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时辰过去,天色由黑泛白,王冲等人一直在阵外静静地等候。赵飞霞终于安奈不住了,问道:“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平秋皱紧眉头,先是摇了摇头,又叹息一声:“进去的时间太长了……”
盈月轻咬朱唇,缓步走到光幕跟前,被平秋一把拽住:“你要作甚?”
盈月轻声说道:“总不能叫他们三人生死不明啊。”
平秋隐约猜到些她的心思,心中一动,却是没有松手:“济行机灵万端,该不会遇上什么危险的。”盈月越听便越是觉得焦急。
大阵之中却没有黑夜,收白色光幕所映,一直亮如白昼。杨济行三人从进阵开始,便围着众山峰转到此刻。每飞过一段距离,杨济行便会停下片刻,使看到的山峰的排布,在脑海中成了象。如今他已是筑基期,记住这些并不困难。
又过了一阵,刘一升看着身下景色数道:“这不是我们进阵的地方吗?转了整整一个大圈,你发现什么规律没有?”他向杨济行看去,但见他微闭双目,嘴角慢慢挑起,心知有希望,与刘图相识一眼,轻松的笑了起来:“这家伙,还真不简单!”
许久之后,杨济行缓缓睁开双眼,转向南面,说道:“这边来。”
他领头,飞了两百余里,在一座荒山的山顶落下。刘一升问道:“便在这里吗?”
“没错。”杨济行取出八月刃,挥手祭出,八月刃一分为八,飞入距三人不到三丈的地面之中。霎时间,石块纷飞,沙尘笼罩,一道白光地下迸出,射向天空。
沙尘散去,三人定睛观看,但见一莹亮的光柱悬浮在凹坑之中,缓慢的旋转,带着其上纹路闪闪发光。
杨济行欣然一笑,手掌一翻,一按,控制着月刃汹汹砸下,落到光柱上,光柱立时破成碎片。整个山脉嗡嗡地颤抖起来,使得处处山石滑落,树木倒陷。
忽然,三人面前景色一转,白色光幕与重重山峰消失不见,出现程府大院,以及满面动然的王冲等人。盈月轻轻地嘻嘻一声,兴奋地几乎扑倒杨济行怀里。
“好小子,这都难不倒你!”平秋走到杨济行身边,收起了她的短剑。
杨济行嘿嘿一笑,看向四周,但见几名不知所措的黑衣人,以及二百多穿着光鲜的男女,战战兢兢地缩在一名身材魁梧老者身后。他知那些黑衣人必是进入大阵,无法走出的皇宫护卫,而那魁梧老者,该就是程岭了。
果然,王冲手指着老者喝道:“程岭,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程岭面色一狰,双眼在院中人身上扫过,见杨济行几人站在大阵的范围之中,杨济行又器宇不凡,想了想,说道:“敢问,是否是这位大仙破的‘峦重阵’。”
杨济行点点头,道:“正是。”
程岭道:“大仙何故与这些人走到一起,来蹚浑水?可知慕容冥空是你们得罪不起的。”说着,又看了看刘一升,刘图,他没有见过刘图真面目,是以并不认识。
杨济行笑道:“我们未
必开罪不起他。你却又为何追随于他,助他祸乱凡间呢?”
程岭神色一黯,说道:“其实我怎愿意追随他,还不是受了他的逼迫?”
杨济行瞥了一眼刘图,见他惨淡一笑,就听王冲说道:“为了大燕国的设计,你便是死,也不该屈服于他!”
王冲又与白举说道:“白护卫……该动手了。”
白举点点头,拔出长剑,程家上下或是哭泣,或是大呼程岭,立时乱成一团。众黑衣人也纷纷拔剑出鞘。
“慢着!”程岭忽然大喝一声,看向杨济行。杨济行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出兵别国,实非我所愿,我真心悔改,希望大仙开恩,保我全家一条生路!”程岭道。
杨济行扭过头去,不再看他,说道:“你是个将军,竟还怕死?”
“谁不愿意活着。”程岭叹息一声,说道:“大仙能破‘峦重阵’,可见是精于阵法。我这里有一本阵法心得,其上记载的全是精妙法阵,我愿献给大仙,希望大仙保我一命。”
杨济行心道:“我手中的两本阵法心得岂是你的能比?以阵法心得来收买我,却是有些班门弄斧了。”嘴上说道:“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该用不着。”
“大仙可看一看再说。”程岭道,“就这‘峦重阵’只是上面的皮毛……”
“不必说了吧。”
“上面更有‘六十四卦阵’!”
