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有好坏,自然也有高低。
在大周从商者鄙,但是有一种商人,那是完全不忍受也不会得到任何人的鄙夷眼光,就是与笔墨纸砚,以及书籍相关的从商者。
大彻悟就是这么一种商人,其数十年从大周四军里进货笔墨纸砚,接着折算本钱,按照原价在中都城售卖。
人家想要的不是利润,店铺里也没有伙计,想买的人进了阁子,放下银子拿走货物就是。
当然,如果有白拿的,都得摸摸自己的脖子,是不是比大周刑部的铡刀要硬……
宝玉看见蓝袍举人奔着自己过来,心里有点疑惑,而那个蓝袍巨人对着宝玉,脸上的笑容都快挤出水来了。
“宝哥儿,您可算是来了。”
吴念空身为六胆举人,看见宝玉就急匆匆的过来,宽大的袍袖甩成了风轮。
他走过秀才们的身边,在宝玉的身边停住,那满脸的喜色,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样子。
宝玉拱手道:“敢问前辈,找晚辈有何要事?”
“给您省银子来了。”
吴念空长得一般,丢在人群中都找不出来,但是看他眉眼灵动,是个机灵人儿。
他先介绍过自己,又凑趣闲聊了阵,指着四周道:“四军给恩师传了话,说您的煤烟香墨让四军的文人都能好好练字,其中的利润……呵呵,总之军费方面也节省不少。
四军派人跟恩师说了,以后您要买的文房四宝,那是一律九成,当然,四军给我们四宝阁算的价钱也是九成。恩师知道您要回来,就让我在阁子里守着,真个闷死我了,您现在来了,我可就轻快。”
宝玉谢过了,笑道:“这般小事,派人去府里说一声也就罢了,何必让前辈守着?”
“不守不成,不成呢,”
吴念空连连摆手,看了看宝玉周围的秀才,没说什么,但是看见阁子里还有别的文人转悠,就压低了声音。
“宝二爷,我家恩师虽然是王道儒家,但只想造福于民,做个好官就是。您要沾染的风波他不想沾染,自然是少牵扯为好。
不过恩师说了,王道儒家和妖族是一损俱损,如果有什么需要,他还是会出手。”
宝玉再次谢过,就见吴念空匆匆离去。
看着吴念空消失在门口的白光中,宝玉笑了笑,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王道儒家就是这样,只想做个好官,勤政爱民,却忘了枪杆子里出政权。要不是自己风头日盛,怕是王道儒家的人,还都在边边角角窝着,念着之乎者也……
【咦,现在好像没有这个说法。】
宝玉见秀才们都看着他,挥挥手,笑叱道:“都看着我做什么?去挑,去选,把自己原先的笔毫放进纳收柜,能换多少银子,价格上再加三千两;砚台也是,看着选;灵脂墨和十扣纸,都算着自己的能耐拿。”
面对周围琳琅满目的笔墨纸砚,秀才们早就看花了眼,他一发话,立马奔着纳收柜去了。
所谓纳收柜,是阁子里独有的东西,秀才们把自己的老物什放进去,按照折旧等会显示应有的价钱,还会吐出个条子。
而这个条子上的银两数量,在阁子里就能按照银票使用。
宝玉把身上的银票全给了赵贵宁,让赵贵宁当个算盘,挨边计算,等算完了,就过来跟他汇报。
“爷,还剩九万三千两银子。”
“嗯?”
宝玉皱起眉头,抄着马鞭,把那些个给他省银子的抽去再选。
直到银票花费完毕,这才了事。
“宝二爷,看看我这三千五百两银子的生花妙笔,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好的笔毫!”
“您再看看我的,银狼毫,价值三千八百两银子呢,好东西!”
“你们都是渣渣,我把砚台也甩进去了,这可是五千两银子的笔毫翠悬乌,可以滴墨成云,用出纸上谈兵的时候,敌人像是被乌云压顶!”
秀才们乐得牙花子外露,怎么都合不拢嘴。
宝玉拿着马鞭子挨边敲过去,哼哼道:“算什么?都只是好一点的千两笔毫而已,最多写个十城的篇章,还不能是太好的,值什么?”
宝玉刚从二楼下来,觉得秀才们手里的,最多也只是二楼垫底的货色,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上面,只看见了天花板。
【真想上三楼看看呐,可惜银子不够,文位也不够……】
宝玉很不满意,招呼着秀才们往外走。
只听啵啵啵的一连串响声,很快,阁子里就显得空荡起来。
剩下的几个文人,有一个举人,三五个秀才,傻乎乎的看空了大半的四宝阁。
“刚才,是贾宝玉吧?”
“除了他,谁还有那么多的顶尖秀才拥蹙?”
“我不是说这个,难道我还不认得他?”
说话的举人大眼珠子瞪过去,把旁边的秀才吓得缩脖子,自己就是满脸唏嘘。
“这一花就是好几十万两银子,这哪里是贾宝玉啊,这他么的是财神爷!”
蓝袍举人拿出自己的文房四宝看了看,千两的普通银丝豪,千两的普通铁石砚台,三两张五十两银子的十扣纸,还有两块八十两银子的灵脂墨……
“丢人,丢人呐!”
