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娘一听,顿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却又不敢多问,急忙应了一声就急急走了出去。
裴馨儿没有再说话,而是就这么陷入了沉思当中,屋里的气氛一时间冷清到了极点,还带着几分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莺儿等人都噤若寒蝉地站在一旁,不敢多出一声。
过了一会儿,只见瑞娘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面色有些异常,走到裴馨儿面前说道:“姨奶奶,官府将宁止街上那间药铺的掌柜和小二都抓去了!”
裴馨儿抬眼看了看她,道:“我知道,但他们为什么会被抓去?你们可探听出来了?”
瑞娘喘了口气,裴馨儿的镇定感染了她,让她也稍微有些镇定下来,然后说道:“探听出来了,姨奶奶,据说是那药铺昨儿个卖了一副药,结果吃死了人,那家人就将药铺给告了,所以官府才将药铺里的人都抓了去。”
裴馨儿听了,皱了皱眉头道:“就算是吃死了人,何以见得不是大夫开的药出了问题?为何一口咬定是因为药的关系?”
瑞娘便道:“据说那家人开始报官的时候,倒也并没有一口咬定就是药的问题。只是后来仵作检验过尸体过后,又将服药的药渣拿去做了检查,在药渣中发现了不该有的东西,这才确定了是药铺的问题,将锋头对准了药铺。”
裴馨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问道:“药渣里检查出了什么问题?”
瑞娘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事儿倒是不能确定,于管家也只不过是听到了一些风声而已,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有说法是那药铺的掌柜和小二用以次充好,并且擅自用便宜的药材取代了药方中开出的药材,这才发生了不幸的意外。”
裴馨儿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
如果这真的是官府抓人的原因。那可真是笑死人了!别人不知道,衙门还不清楚那药铺是谁家开的吗?别家药铺或许会为了获利而冒险做出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来,可那药铺乃是昭家开的,以将军府的权势有必要为了那么点儿利润就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吗?
况且官府抓人可真是下了苦功夫啊!竟然一次性将掌柜和店小二抓得干干净净。没走脱一个通风报信的人。若不是她今日恰好走过,发现了这件事情,待得拖上几天,那掌柜和店小二都被他们料理妥当了,这盆脏水岂不就泼到将军府上洗不干净了?
这件事情想必另有蹊跷,她感到心中一阵沉重。这明显就是有人冲着将军府来了,而将军府底下的产业虽然经过了一次清洗,却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否内里还隐藏着什么隐患,这次的事情究竟是纯粹的外部陷害还是内外勾结,现在下定论着实太快了些。
她想了想。对莺儿说道:“你去看看爷回来了没有,若是还没有,立刻派人出去请他尽快回府。娟儿随我去见老夫人,莲儿留在这里,看管好几位哥儿姐儿。也看好其他人,不能有任何消息走漏出去。”
三个丫鬟分别领了差事,瑞娘继续跟于刚则保持联系,获取这件事情最新的进展,便跟莺儿一起去了前院。娟儿则陪着裴馨儿走出院子,向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这件事情着实发生得太过突然,所以裴馨儿回来之后连衣服都没有换。这会儿出门穿的依旧是之前去端王府穿的那一身,正式无比。
老夫人的院子里本已经准备关门了,却看见裴馨儿如此郑重其事前来,顿时便吓了一跳。下人们一边将她迎了进去,一边去给老夫人通传,当裴馨儿走进堂屋的时候。便看见老妇人已经脱了外衣,靠在炕上似乎准备休息了。
她盈盈一拜,说道:“妾身见过老夫人。这个时候冒昧前来打搅,倒是扰了老夫人休息了,还望您老人家多多恕罪。”
老夫人看了看她。说道:“说吧,你既然知道这会儿来会打搅于我,却还是来了,必定有话要说。究竟是什么事?”
裴馨儿不敢耽搁,便将今日在街上看见的事情和派人去打听出来的事情都细细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妾身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耽搁,一有确切的消息就赶紧来报告给您了。这回怕是有人故意要找咱们的茬子,该怎么应对,还请您示下。”
老夫人的脸色随着她的述说而越来越差,到了最后都已经黑透了,沉声问道:“究竟是谁报的官,有什么背景,查到了吗?”
