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十日,北鱼却是真真正正地见识了九洲百姓的苦。
如今,正是六月底,人间最热的季节。北丹蕃长年干旱,原本青翠的绿草地,如今已变得枯黄,草原的牛羊吃着干枯的草,若能口吐人言,定要说不堪下咽。草原原本水资源是极度贫乏的,连续两个月没有雨水,更是难以寻到水源,北丹的生活,便更不堪入目了,四处,皆是饿死干死的百姓,尸体在大热天里发出臭味,苍蝇嗡嗡地欢喜地叮咬着发臭的尸体,生出许多恶心的蛆虫来,白色的蛆虫在发臭的尸体里欢快地拱动着身体……
天旱物躁,百姓难以寻到水源,只能靠食牛羊奶来解渴,然而,牛羊没有水饮,便产不出奶来。百姓苦,牲畜苦。百姓面对苛政之时,是极其可怜无助的,然而,在面对口不能吐人言的牛羊来说,又是强势的。没有奶,便拼命地挤,直到把牛羊腹部挤得红肿了,仍在用力地挤,只为了多挤出两滴奶来!
粮食颗粒无收,被挤完牛羊奶的牛羊,等待它们的命运,便是被宰杀,以填饱主人的肚子。
亚图国,盐枭泛滥,百姓买不起盐,只能去海边淘,有的活生生的便被盐枭的打手打死,随手扔进海里。有的侥幸抢得一些盐海水,却因为盐是未经加工过的,吃久了,便生出大脖子病来,尤以小辈儿童居多。久病无治,有的也一夕之间便死了。
北鱼在亚图国之时,望着海面上漂浮着的尸首湿了眼眶,人间有句诗叫海上生明月,多么美的意境!而如今的人间,却是海上生尸骨……
这十日,北鱼除了以北冥的身份在堂上作了几次状师以外,大多数时间都在九洲国各地游走。见到了九洲大地的山河,再对照九洲大陆百姓的凄苦,她突然觉得,曾经的自己,是多么肤浅,竟为了凌霜儿那么一个小小的女人生那么大的气,还特意去养条狗取名凌霜儿来气她,多么幼稚。
后来,她给狗改了名字,叫九儿!她至少要
先有能力护住她的狗,才有能力为九洲百姓做点什么。
不管她未来夫君的使命是什么,她,既然来到了人间,便不能白来一回。九洲大陆的百姓,她管了!九洲的那些个硕鼠,她来铲!
然而,单凭一人之力,自然不行。何况,现在的她,并没有多大能力!是以,她需要盟友,像轩辕九宝及北丹南宫瑜这样有着共同目标的盟友。
这些日子,她逐步接触到北丹蕃王南宫瑜,夜郎蕃王轩辕戬及轩辕九宝兄弟二人,虽然并未能取得他们的信任,但至少,他们不排斥她,这便是一种好现象。她知道,人类注重利益,所以,若结盟,必然需要共同的目标。她不急,她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来!
用罢了膳,北鱼表示自己有事先走,走到候爷府门口,她从自己的储物佩中取出大叠银票交给轩辕九宝的贴身侍卫,又交代他尽快进行动工,修建北鱼殿。随后,她从守卫手里牵过一匹白马策马而去。
“忧九洲百姓之苦的女子,倒是极其少见!”马背上,突然多出一把男声,紧接着,北鱼感觉有一只有力的手如同钳子一般钳住了她的腰身。
“吁——”北鱼一声吁,让马停下来,她又高呼一声,“银月!”
银月剑便自储物佩内飞身而出,朝着洛川攻去。
北鱼一个飞身而起,脚尖轻点马背,身体一个旋转,轻盈地落于地上,伸手接过银月剑,瞪着一双大眼眉目不善地看向洛川,磨着牙:“又是你这个登徒子!”
洛川抽了抽唇角,随后,体内的玄气聚于右手手掌,他张开手掌,欲将银月剑吸来,银月剑却极为敏锐地挣脱北鱼的手飞入储物佩中,再也不愿现身了。
“你的剑就比你脑子灵光!”洛川仍是腑头看向北鱼,勾唇笑。他的笑容在北鱼看来,便是嘲弄。她一跺脚,愤愤道,“好女不和男斗,姐姐如今很忙,等忙过这阵子,再与你一较高下!”等姐姐杀到炼狱塔第
七层的时候,你就知道,惹了姐姐就是自取其辱,姐姐一定废了你一身武阶,看你还嚣张,还敢轻薄姐姐!
北鱼说完,便欲幻离去而,却被洛川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另一只手揽紧她的腰间,将她围拢来,贴向他的胸膛。
“你……”北鱼脸红耳赤,气结得说不出话来。
洛川双眸迷离,腑头,欲吻上她的唇,却猛地想起大哥看她时的那份深情!
手一松,北鱼挣脱开来,顺手便甩了他一巴掌。
“登徒子!”北鱼骂他,随后又要幻离而去,却被他紧紧拽住了手腕。他的声音,亦有些不正常,低而沉,“大哥,他,他喜欢你!”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一阵刺痛,随后,却是释然。
啪——
又是一巴掌甩来。北鱼气极:“你大哥喜欢我,所以你来替你大哥轻薄我么?姓洛的,我北鱼不是那青楼里的莺莺燕燕,你和你大哥有需要,去青楼好了,缺银子是不是?不好意思上天乐钱庄提取银两是不是?来,拿去!”北鱼气愤地说完,快速地从储物佩中取出一个银袋子,愤然地甩在洛川的身上,随后,银袋子滚落在地……
北鱼幻离而去。洛川情急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紧随着幻离而去。
道器与仙术之间的区别在于,道器始终只是器物,就算是神器,与人的灵魂力结合起来,终不如仙术来得自然,来得随心所欲。
北鱼幻离而去,洛川紧紧跟随,却仍是跟丢了。他,再也觅不到北鱼的踪迹。
那份失落,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只知道,每多见她一次,他的痛苦,就增加一分。然而,他想见她的心,同时增加一分。
快乐,从来需要从痛苦中去追求。不曾经历痛苦,又怎知快乐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每一次痛苦之时,洛川都习惯性地将自己关进书房,结个阵法,自成一个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