这个举人差点哭出声来,叹道:“我堂堂三胆举人,竟然还没个秀才用的东西好……
这他么的,竟然还是一百多个秀才!”
闻言,那几个秀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的,都把袖口给攥紧了。
…
出了四宝阁,秀才们簇拥宝玉上马,往东城踱马回去。
秀才们都谈笑彦彦,兴奋的情绪压制不下,倒是几个领头的,逐渐靠拢了宝玉。
赵贵宁和百里鸣一左一右夹着宝玉,翟明生也过来凑趣,不敢平着骑,跟在宝玉的马匹身后。
“有事?”
宝玉笑问了一句。
赵贵宁和百里鸣对视了一眼,就听百里鸣说道:“宝二爷,钱财的事情我没资格说话,还是让贵宁兄说吧。”
宝玉点了点头,赵贵宁就凑近了一些,关切道:“我的好二爷呐,今个把银子花光了,咱们以后怎么办?以后的事情还多着呐。”
宝玉笑道:“花光了就再赚,别说些许开销银子,后面还有弓箭、佩剑,都得换成好的。就算刚买的这些,也只能当作过度。”
听到这话,赵贵宁和百里鸣都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摸了摸袖口。
过度?
这可是好几十万两买的东西!
想到几十万两银子这个巨大的数目,赵贵宁和百里鸣仿佛看见一座金山压上了脑门,整个人都直不起身。
翟明生更是浑身直冒冷汗,觉得不可思议,简直是天方夜谭!
秀才们凑银子的事情他知道,从自家在中都城的生意里调空了库房,硬是给凑了3000两银子。
他以为自己凑得最多,宝二爷怎么也得另眼看待,可跟宝二爷花费的银子比起来,真个是打疼了他的脸。
摇摇头,翟明生拍马上前,和赵贵宁、百里鸣齐了马身,恰好慢了宝玉一步。
三个人互相对视,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宝二爷,您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长弓前辈给了五万两,您也有些许生意,但是我们都知道,最近那生意不好做,被豪商沈千偷了方子呀!”
百里鸣满脸戾气,紧接着道:“偷方子的事情咱们都明白,您是想先准备举人大考,以后再找他算账,可这么多银钱,哪怕国公府都拿不出来!您为了咱们,不值当!”
“值当,怎么不值当?”
宝玉笑得十分诡秘,淡淡的道:“你们愿意入了贾府的名册,那是看得起我贾宝玉,怎么都得收拾利索了,至于那个豪商沈千……”
宝玉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道:“以后肯定是要算账的,但是谁说现在就饶了他?你们以为这多出来的二十五万两银子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我有本事做个蒙面飞贼,把国库打劫了不成?”
“那您是从哪得的银子?”
“别管,别问,回去好生备考,这件事情,咱们得偷着乐。”
宝玉四处看了看,突然皱起了眉头。
“申哥儿呢?我以为他在人堆里,可到现在还没看见。”
赵贵宁笑着回道:“他从这几天就诡秘得很,天天闷在屋里,估计是在备考吧。”
“他倒是挺用功。”
宝玉想了想,记得申哥儿抢了陈水驰的文房四宝,暂时用不着更换,也就作罢。
一群人把马匹丢进了南院马棚,跑去喝酒作乐不提。
接下来要用功备考,所以宝玉今天,给他们放了假。
…
日上三竿,只是半天的工夫,宝玉豪掷数十万两银子的事情就传了出去。
西城比较繁华的所在,本来只是平民居住的地方,却有一处占地十余里的大宅子。
宅子里林荫径道阡陌交错,处处都是繁华,都有种低调的奢雅。
此时一处碧池上方的雅亭中,贾雨村身披白色大氅,面对美景泼墨挥毫,只是片刻功夫,就有六尺才气灵泉晖荡而出。
“好诗词!贾三甲果然诗才过人!”
身后传来笑声,一个男子快步走来。
这个男子样貌俊逸,一身鸦青色锦袍,更是让其多了七分贵气,手上抓了一对透明琉璃珠,在掌心悠悠打转,却从不相互碰撞。
贾雨村收起十扣纸,不让人看,回身行了一礼,笑道:“还是沈先生的宅邸漂亮,才让雨村诗兴大发,作上一首劣词。”
“贾三甲您太客气了,我一介贱鄙商人,怎么称得上先生?”
沈千手里的琉璃珠仍然转动,不再谈论诗词,却好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壶美酒,外加两个薄到透明的玉杯,放在桌上斟酒。
酒浆四溅,一股子浓郁的香味,直扑贾雨村的面门。
贾雨村把眉头挑了起来,捻过酒杯,沉吟道:“烈酒?”
再嗅了两次,眉头更紧,惊道:“古法酿造,不是文人才气或者是妖气、真气提纯而成?”
“好见识!”
沈千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道:“先前管家传了话来,说贾宝玉在四宝楼豪掷几十万两银子,怕是掏空了荣国公府的家底,我沈千与他不同,我不喜欢花钱,只喜欢赚钱。
这酿制烈酒的古法,同样花了我几十万两银子,
可是,
会给我带来十倍百倍的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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