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道人应是就在里面了,我能感觉到绿魔枯骨雷的气息,大家小心。”龙星羽叮嘱道。
“这里面,真的像是有人吗?”江城疑惑地道,这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更何况还是一个伤者。
“等你见到那人,就知道他为什么会住在这儿了。”龙星羽淡淡地道。然后当先走入了那个石洞之中。
阴风骤然扑面而来,如刀似得在脸上刮着。前方似乎有一个恶魔在等待着他,等待着他被这里的黑暗吞没。
龙星羽走了几步之后,脚步突然停住,凝神戒备,盯着前方黑暗的某处,那里连他的星光都照不到。
“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找到这里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前方黑暗中传出,带着低沉的喘息。
“枯骨道人。”龙星羽冷声道。
“果然是他。”冷雪芯也跟了上来,走到龙星羽的旁边,与他并肩而立,身上的寒气顿时令的这个石洞中更加阴寒了。
“冷姑娘!”江城也惊呼着赶上来,在他们的身旁停住。
“前面有什么?”他吞了吞口水道。
这时,龙星羽突然脸色一变,挡在他们的面前,喝道:“你们退后!”
话音刚落,一道破空声猛地袭来,嗖的一声便是到了他面前,龙星羽瞬间反应,落霞剑出鞘,噌的青光斩过,接着便是零零散散的物品落地声传来。
在手中星光的照耀下,他低头,看清了地上东西的样子,竟是一具碎开的骷髅,碎骨掉的满地都是。
“反应不错。”黑暗中的声音道。
“是人骨。”冷雪芯瞥了一眼道。
龙星羽眉头皱起,向前踏出一步,紧握落霞,目光似乎要望进前方的黑暗中。
“这具骸骨就是甘平镇上被她杀掉的人,你们可以将他带回去。”枯骨道人淡淡地道。
江城踏前一步,大喝道:“你这个妖人!为祸世间,害人不浅,我今日就要为民除害,杀了你这个妖孽!”
黑暗之中,一双眼睛顿然睁开,刺破重重黑暗向他们望来,三人顿时警戒,全身法力蓄势待发。
但这对目光只是看着他们,没有发怒,也没有讥笑,只是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半晌,才听黑暗中传来他的声音:“好志气啊!”
江城怔了一下,随即皱眉喝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斩妖除魔理应我等正道修士所尽之责!你自己害人不说,还蛊惑方如玉姑娘,让她也帮着你害人,我杀你是替天行道!你赶紧现身与我一战!”
“一战?虽然我现在身受重伤,但你却也还没有资格与我一战,你旁边的另外两人方才有点资格。但也仅仅是有资格。”枯骨道人淡淡地道。
江城大怒,挥扇怒道:“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妖人受死!”
怒喝声处,玄清折扇青光腾起,眼看就要破空而出。
可是黑暗中的那对目光还是那般的平静,淡淡地道:“小子,如果你不拦住他。只怕下一刻你就要多带一具尸骨回去了。”
这句话是对龙星羽说的,只见龙星羽脸色一变,赶紧按住了江城,低喝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别冲动!”
本来就被人小看,眼下连龙星羽都这么说,江城顿时感觉自己被人给看扁了,冷雪芯在旁,他怎能甘心这样被人轻视?当下就甩掉龙星羽的手,直接怒吼着向前冲去,折扇划破黑暗向前方挥去。
就在他出手的一刹那,黑暗之中忽的传来一声爆鸣,接着一道绿色闪电骤然窜出,朝着江城当头劈来。
龙星羽咬牙,雷行术出动,瞬间挡在江城面前,但绿色闪电的速度极快,他还未来得及防御,就已经狠狠地劈在了他的身上,恐怖的力道瞬间让他身体倒飞而出,狠狠地砸在旁边的岩壁上。
冷雪芯大惊,急忙过去将他扶起,急声问道:“你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龙星羽心中不禁为之一暖,但很快就将注意力重新转了回来,低声道:“我没事。”
冷雪芯随即也松开了手,默默的退了开,似乎也发觉了自己这突然间的举动很是不妥。
龙星羽拍拍胸口的衣服,站起身,冷静地道:“你的招数威力变弱了。”
“呵呵,那又怎样?”黑暗中传来低笑,龙星羽猛地一惊,但已来不及反应,只见周围忽的亮起了绿光,仿佛磷火一般,一闪一闪的,瞬间将这个洞中变成了幽绿色。
他也随即看到,旁边的江城身上已是被一道道绿色闪电给围住,如同电网一般,将他罩得严严实实。
“江兄!”龙星羽急忙过去想要帮他,但突然听到江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竟是那些绿色闪电稍稍向里缩进了几分,触及到江城的衣服,顿时将其连同表皮一起化为灰烬,身上立刻留下了漆黑的伤痕。
“你再上前,他就会立刻变为一团骨灰。不信你可以试试。”枯骨道人冷声道。
