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休息,我们需要谈一谈。”北海将身子放倒在软椅里,望着她的脸,轻声道。这样细细的声音却还是将她吓得弹跳起来。
“我们没有需要谈的,我要找思海,我要带他回家。”
“我听说你要带思海回德国?”北海并不回答她的问题,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
洁丽沉默下来,并没有给出答案。
“你结婚了吗?”他看一眼她空空的双手,问。
“结婚?”洁丽在心里挣扎着,最后点了头。“是的。”
既然他有了他的家庭,那么,她就不能再插手他的家。下定决心,她说了谎。
北海的手紧了紧,这个消息让他很不快。
“既然这样,我们来谈谈思海的抚养问题吧。”
“思海本来就是我的,跟你不存在任何问题。”洁丽抢过话头,拒绝跟他谈这个问题。
北海垂头凝思良久,轻声道:“他也是我的孩子,不是吗?洁丽,我错过了他近七年,不愿意再在他以后成长的路上再错过他。”
“你……这是想干什么?”洁丽害怕起来,眼前的北海跟六年前不同的不只是外貌,连性格也变了。那时的他总是笑容满面,对谁都热情客气。可现在的他,怎么看,都心机深沉,仿佛随时会将她拉入泥沼。
目光落在洁丽年轻的脸庞上,对于拥有她的那个男人,他竟有一丝羡慕。在美国的六年时间里,他的心就如止水一般,关闭起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为谁而关闭。
温尔雅?洁丽?
总之,他再也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心。
青春年代,他体会到了爱与被爱,伤过人,也曾被人伤过,在爱情面前,他似乎已经提前进入了衰老期。只有卖命地工作,不断地扩大公司业务,将公司推上高峰,才是他唯一的乐趣。
现在,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在自己身边,还有他的母亲,他想重新拥有他们,而这个女人,却已经结婚。
思忖良久,他咽了咽口水。“洁丽,思海我是一定要的,如果你不想离开思海,可以跟在他身边,不过,思海是必须跟我住在一起的。”
“住在他身边?”洁丽白着一张脸,分析着这道并不困难的智力题,最终睁大了眼睛,“让我跟你一起住,那我算什么?”
是的,她算什么!
北海捏了捏拳头,目光深沉起来。
“或许,你应该跟你现在的丈夫离婚。”
“不可能!”
洁丽激动起来,她直接回绝了这个要求。离婚,她本就没有婚姻,无所谓离婚,可他呢?已经拥有了一个妻子,难道她要做他的情人?
她不要!
北海不悦地看一眼激动的洁丽,为她对现任丈夫的执著而不快。
“你很爱你的丈夫?”他忍不住问,只想打探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当然!”她梗着脖子答,不想失颜于他面前。
“就如你当年爱我一样?”
“更多!”
她赌气地回答。
室内安静下来,洁丽垂下头,不敢再看北海一眼。她显然说了假话,一颗心不安地跳动着。北海盯着她的头顶,黑色的发丝里透着光芒,却怎么也无法看到那张年轻的脸庞。
“又是你追的他?”
他很好奇,问出来了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想知道答案。
是在做比较吗?比较一下她更爱谁?
还是在探索,探索她是否从来都多情,她的所谓爱并不仅仅是针对他。
洁丽咬了咬唇,她终于抬起了头,对于北海的追根究底表明了不满意。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吧。”
握紧了拳头,北海额头的青筋已经爆起。这么多年的生意场上打拼,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从来都是他说一就是一,他说黑的,没有人敢说是白的。洁丽,该死的女人,胆子还是大样大!
他点了点头,了然一般,最后拉开唇角冷笑起来。“这跟我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过,我想了解我儿子母亲的德行不为过吧,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大人会对孩子产生很多影响吗?尤其是坏的影响。”
他是什么意思!
洁丽的脸上有了怒意,因为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话中的意思。他是说自己一直没有教育好思海罗?他凭什么这样说!
她气得嘴唇发抖,却倔强地不肯在北海面前认输。
“是吗?你放心,思海跟着我们一点儿也不会学坏,大家都爱他,喜欢他,绝对不会让他觉得委屈。”
“那也不行!总之,他不能呆在这样的家庭里,一个拥有别的男人的家!”
