心师叔有事叫我。再说,师叔若要出去,为何不知会我一声?”
天宝点点头,“不管谁来问,都要这么说。”
之后他去给白狼回了话,说是长生有许多细节要与萤大人详谈,请他明日再来接人。
白狼很不解,“能麻烦你请萤出来当面说吗?”
他不知道她要聊什么需要一晚的时间,甚至来见他一面都抽不出空。事到如今他即便不清楚萤的安危到底有哪些隐患,萤和道家又有些什么纠葛,至少他知道朔狐对萤很上心。
“他们聊得很投入……我再去帮你叫一次,稍等。”
天宝出去后,在知吾居门外站着望天了很久,天都黑了,他的师弟怎么还不回来。
虽然明知道打开门也是没人,天宝还是存了一丝侥幸推开大门,而后惊讶地看着在房里聊事的两人。
“怎么不点灯?”回魂后,天宝不小心点破了一个真相。
长生尴尬了,他们才回来,还没想起这个事,刚才天宝推门时只来得及假装在说事。
听说白狼等了很久后,萤赶忙地去给他道了歉,特别负疚。长生难得地跟了天宝一起送她过去,还送了她走。
“替我向妖王问好,另外,请转达,我不会跟他兵戎相见。”长生最后对白狼说了这么一句话。
天宝愣了下,还以为萤会不高兴,毕竟这意思是,长生并不打算让她来道家办公,谁曾想看到萤心情不错,眼里满是笑意地看着说这话的长生。
他师弟到底做了什么?天宝感觉一阵无力。
目送夜色里的人远去后,天宝提问,“怎么突然消失和出现的?”
“新道术,你要试明天我跟你讲。”
道术?天宝没察觉到术,“你迷惑了萤?”
“用什么?幻术?”长生好笑。
天宝发现师弟心情很好,“男色?”
长生的笑容僵了一秒,而后笑容加深,“你终于承认我比你帅了。”
“长生,你别糊弄我。”天宝从身后抓他肩膀,长生低头绕过了他,继续往前走时回头看着他笑。
“今晚心情这么好?”还会跟他闹着玩。天宝快走两步挽住长生脖子,“你难道跟萤两情相悦了?”
长生敲了他额头,“阿宝师兄,你可是这天师门的门主,脑子清楚点。”
“那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那么开心。”萤虽然素来脾气好,经常得带着笑,可是那般有些着迷的模样却是少见。
长生勾唇笑道,“能说什么,公事而已。”
“依我说,你跟萤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天宝妄言了一句,看长生警示的眼神,改了口说,“你这一世不还给她,迟早是会还给她,随你的意。”
迟迟早早,不过是依着他的本心而已。他抱着萤时也曾想,她如果不是个人仙,只是个普通人,一切便容易了许多。这想法不过是过眼云烟,他没有拿来让萤烦心,也没有执着于此。
小清在萤回来前去找了朔狐,她以往不会这么做,可这次的预测她想先听听朔狐的意见,是不是要告诉萤,她仍需再想。
朔狐听说后略微纳闷,“你说道家接下来有这么多大小事?”
“不错,我上次见那个长生时,还只有一个很模糊的预知画面。今年陆续梦到很多关于他的事,基本上都和道家连在一起。”
“以他的道行,不可能会死在驱魔这种事上,你这预测很是蹊跷。”
小清犹豫着回了话,“或许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他可能去驱魔之前……”
“你是说,他身边有人下毒手?那必然是亲近之人……”
小清看朔狐猜到了,点明了一句,“他这一世只有一个朋友,便是如今天师门的门主翟,也是萤口里的天宝。”
“虽不知他究竟是为何这么做,但……他的确做了。”
朔狐知道小清刚才漏说了这个预测,也没有怪她。听起来道家会有天大的动荡,天师门的门主要杀现在道家的第一人长生,究竟所为何事?和萤有关系吗?
仙界施了压?朔狐自己并无此意,从如今的情况来看,他希望长生活得越久越好。
尤其是晚间萤迟迟回来时,脸上笑容掩藏不住的模样,说明了她比以往要更开心,让朔狐觉得,就为了她这样的笑容,让那个人多活个几百年,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