“可恶!”龙星羽咬牙,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前方,一个人影坐在一座白骨塑成的王座上,脸上带着绿色的骷髅面具,在周围绿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阴森。
只听他冷笑道:“嘿嘿,如今你们想要趁我身受重伤的时候将我击杀,想的是不错,但你们把这样的废物带进来送死,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哪怕我只剩下半口气,要杀他的话你们也根本拦不住。”
“你想用他来要挟我们,让我们退去?”冷雪芯冷声道。
“不不不,这个办法对别人可以,但对于这位小兄弟可是完全行不通的,别人或许可为同伴甘心放弃,但他却是不可能,他的体内,充满了黑暗之力,本身也是心狠手辣之辈。这样的人,又怎会在意别人的死活?”枯骨道人的目光透过面具落在龙星羽身上,带着莫名的诡异。
“一派胡言!”龙星羽喝道。
“呵呵,是不是一派胡言,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深埋的阴暗和怒火,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你的心时时刻刻被魔火灼烧,那种魔性,比之我的绿魔枯骨雷更甚,你难道想否认?”枯骨道人手中跳动着绿色的闪电,目光充满了讥讽。
龙星羽一怔,下意识地低下头捂着自己的胸口。
冷雪芯转头看向了龙星羽,目光充满了复杂。
“我……”
枯骨道人继续道:“你表面上是正道修士,斩妖除魔行侠仗义,但你的心底最深处,却和我没有分别!我们,其实是同一样的人。”
“同一样的人……”龙星羽恍惚,想到了自己曾经在妖魂之力下的样子,想到了紫色火焰中那不断发出的惨叫声,想到了倪欣儿恐惧的目光,那飞溅的鲜血,横飞的血肉。
“不错,这种怨恨你不会陌生吧?从未得罪过人却遭人妒害,身无反抗之力任人欺凌,未曾做过的事造人冤谤,被人欺骗,失去所有一切,被所谓天注定的命运翻弄的遍体鳞伤!”
枯骨道人忽的仰头大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凄厉:“哈哈,当初我只是蛊巫族中的一个普通小孩,原本应是平平凡凡过完一生,可是后来呢?那些人只因中了我的体质,便杀了我的父母,将我骗入巫蛊神殿,成为绿魔枯骨雷这鬼东西的容器。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日日夜夜受邪力侵蚀!度日如年饮恨无边!”
龙星羽:“……”
“恨……我也恨……”
“龙焕雄……灭星组……天雾门……白绍云……杀魄……”
龙星羽按着自己的头,声音中充满了痛苦,那是他从前的痛苦回忆,让他一生都无法释怀的伤疤。
“我们都是有着同样悲惨经历的人,何必在此争斗个你死我活?不妨同我一起,杀尽那些丑陋之人!岂不痛快?”
“杀……杀了他们……”
“我……也很想立刻杀光他们……可是……”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个个关心他的人的音容笑貌,他心中的恨火,慢慢的平息了下去。
他的手放开,慢慢抬起头,看着这张骷髅面具,声音也平静了下来:“可我并不是为复仇而活,我还有很重要的人在等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所以,对不起,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一旁,冷雪芯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欣慰。
“……”
枯骨道人沉默下来,面具之下不知露出了怎样的神情,一对目光,紧紧地盯在他的身上,希望看出点什么。
只是,龙星羽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他方才的话虽然的确戳中了他的内心,但若是龙星羽如此容易受到蛊惑,他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他们两个,的确是有着相似的经历,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枯骨道人闭上双眼,缓缓地道:“确实稀罕。”
然后他又睁开了眼睛,目光中也已是不再只有怨恨和凶煞,落在龙星羽的身上,仿佛是在打量着什么。
“有趣的小子,你是第二个让我产生兴趣的人。”
“第二个?那第一个莫非是……”龙星羽却是皱起了眉。
枯骨道人一声大笑:“哈哈,自然是那个姓方的女人!”
“你还敢提方姑娘?她就是被你害死的!”冷雪芯身上的气息骤然冷下,眼中充满了冰寒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