裴馨儿点了点头,道:“前院的于管家派人去查了,只知道那是个普通人家,也没什么特殊的背景势力,只是因为自家老人吃了药铺的药死了,所以才将药铺告到了官府。”
老夫人便冷哼了一声,道:“区区一户普通人家,就敢将我们将军府的铺子告官,说出去谁信?再去给我查,仔细地查,他们一定背后有什么蹊跷,至少也是受到了别人的指使!”
裴馨儿对此也是同样看法,因此说道:“妾身也是这么想的,已经吩咐下去了。”
老夫人这才吐了口气,缓了缓心神,然后问道:“炵儿如今在哪里?可知道这件事情了?”
裴馨儿摇了摇头道:“爷还没回来,妾身已经派人去寻他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他在才好处理。我们将军府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甚少与人结仇,再加上此次官府在其中的表现,可见定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才会波及到我们。对朝中之事我们妇道人家如何能够清楚?唯有炵儿回来了才能知道分晓,这会儿便是急也急不来的。”
裴馨儿心中一震,突然就想到了如今已经呈白热化的皇帝与太后之争。皇帝毕竟是真命天子、天下至尊,又有着昭煜炵这样的忠臣良将辅佐,太后虽然曾经权倾一时,却也终究不过是女流之辈,到底是斗不过皇帝的。现在太后的势力已经被打击残了,若是她狗急跳墙,不择手段想要断掉皇帝的左膀右臂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急忙低下头去,掩饰自己剧变的脸色。这时候她才发现,事情远比自己当初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如果这是太后
在覆灭之前的一次疯狂反扑的话,怕不是那么容易轻易就能脱身的!
老夫人命人给她端来了凳子,让她坐下来等,又派人请了昭夫人过来,将事情跟她一说,昭夫人顿时就变了脸色。
三个女人相对无语,这会儿谁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便都各自沉默着,等待着昭煜炵回来。谁知等了一会儿,却见莺儿匆匆跑了进来,额头上挂着汗珠,面色焦急地说道:“老夫人、夫人、姨奶奶,不好了,将军今儿个刚刚被皇上派了出去,中午就已经出了城了,去向不明,我们找不到他!”
三人的脸色顿时都是一变。
昭煜炵居然在这个时候被突然派出城去了?!
而在这种时候发生药铺的事情,总归不会是巧合吧?
老夫人和昭夫人面面相觑,心乱如麻,难不成这件事情还跟皇帝有什么关系么?!
裴馨儿却并不这么想。
皇帝对昭煜炵有多看重,她一清二楚,绝不会在这种时候自挖墙脚,给昭煜炵找什么麻烦。必定是有人事先知道了皇帝要派昭煜炵出去的事情,特意找了这个时机来实行这个计划。没有昭煜炵在,就剩下她们几个妇孺,又能起多大作用?趁着昭煜炵不在的机会给将军府下套,等他回来以后木已成舟,便是皇帝也很难再偏袒于他,对方的目的就能够达成了。
如此缜密的计划,肯定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够制定出来的。只要看昭煜炵连给家里大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就出城了,显然皇帝派他去做的事情十分重要且隐秘,不可能会有太多人知晓,更遑论事先就得到这一消息,然后做出准备。这种机密事件都能泄露,只能说皇帝身边定是被人埋下了钉子,一想到这种可能,裴馨儿不禁觉得自己的背心一阵阵发凉。
这可是要命的疏漏啊!如果皇帝对此一无所知,到了最后关头被人从背后狠狠捅一刀,岂不就会功败垂成了?而那个时候昭煜炵、将军府还有自己和孩子们,能逃得了吗?!
她再也无法维持内心的平静,脸色霎那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渗出来,四肢都有些发软了。
老夫人一转头就看见了她的异样,不禁问道:“裴氏,你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看了看昭夫人,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急急说道:“还请夫人赶紧递牌子进宫,紧急求见皇后娘娘!”
昭夫人不由一愣,脱口问道:“为什么?”却又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转头看着老夫人,急切地说道,“娘,裴氏说得对,我们应当尽快去求见皇后娘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