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药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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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证实了我的身份后,我告诉她,我的伤来自于仇人,现在妖界的气息刚好阻隔了我的灵气外泄,如果出去,怕立时死无葬身之地,于是她不顾任何暴露我身份的危险,坚持将我留在了妖界。

我无数次的汇聚灵气尝试,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发出一点正常的声音。现在的我,和怀抱里这个奶娃娃一样了。只能啊,唔,咦,哦的几个音,所有的交流,全部靠手指的比划,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倒让这个甜甜的小娃娃特别的粘我,每天赖在我的怀抱里,舒服的眯着眼,那神情,似极了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他的地盘,我又一次想到了那张脸,那银色的俊秀颀长身形。

“姐姐,你出来走走了?”为了不让他人怀疑我的身份,她一直都喊我姐姐,而我,也将自己的容貌幻化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与曾经的瞳玥,后来的紫涧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点点头,我将怀里的小娃娃递了过去,这些日子,我无聊中只好天天霸占人家的孩子玩,倒显得她这个母亲多余了。

几日的相处,对她的近况我已有了大概的了解,就像当初分手时她说的那样,她与丈夫隐居在妖界,过着平凡而安谧的生活,寒隐桐轻易的就接受了她的丈夫,并且教授了初级的修炼法门。

而她,出于感激,与丈夫接下了寒隐桐宅院的扫擦抹工作,也许是因为妇人的身份,寒隐桐没有拒绝,妖界也没有任何嫉妒悱恻的目光。

“你知道吗,妖王可喜欢这孩子了,说是投缘呢。”她伸手抱着自己的孩子,小家追求一扭身,蓬松松的尾巴一掸,小脸皱了起来,往我怀抱中窝得更近了。

我的手指沾着桌上的茶水,轻巧的勾出几笔。“一样的媚色天成么。”

她捂着嘴,轻轻的笑了,“姐姐居然一眼看出我这个孩子是媚狐根骨,这千年难得出现的狐族血脉,居然会在他这个半人半狐的孩子身上出现,妖王也觉得无法理解呢。”

在他们眼中,这样珍惜的血脉是一种骄傲,绝不会感到媚色是一种侮辱。

“对了,姐姐,你说要我想办法联系的魔君幻冰,我打听了几次,据说她新婚之后,便与夫君四海游历去了,行踪不明。你说的那名男子,在魔君新婚不久也离去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她小声的说着,“也许是我地位低下,打听不到魔君的具体去向,也许,也许问问妖王,他一定知道。”

我幽幽的一叹气,沉默不语。

本以为在妖界落了脚,只要能找到幻冰,就能寻找到苍凝,由他出面暗中通知离汐他们,我就还有夺回身体的希望,可是胡青霜带来的消息,让我的希望又一次落了空。

沾满口水的亲亲让我的愁闷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看着那对黑曜石般的双眼,我忍不住的在他小脸上,还了他几个大大的啵,他摇摆着双手,咯咯笑着。

我摇摇头,手指在桌面上划着,“没关系,总会有机会的。”

“姐姐,魔君与妖王一向交好,既然云游四海,不日也该到妖界来的,你不妨安心的等待,总会有机会的。”她安慰着我,手中的针线活不停,缝补着娃娃的小衣。

我知道等待,只是不知道我还能等待多久,几次我在阳光下,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趋透明之势,体内的灵气在妖界得不到补充,开始慢慢的衰弱。

手指绕着小家伙毛茸茸的尾巴,我玩得不亦乐乎,眼神早不知落到了何方。

如果师傅发现了她不是我,以他清冷的性子,骨子里的骄傲,会不会自责,会不会伤悲?

想到那抖动的双肩,清瘦的腰背,心中的不忍和思念又多了几分。

他的咳嗽,可好了些?

抬起眼,落在她的脸上,手指飞快的写着。“你可听说有一种草,形似狐狸的,就叫‘狐尾草’的?”