“那他是否可以呆在一个拥有别的女人的家!”紧接着他的话尾,她大声地反问,北沉愣了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你在说什么?”
他问。
“你最明白!”
她答。
此时,她想到了拉瑞,还有她无名指上那颗刺眼的结婚钻戒。
早就知道他不曾喜欢过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一定要将思海带回来,一直想着让他认回亲人,她脑袋真的很有问题!
北海最先冷静了下来,他拉高身体,站了起来。修长的身体满是男性的阳刚,他拉拉领带,提起身边的西装。
“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我希望就思海的抚养问题上,你再仔细考虑一下。我不希望他看着你跟你的丈夫恩爱,让他感觉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你放心,我会用全部的爱去关心他,抚养他!”
“北海!你不可以!”洁丽跟着站起,北海已经拉开了门走了出去。门轻轻地关闭在眼前,隔断了所有的目光,更切割了她对他六年来唯一不变的爱……
洁丽摇晃着走回了家,茫然地坐在沙发上,身体软得无法支撑。
温尔雅走回来,看到了她的模样。
“思海呢?他怎么样?找到了吗?”
无力地点头,她的样子憔悴极了。温尔雅跑过去,将手捂在她的额头。“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没有一丝的生气。眼角挂上了泪,她抓了一巴发,无奈地再次摊开了手,将整个身体贴在了沙发上。
“尔雅,姐,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温尔雅倒一杯水递给她。她连连喝了好几大口,心绪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将与北海的对话说与温尔雅听,她的表情已经相当无助。“尔雅,他说要思海,可你知道,思海就是我的命呀。”
“那你是否可以考虑跟他和思海住在一起。”温尔雅也为难了,她试探着建议,不安地望向洁丽的脸。
“不可以!”她捂一了脸,带了无尽的痛苦,良久,才将手放开,抹掉了所有的泪滴。“我不能接受跟你共享一夫,我更能理解所爱的人被人抢走的痛苦,所以,我不能破坏他的家庭。”
拉瑞,那张年轻的脸庞闪在脑中,她这个受过伤的人不能再因为自己而让别人受伤!
理解地点头,温尔雅思考良久,才最后道:“我去跟他谈谈吧,或许我们可以找到更合适的方法。”
洁丽点头,紧紧地拉着她的臂。“尔雅,你从来都像姐姐一样照顾我,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呢。”
“看你说的,我们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抚抚她细白的手,温尔雅的声音真挚而诚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早就将洁丽看成了是最亲的妹妹,“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
温尔雅找到了北海,他热情地接待了她。
“还好吗?”北海看看她圆起来的肚子,问道。
“嗯。”不好意思地抚抚肚子,她点头。
“我哥的?”他拉开了唇角,是对哥哥的羡慕。
“嗯,不过,一切都是为了清心。”她想撇清关系,北海只是了然一般拉长脖子,最后转移了话题。
“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是为了洁丽。”
不拐弯也不抹角,她只想将这些年洁丽对他的思念告诉他。
“你或许不知道,洁丽为了生下思海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一度差点流落街头,可见,她对你的爱有多深。”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吗?”北海捏捏手,最后握紧的拳头还是松开了。“你是来替她当说客的?她当年对你可没有少干坏事哟。”
“那是以前!而且我不是来当说客的,我只是不想你们错过机会。”温尔雅激动起来,过去的事情她不想再提,现在的洁丽就是她的亲妹妹,她不能眼睁睁地错过幸福。
“她为了你,一直单身,不接受任何一个男人的追求。以她的长相,要找一个条件好的男人又有何难,你知道为什么吗?她在等你,等着你有一天可以找到他们母子,她对你爱有多深,你难道理解不出来吗?”
北海的脸变了一变,他从温尔雅的话中听到了感兴趣的消息。“你说她一直单身,她没有结婚罗?”
“结婚?她是差点去结婚了,我劝的,一个很适合她的男人。可到最后,她把那个男人甩在了教堂,你知道为什么吗?她还要等你,要带着思海一起等你。她从来没有隐瞒思海他的身世,你的一张照片留在她的手机里,一直看了六年!这也就是思海一见到你就能认出是爸爸的原因……”
温尔雅滔滔不决,北海的脸上挂起了笑意。
“好吧,我知道了。”
他点点头,给予了温尔雅这样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