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娘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叹息道:“姨奶奶这么做果然是对的。只要大姑娘能够得到将军的欢心,将来您在府里也就多了一重保障。”
裴馨儿默然,忍不住深深一叹。
“我倒是不怕的,但灵姐儿毕竟还小,就怕有人会对她不利。而她没有个傍身的法子,万一有我照顾不到的时候可怎么办?能够让爷对她有几分好感,多少是种保障,冯氏想要动她,总得要想想爷的意思才行。”她叹息着说道。
一旦回到那个地方,便是灵姐儿都无法避免被卷入是非之中,所以她其实并不想回去。
瑞娘也是一阵沉默,然后才说道:“姨奶奶说的是。听说大奶奶前年又生了个二姑娘,也不知现在长得什么样了,大姑娘这么一回去,必定会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裴馨儿淡淡一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只是说道:“有区别么?只要灵姐儿是我的女儿,她就会看不顺眼,跟她自己有没有女儿并无关系。”
瑞娘也忍不住叹道:“倒也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她也够好命的,老太爷的丧事刚过,她就被验出了身孕,还是老太爷出事前怀上的。否则再晚上那么几天,可就不是这儿女双全的结果了。听说她将孙氏和李氏都管得紧,这回爷服孝满了以后,她都未曾让那两位侍过寝,自己独占了将军的宠幸,现在整个将军府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耀武扬威、作威作福。”
裴馨儿眼中闪过一丝讥嘲,说道:“人最怕就是不知足,妄想去得到那些不该自己得到的东西。”
前世的她、现在的冯氏,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上辈子没能跟冯氏争到最后,也不知最后冯氏会有怎样的结局?如今看来,笑到最后的人也未必就能心想事成啊!
两人来到饭厅,丫鬟婆子们已经将膳食准备好了。裴馨儿略看了看,便命人去将昭煜炵和灵姐儿请了过来,一家人落了座,静悄悄地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昭煜炵漱过了口,这才淡淡地说道:“后天咱们就回吧。”
裴馨儿心中一震,手忍不住就抖了一下,然后略微垂下了眼帘,应了一声“是”。
虽然前面已经做过那么多的准备,但当真的要离开了,她还是觉得满心的沉重,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恐惧。
毕竟前世她就是因为与冯氏的争斗而悲惨地死在了将军府里啊!
昭煜炵自然没有放过她的表情,眼底也是一暗,晚上休息时,便突然对她说道:“回去之后,记得凡事有我。若实在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麻烦,只管推到我身上就是了。”
裴馨儿微微一愣,看了看他,便笑了笑道:“知道了,爷。”
这世上有的是暗箭伤人,即便是他,也有着各种规矩教条的束缚,如果真的落到了什么精心策划的陷阱里,便是有他在又如何?百口莫辩之下,他也不能无视律法规矩替她出头不是?虽然他如果有决心的话,破釜沉舟也不是办不到,但她其实不过就是颗棋子,又如何能够奢望他抛开一切为自己出头?
昭煜炵深幽的眼神深深地看了看她,没多说什么,便睡下了。
既然决定了出发的日期,裴馨儿就愈发地忙碌起来。她也不知怎的,总是觉着这儿也没做好,那儿也没弄妥,一直忙碌到了晚上,整个人都疲惫至极了,却还是不能放心,在屋里转来转去,把一堆下人指挥得团团转。
昭煜炵便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地拉住了她,叹了口气道:“别忙了,你已经准备得够全了!”
裴馨儿却转头看着他,皱着眉头说道:“爷,妾身还没打点妥当,您若是累了就先歇着吧,妾身就在外间睡也是可以的。”
昭煜炵再叹了口气,深深地看着她,平静地说道:“若是你的心没有准备好,便是再准备十天也是一样的。”
裴馨儿一震,顿时呆住了。
是啊,若是心里不踏实,便怎么着都会觉得不妥的吧?他果然是一针见血,只一眼便看出了她的问题所在,归根结底,仍旧是因为她对于未来的恐惧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想通了这点,她便也安静下来,不再咋咋呼呼、忙忙碌碌地忙得团团转。
缓缓在一旁坐了下来,她喝了口茶,然后深深呼吸了几下,闭上眼让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
她即将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善地,虽不能说龙潭虎穴却也相差不远,如果她只是带着这样的心态一头栽进去的话,说不定用不着别人怎么做,自个儿就先把自个儿弄垮了!
缓缓睁开眼,她的眼神中已经是一片清明,看着昭煜炵微微一笑,道:“妾身明白了,爷不必担心。”
昭煜炵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悟性和自制力都相当满意。如果连这点也做不到的话,他真要斟酌一下,究竟是否应该将她带回去了。
稳定了心情,裴馨儿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一觉踏踏实实睡到天亮,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开始准备路上的东西。
其实所有的行李昨天就已经打点好了,这会儿只需要搬上马车就行。她的细软并不多,重要的房契、地契、金银珠宝之类都随身携带着,其他的东西将军府里都有,也用不着山长水远地带回去。倒是昭煜炵一早就派了人回府,通知他们自己和裴馨儿会一同回去的事情,也好让将军府里提前做好准备。
因为昭煜炵伤势未愈的关系,他和裴馨儿的马车里可谓是极尽奢华舒适,垫着厚厚的毛毡,车厢四壁都被软软地包裹起来,以免马车行走之时的震荡碰痛了他的伤口。车里还有小小的铜炉,可以随时随地烧着热水泡茶吃药,更有暗格装着点心、书籍、棋盘等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东西。
裴馨儿服侍着他,带着灵姐儿坐进了车里,立刻就被里面的豪华布置吓了一大跳,灵姐儿也是十分好奇地摸来摸去,直到他一声令下出发了也没停止。他斜靠在软垫上,看着满脸新奇、说笑打闹着的两母女,并没有出言喝止,反而在眼神中渗出点点温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