“什么?”杨济行一愣,六十四卦阵可是当年紫绫门布下的天下第一奇阵,他怎会有?
眼见杨济行有些心动,程岭急忙走到他跟前,自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籍:“大仙请过目。”
杨济行接过阵法心得,看了看老旧的纸张,轻轻翻开,只看第一页,便被上面奇妙的构思吸引。他借着往下翻,看到最后,果然见“六十四卦阵”的阵图。
杨济行研究阵法也有十年光景,可“六十四卦阵”这般奇妙的阵图,当真是未曾想到,也不曾见到过,出于好奇,不禁问道:“这不是紫绫门的东西吗?你怎会有?”
程岭笑道:“大仙有所不知,这‘六十四卦阵’其实是由杨将军所画,紫绫门所用,乃是从杨府掠取的。辛好杨将军当时存了一份,被我收藏起来。”
“杨将军?”杨济行喃声说道。
程岭道:“是杨绍将军,我原是他手下的一名副将。”
杨济行道:“他也是一名修仙者吗?”
“杨将军只是一介凡人。”王冲接道。
杨济行点点头,又看向程岭说道:“听你方才那话的意思,他好像糟了什么不测。”
程岭闻言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二十多年前,凌寻闯入杨府,将杨府上下屠杀殆尽,只有杨夫人带着刚刚出生的孩子,逃了出去。”
杨济行听得背心发凉,皱紧眉头,结着舌头问道:“杨……夫人,敢问那杨夫人姓名?”
“夫人姓董名凤约。”程岭道。
“啊!”杨济行惊呼一声,只
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天塌下来将世界砸变了样子一般。盈月见他不自觉地晃了晃身子,上前问道:“杨师兄,你怎么了?”
杨济行颤抖着下巴,一字一句说道:“杨……杨绍,却……是我爹爹。”
他此语一出,院内众人皆是大惊,程岭尤为甚,紧紧盯着杨济行问道:“你是……公子?”
杨济行感觉思绪好乱,事情都成一片一片的,他紧紧攥着手中阵法,这是爹爹所著的,爹爹是被凌寻害死的,紫绫门害了自己的全家,娘亲带着自己在青湖镇隐藏了十六年,燕京城才是自己家在的地方。
杨济行沉寂许久,与程岭问道:“如今杨府,可还在?”
程岭道:“杨将军死后,我做了燕国的大将军,如今的程府,正是当年的杨府。”
杨济行呆呆看着四周转了个圈,这便是杨府?
“公子,这边请!”说着向前院走去,杨济行紧随其后,院内众人也相继跟上。
程岭带着杨济行走进一间明亮宽敞的大厅,大厅南面有一案桌,上面供着一个灵牌,灵牌上写的正是“杨绍”二字。
“为了等夫人以及公子你来找,我一直将杨将军灵位供奉府中,你们来了,这里仍是你们的家。”程岭说道。
杨济行缓步走到爹爹灵位之前,觉得好不沉重,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静静地感受令牌的意义。他自小没与爹爹亲过,因此对于爹爹,只有憧憬,却无真真的感受,此刻面对灵位亦是,杨济行抓不住心如刀割的痛,只是震撼,不可思议。
众人陪他站了许久,刘一升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他立时缓过神来。
杨济行转向程岭,缓缓说道:“难得你还挂念着我母子。”
程岭点点头,笑了几声,杨济行又与王冲白举说道:“二位,今日可否放过程岭一马,皇上那里,我会去解释。”
白举心知此刻杨济行说话,皇上必然听从,连忙点头说道:“杨大仙既然开口,我等岂敢不从?”
程岭暗暗松了口气,神情地看了杨绍的牌位一眼。
王冲与他说道:“程将军,日后要好自为之啊。”
程岭笑道:“公子既然来了,我必会一心追随公子,再不会与慕容冥空有半点瓜葛了。”
王冲满意地点点头,与杨济行说道:“杨大仙,我们这便回去?”
杨济行道:“我有事情想与程将军请教,先在此住上一夜。”
“那好吧。”王冲等人告辞离开。程府上下,开始忙里忙外地招待杨济行三人。
程岭将三人请到待客大厅,为让了座,三人斟了茶,才与杨济行问道:“公子阵法了得,想必是得了夫人的真传吧?想将军与夫人,真叫是男才女貌,都是研究阵法的奇才啊!”
杨济行微微一笑,旋即又一脸严肃地说道:“我自小与娘亲住在一个小镇上,本也惬意。可在刃犀宗修炼三年后回到家中,却发现娘亲留下一封信便走了,一直没有回去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