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黑龙的战斗，打出了洞天的真面目，荒凉残破。
整个洞天都灰蒙蒙的，魔气蒸腾。
伴随周清招魂的行进，乌云包裹的洞天天空，此刻居然露出缝隙，有耀眼的金光破开云层。
“魂归来兮！”
伴随周清一声声的呼唤。
偌大的平湖，好似被切开，一块灵位，出现在周清眼前。
洞天的金光洒在灵位上。
破败荒凉的洞天，在灵位接触到金光之后，金光随即扩散到整个洞天。此刻残存的妖族和魔众，都被莫名的恐惧笼罩。
等到扩散的金光接触到这些妖族、魔众时，仅有元婴境天狼妖主活了下来。它亦是南海龙君麾下最后一位元婴境。
其余妖族魔众的身躯，好似冰雪遇到烈火，溶解开来，然后化作的血水融入洞天的大地中，很快消失不见。
天空中，两头黑龙同时停下战斗，看向灵位所在，露出惊骇的神色。
周清单手托着灵位，好似托塔一般。
他手中释放了轮回神光，汹汹业火燃烧了灵位。
异象陡生。
眉心镶嵌化神道果的黑龙，那颗象征道果的珠子，不受控制的蹦出黑龙的眉心。
伴随道果的离开，黑龙爆开，化成一滩墨汁，在虚空中扩散。
而另一头黑龙，几乎不假思索地将道果吞入口中。
随即黑龙发出痛苦的龙吼，在虚空中扭曲挣扎。
墨汁则是迅速扩散到天狼妖主身上。
一声绝望的狼嚎响起。
周清则是在灵位燃烧之后，一缕天地之髓进入他的身躯，随即他彻底身融天地，消失不见。
黑龙兀自在痛苦的哀嚎，但龙眸却满是喜意。
它终于得到了！
道果！
万载的隐忍，便是为了这一刻化神的绽放。
真灵之境！
它来了！
…
…
周清无暇顾及黑龙那凡人中举，一步登龙门的癫狂。他神念一动，出现在一处药园内。
身融洞天的他，虽然因为此时洞天的破败荒凉，无法调动太多的洞天本源之力，可是依旧发现了一处被禁制隐藏的药园。
化神级别的阵禁。
难怪他此前怎么都无法发现。
周清一步踏入药园中，浓郁得雾发的灵机，飘荡在园中。各种珍奇罕见的灵药，在园中茁壮生长。
“万年灵药！”周清看着随处可见的万年灵药，哪怕以他的淡淡，此刻心跳都不由加速几分。
园中的灵药，炼制圣姑所言的洞玄丹绰绰有余。
这么多的万年灵药，即使在上古时代，都是十分罕见的。
而且它们真正的年份不止是万年，只不过灵药生长到万年，药力已经来到极限，难以再增加。
周清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即使化神，见到这药园，都要心动不已。
此刻，药园是他的了。
北冥真水浩浩荡荡地从周清体内释放，以他炼丹宗师的经验，熟练地收割灵药，并用一个个玉盒，分门别类地将其保存。
有些灵药，他一时半会间认不出来，便直接移栽到内天地中。
而周清收割灵药的同时，目光落在药园角落的地方，一个身影靠在角落的树上。
树的枝条全是铁剑，而主干是一块高大的漆黑石碑。
此刻枝条的铁剑满是斑斑锈迹，充满岁月沧桑的气息。
身影赫然是一具遗蜕，浑身泛起玉质的光泽，这具遗蜕早已还道于天，只是留下了生前的外表。
周清看着遗蜕的眉心，裂开一条血缝，里面早没有鲜血，伤口像是血珊瑚一样。
同时，在眉心伤口周围，有道道诡异的花纹，蔓延到整张脸上。
可是周清依然能认得对方。
玉墟子！
周清看向玉墟子遗蜕的眉心，刹那间好像看到了玉墟子死亡的画面。得自玉阳子的道果，从他的眉心祖窍挣扎脱出，并带走了他最后的生机。
“执着不是道！”周清脑海里不由回想起玉阳子对玉墟子说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在生命最后一刻，玉墟子终于放下了。他仔细端倪玉墟子的脸，虽然魔纹密布，显得恐怖吓人，但是周清依旧从中看到了一抹解脱的笑容。
看来他最终真正放下了执着。
周清不知道这种放下对玉墟子而言真的对吗？
可是这样的笑容，也意味着玉墟子最后的时刻，终于与自己和解释然。
他走近遗蜕。
玉墟子以指触地，地面上有蚀文。
周清解析蚀文，明白了这段蚀文的意思。
“玉墟子自斩于此，何其快哉！”
周清心里泛起一丝惊诧：“竟然是自斩！”
此刻，收割灵药，终于到了尾声。
周清略作思忖，随即打出轮回神光。业火在玉墟子的遗蜕上汹汹燃烧起来。
伴随玉墟子的遗蜕在业火下燃烧殆尽，留下的灰烬，周清将它埋葬在药园的泥土里。
这位昔年的化神真君，终于彻底告别世间。
周清轻轻叹了口气，“今日有我收葬你，他年会有人收葬我吗？”
求道路上，总是充满各种预料不到的危险，即使化神，也不能长生。纵然道庭的仙尊，如今也消失在岁月长河中。
谁人能不死？
这条路是多么难走啊。
周清没有因此颓废放弃。
“执着不是道。”
那是对玉墟子而言。
“执着不是他的道。”
药园周围的阵禁出现溃散，整座药园都塌陷进了地底。
而原本遗蜕旁边“树”上的铁剑枝条，此刻以惊人的速度，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远处虚空中的黑龙，似乎已经炼化了部分道果，正迈向真灵之境。
周清看了仅是“树干”的漆黑石碑一眼，随即挥了挥袍袖。
“桑树道友助我。”
大桑树陡然出现在玉墟洞天中。
根须疯狂涌出，好似万千触手，在周清的引导下，扎进洞天中。他要借助大桑树的力量，帮他接管这个残破洞天。
滔滔北冥真水，伴随大桑树的根须向四处扩散漫延。
此刻，天空是黑龙的主场，而大地则被周清据为己有。
周清的破妄法眼，看到一条条象征法则的线条扎进黑龙的躯壳，道果正在和黑龙融合。
他没有感到惊慌和恐惧。
因为伴随黑龙承接道果，残破的洞天，开始重新焕发活力。
这份道果，哪里是道果。
周清想到了曾经符老魔和钟老怪服用的劫果。
只是已经陷入化神执念的老龙，即使知晓里面有问题，也再也回不了头。
对于老龙而言，只有进阶化神一条路可以选择。
它的想法自然是明智有毒，也先升阶到化神再说，因为施展真龙之身，几乎让老龙油干灯尽了。
这也是周清先前没有强行留着道果的原因。
道果在他身上，他就会被老龙疯狂盯着，根本没机会做别的事。
但他也不想道果落在摆渡人身上。
因为摆渡人是天魔之身，道果存在的问题，未必会给它造成太多麻烦。
伴随大桑树根须漫延洞天各个角落，逐渐有洞天中残留不多的本源之力汇聚到大桑树身上。
周清与大桑树同气连枝，能清晰感受到，他和洞天的联系变得愈发紧密。
星星点点的洞天本源之力催化了大桑树。
周清看到大桑树的树干中，一个模模糊糊的曼妙身影正在成形。
良久之后，身影缓缓走出树干。
周清目光没有移开，眼前是一具不着片缕的躯体。
似真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