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掌门看着青霓那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摸着胡子若有所思道:“既然师妹这样说,那白明溪便留守水宫之中待命,白明溪以为如何?”
白明溪垂着眸子从青霓的身后走了出来,对青木掌门与青霓行礼道:“掌门可否听弟子一言?”
青木掌门沉声道:“你说。”
白明溪道:“虽然师父不允,但是弟子愿意前往。”
青木那双陈文如水的眸子落在白明溪的身上,也未留意到青霓脸上微微皱起的眉宇。
白明溪说:“虽然弟子修为浅薄,算不上什么神兵巧匠,只是弟子身为水宫之一员,不能将水宫的事情置身于事外,让弟子留守于水宫,弟子不愿。弟子愿意与众师兄姐妹,荣辱与共,有难同当。”这话虽说起来有些作态的意思,可是她不表明决心,想必这青木掌门会遂了青霓的话,让白明溪待在这洞庭水宫中。
白明溪郑重道:“弟子恳请掌门,让弟子前往。”
青木心中很是让白明溪前往灵墟派坐镇的,她的功力本就是众弟子之首,少了她便是少了一份战斗力,可是青霓真人已经开口,他又不能驳了她的颜面。青霓作为白明溪的师父应该对她的实力相当的了解,也不知为何她会让白明溪留守于水宫。
如今白明溪这一主动请缨前往讨伐灵墟派,倒是遂了青木掌门的愿望,驳了青霓真人的面子。
青木真人无法为白明溪做主,这洞庭水宫中的所有弟子都能被他号令,唯独青霓真人的弟子不行。然而青霓始终垂着眸子不言语,良久之后她才缓缓道:“你若执意如此,便须得答应为师的条件。”
白明溪道:“师父请讲。”
青霓真人沉吟道:“在众弟子前往灵墟派之前,你若能令这细流不断的洞庭湖冻结,为师便答应让你前去,若是不能,便留守水宫静心修炼。”
此话一出,没有一人不唏嘘感叹。
洞庭湖何其广大,想让其冻结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别说白明溪只是一个小小的修仙弟子,即便是真人在此作法也需五六天的时间,青霓真人再次给白明溪出了难题,而且一次比一次离谱。若是白明溪真有能让洞庭湖冻结的本事,那到了前往灵墟派之时,她也会因为耗尽了灵力而昏过去。
众弟子见白明溪面容中有些犹豫,但那分迟疑很快在她眼中划过,她答道:“承师父传授的所学,弟子愿意为此一试。”
青霓并未被白明溪的话所动容。而众弟子以为白明溪说得不过是玩笑话,只见她闭上双目,她脚下蓦然有咒符如流水般溢出,在正殿的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阵型,不一会儿正殿中的所有人被油然而生的寒气冻得浑身发冷,战栗连连,身上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凝固。那寒气扩散得到快,只觉一阵强力的灵波从白明溪的身上震出,滑过湖水之处皆附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层。
守宫门的弟子完全不敢置信地看着结界之外的湖水,结实而厚的冰层在洞庭湖中凝结了起来,从湖底到湖面。然而湖水只是止息了短短的一瞬,片刻过后,湖中亦恢复了以往的生气。
白明溪睁开紧闭的双眼,对青霓真人说:“弟子不才,只能做到如此。”
正殿中的弟子皆是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只觉正殿中的寒气退去,温度又一点一滴的恢复过来。
此时青霓抬起一双清丽的眸子说道:“比我想的要好上许多,既然有这般本事,便去做你所想之事,追求你心中所愿。一切皆是天意,为师不再阻拦。”
今日的青霓真人有些奇怪,她说的话似乎皆有深层的意思,可是白明溪揣摩几分却仍是不明所以。
几位真人膝下的弟子已经确认,掌门道:“众弟子皆回去好好准备,不日前往灵墟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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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灵墟派一事,洞庭水宫之中冷清了许多,弟子们皆在闭关提升自身的实力,似乎只有白明溪一人整日无所事事。霜寒似乎为了去灵墟派费劲了心力,不是待在丹房便是在闭关练功。白明溪倒是经常能见到韩子舟在丹房中炼丹,水银狐则趴在丹炉边打盹儿。
看见水银狐,白明溪便想起了荆棘城中的那只狐妖。
可她翻遍《河图》仍然找不出狐妖沈鸿影所说的那个山林灵界,只怕白明溪要让他失望了。
这日她抽空前往荆棘城一趟,到了神兵阁,只见沈鸿影的铺子紧闭,不知沈鸿影是因何事外出,白明溪一直等到了天黑也见不着他。
无奈之中她只能离开荆棘城。
还未出城,忽有几个人堵住了她的去路,模样不像是普通的人,穿着倒是华贵不凡。见他们神色肃穆,不晓得有何来意。
白明溪来到荆棘城不想引人注意,否则又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道:“对不住,几位挡住了我的路。”
其中一个长得俏丽的男子问道:“你就是白明溪?”上下打量一番,看了她的衣着,疑惑道,“洞庭水宫?”