她的眼中露出迷茫,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妖王门前的草药圃中有几株你说的形状草药,平日妖王也未见怎么注重,应该不是什么灵药啊。”

我的眼神一亮,抓上她的手,飞快的比划着,“带我去,我想要看看是不是我要的草药。”

她四下看看,手指拢在唇边,“妖王出门了,说是明日就回,你要是看的话,今日随我进去,只是不要随意乱走。”

我飞快的点着头,露出理解的表情。

终于有了‘狐尾草’的消息了,离汐的身子。。。。。

想到这,忍不住咬着唇,噙着浅浅的微笑。

当我跟随着胡青霜,偷偷索索的摸进寒隐桐的住处时,幽静的环境让我一愣,记忆中的他,喜欢隐秘的洞穴,往往只有他一人知道,吃住用,都是极尽奢华,就像我以前看见的什么寒玉床,什么碧玉杯,百年佳酿,美味食物。

而这里,古朴幽雅,没有下人伺候,也没有莺莺燕燕,美女成群,空落落的庭院中,了了几株参天大树,是我喜欢的那种清净之所,却绝不是我熟悉的寒隐桐喜欢之地。

“他不常来吧?”我拿树枝在地上划着,这样的格局,唯一的解释就是接待贵宾吧。

“这里是他私人常住的房子,没有人能来,我还是因为打扫,才被允许进入,不过妖王的房间,我也不能进的。”她手一指,院落的尽头,一间小小的屋子,门口的栅栏里,围了一圈草药,“那是药圃,你看看,有没有‘狐尾草’,我先去打扫,你拿了药,就来找我,咱们趁人没发现就回去。”

我知趣的点点头,快步冲向药圃的方向,再回头,胡青霜已经迅速隐没了身形。

当我离药圃越来越近的时候,心头的轻松却渐渐沉重起来。不大的药圃中,除了寥寥几株形似狐尾巴的草药外,满满全是‘还魂草’。

那东西我用过,自然知道寒隐桐种植它们的目的,如此庞大的数量,他真的要赌命吗?

小心翼翼的拔下一株‘狐尾草’,用手绢包裹好,揣进怀里,我飞快的起身,不经意前方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屋子。

几片青瓦,木门随意的虚掩着,若不是胡青霜说,我绝不敢相信这是他的住处,窗微开着,显示着主人离去时的匆忙。

顺着窗户的缝隙,我看见一张雕花的木床,轻纱覆盖,一个枕头分明在说着胡青霜适才句句不假,这里没有别的女子出入,没有人暖床。

床头边,一张笔墨丹青的画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不是山水风景,不是花鸟鱼虫,只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画像。

了了几笔,勾勒出一张普通中甚至有些丑陋的容颜,胖胖的大饼脸上,只有那双眼算得上灵动娇俏,只可惜左眼边,一大滩墨迹脏污了整张画。

我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声音。

我记得,在当年他化名金银铜时,曾经为了讨好我为我画了幅肖像,而不领情的我亲手在左眼的位置滴下一滩墨迹。美其名曰,真实。

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保留着这幅画,还高高的悬挂在床头。

三百年了,以一幅画三百年来说,实在保存得太好了。

眼光一扫,床边,静静的躺着一柄紫色宝剑,细窄的剑身,古朴的花纹,我终于忍不住,轻轻推开门。

手指轻轻的抚摸着熟悉的剑身花纹,冰凉的触感却让我摸出了温暖的感觉,凝洌哥哥亲手相赠,却被我遗失在寒隐桐的身旁,上一次为了怕他怀疑,我甚至隔断了与秋水剑之间的灵魂呼应。

尽管我后来的功力即使没有秋水剑也能用灵气任意的幻化出剑,可是对这柄陪伴了我三百年,承载了特殊意义的秋水剑,我打心里思念着,或许这就是主人与剑之间那种心灵感应沟通,生死不离。

手指一捏剑诀,我发出自己与秋水剑之间独有的呼唤,剑身一颤,嗡声大做,紫色的光芒从剑鞘上透出,我感觉到,它在快乐的歌唱。

一抖手腕,秋水剑出鞘,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我的手指一擦剑脊,弹上剑身,清脆的吟声不绝于耳。

“小家伙,想我了是吧?”在我心中,它不止是一柄剑,更似我亲密的好友,我忍不住的笑着,手指点着剑身,心头传递着共通的信息。

剑身嗡嗡,我呵呵地傻乐。

与秋水剑的重逢,让我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在寒隐桐的内室中,当感觉到从门□入的阳光染上阴影的时候,我才惊慌转身。

门边,银色的人影斜倚而立产,太阳光撒在他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正投射在我的脚下,他抱着肩,一言不发,墨绿色的眼,正牢牢望着我的手,还有手中出鞘凤鸣的秋水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