能到处她的名字,想必又是因为《河图》神兵而来。白明溪不敢大意,还未开口说话,便听见那个男子怀疑地问她说:“你手中当真有《河图》?”
那男子身边一位较为年长的男人呵斥道:“先承!”
“怎么?”那模样俏丽的男子却很是不满,“我们明明就是来找《河图》的,有没有一问便知,哪儿那般拐弯抹角,那要问到何时?”
这些人果然如白明溪的猜测是为了《河图》神兵而来,想必亦是听了灵墟派流传出去的流言,才来找她的。可是听口气,这些人似乎并不确定,而且那个开口与白明溪说话的男子倒是有些鲁莽的傻气。
那想制止先承的年长男子斥道:“别人有没有为何会告知于你,你人生阅历浅薄,别妄自尊大,坏了我们的好事!”
两人忽然胡不承认地斗起嘴来,白明溪可不想理会他们,转过身便要走,他们之中的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跑出来堵住了她的路,说道:“姑娘留步。”
白明溪心中不悦地问道:“我为何要留步?我又不认识你们。”
那小厮笑了笑,说道:“看来姑娘便是白明溪了。”
白明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拌嘴的两个男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白明溪,那个叫先承的男子又重复了一遍问道:“你手中当真有《河图》?从何得来,若是说清楚了,本公子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这是白明溪听见的最可笑的一句话,她问道,“你们是朝廷命官,管百姓死活?”
先承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即为修仙人连本公子都不知道,你修的是什么仙?”
这男子说话似乎不经大脑,语气中皆是狂妄自傲之气,听来让白明溪觉得甚为好笑,见过自大的,没见过这般自大的。想他锦衣玉食一身,养出一个草包出来。
白明溪道:“我修的是道,并非仙。你难道是仙人?可是天下人人皆知的太上老君,还是玉皇大帝?”
“你!”那先承被白明溪回了一句话,噎在了喉咙里,他平日在家中锦衣玉食,被家人如众星捧月一般,不想却被小小洞庭水宫的女弟子给轻视,口中的一口气怎么也顺畅不起来。
还是先承身边那个年长一些的男子懂些事理,他似乎也对先承的行事作风颇为看不惯,说道:“姑娘不必以他一番计较,我们是修仙界羽河宗门的传人。”
那先承得意地说道:“听清楚了没有?羽河宗门,我家可是历代修仙的宗族。”
“那又如何?”人人似乎对修仙宗门很是敬仰艳羡,因家族门第给他们带来了与生俱来的灵力与经验,他们便比凡人修仙容易许多。但是白明溪从霜寒口中得知,这些修仙宗门的弟子多半是狂妄自大,结集起来欺负弱小得人。她听是宗室门第,便没有什么好印象。
先承正要发作,被身边的那个男子制止了,他道:“不如何,看姑娘不凡,想问一些事情。”
硬的不行,便阿谀奉承一番?
白明溪面无表情地说:“《河图》之事无可奉告,我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一步。”
见白明溪不给他们好脸色看,先承带着几个人便将白明溪围了起来,问道:“你不告诉我《河图》的下落,我便不会让你这般容易地过去!”
白明溪蹙起眉宇,凝气于指在暗中稍微试探了他们一番。那个草包似乎没有发觉,便击中软肋晕了过去,反而是他身边的那个人轻轻一躲便躲了过去。
那人扶着晕倒的先承说道:“姑娘何必出手这般重?若是他有何闪失,只怕姑娘会麻烦不断。”
白明溪冷然地横了他们一眼,说道:“我出手重不重,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他有没有闪失你们都找上了我,我如今又何必手下留情。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希望你们别再寻我麻烦。”
白明溪走出去了几步,身后的那人又道:“今日只是与姑娘打个小小的招呼,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