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衬衫,唐芯盘腿坐在床上,目光专注在手上的平板电脑。
樊景洲坐在她的身边,同样专心地翻阅手里的笔记本。
得知这是她父亲留下的东西后,樊景洲很后悔自己当时的冷漠。但若当时没有那么冷漠,后来的事情会出现吗?
如此一想,樊景洲又没有多少后悔。
可帮他?樊景洲连自己都不敢想象这毛病会治好,除了席希儿,谁能救他?
“你喜欢玩泥巴吗?”唐芯突然抬头问道。
樊景洲盯着她。
“这里说,可以先让你把自己弄脏,看看可不可以习惯。”唐芯把平板电脑递给他。
谁会无缘无故喜欢玩泥巴?樊景洲只是微微摇头,“我不是洁癖。”
“精神洁癖也一样,强迫症也要慢慢地改过来。”唐芯正经道,“一步一步来,就不会觉得碰到女人会弄脏自己。”
薄唇突然抿紧,语气不悦:“你觉得我是一个变.态?”
“我没有这个意思。”
唐芯努力鼓励他,语气忽然变得像在说秘密一样,“其实吧,我也有怪癖,你想知道吗?”
樊景洲哼了一声,算是表达同意了。
“我啊,特别喜欢能被除尽的数字,要是看到小数点后面的跟着一连串数字,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闻言,樊景洲淡淡勾唇,“所以你不喜欢一除以三?”
“最害怕了。”唐芯抱着枕头,小脸上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起来就像无辜的小动物一样可爱。
“所以你现在还是在嘲弄我?你只是害怕除不尽的数字,我是害怕碰触任何女人,你觉得可以比较?”
锐利的黑眸扫来,随即还有一只大手将她拉进怀里,两人的距离为零。
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唐芯看到他眼中的笑意,顿时觉得是被耍了。
“闭上眼睛……”
蛊惑的声音如同咒语,唐芯轻轻合上眼睛,羽睫战栗着。
唇上很快传来掠夺般的吮吸,舌尖被粗鲁地抚弄,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双手攀上他的肩膀。
惊骇的侵略,可怕的肆狂。
一份合约也好,一个呼吸或是怀抱也好,唐芯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蓦然,唐芯将小手抵在他肩上将他推开。
“你现在怎么不害怕我?”
“我不害怕你!”声音近乎低吼。
唐芯稍稍退出他的怀抱,“不是,我是说,我现在浑身都是汗,你怎么还愿意碰……”
“因为我知道你是干净的。”话语中蕴含着怒火,樊景洲抓住她的手,“别吵,太多嘴了。”
被强壮的身体压制,唐芯还不忘提醒,“那什么时候玩泥巴?”
“……明天!”
……
樊景洲没有想到,唐芯竟然真的找到了一桶泥巴回来。
他看着她在院子里忙来忙去,心中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默默回去换了衣服。
唐芯还问仆人的孩子借了一个小孩子玩的塑料泳池,充完气之后把泥巴全部倒了进去。
“贝恩,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樊少明不解
地看着唐芯,等到唐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做得好啊,我们家这些孩子从来没有玩过泥巴,哪像我们小时候……”
“老爷子,你可别笑了,万一少爷不愿意下来怎么办?”李姨忍着笑。
樊少明立刻收敛了笑声,“好好,我就在一边看着。”
李姨扶着樊少明坐在凉亭里,这么有意思的时刻,当然是要亲眼目睹才有趣!
“你来了!”唐芯兴奋地看着穿着背心和短裤下来的樊景洲。
樊景洲站在塑料泳池旁,如临大敌。
“景洲,快进去吧。”樊少明慢悠悠地喝着茶。
快30岁了,竟然还要……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唐芯挑衅一样看着他,把手放进泥池子里搅来搅去。
就算他没有那个怪毛病,但谁会无缘无故想要玩泥巴?樊景洲突然想退缩,脚上却多了一块粘糊糊的东西……
唐芯看他不动,又扔了一块,直接扔到他的手臂上。
樊景洲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你……”
“怕什么?只是泥而已,它不会伤害你的。”唐芯的嘴角翘起,循循善诱,“没有人会伤害你的,进来吧……”
你怎么知道没有人会伤害我?
有时候,伤害是无形的。
那些恶心的场景,那些恶心的声音,那两个恶心的人……童年的一幕一幕在脑海中变大。
他是没有爱的孩子,他的出生就是错误。
可如今,他又在重复那两个人的错。
“老爷子,我看少爷的脸色很不对劲啊……”李姨悄声在樊少明耳边说道。
樊少明心里紧张,可表面上还是很淡定,眼神笃定,“没事。”
“可……”
突然,两人的双眼都瞪大了!
樊景洲竟然直接坐进了泥池子里!
“你看,我说的对吧?”樊少明松了口气,朝李姨笑道。
樊景洲坐进去才发现,自己真的不是洁癖。
只是泥而已。
“你,进来。”樊景洲抬着下颌,像是一个得意的孩子在炫耀:你看,我做到了!
唐芯爬进里面,笑眯眯地跟他面对面坐着。
这个男人,明明是坐在泥池子里,却依然像是坐在王座上一样。
两人对看了半饷,樊景洲对她摇摇头,“很遗憾,这些泥对我没什么帮助。”
心下一黯,唐芯还是笑道,“没关系,还有其他方法,我们可以一样一样尝试。”
樊景洲轻轻点头,离开了池子,走到墙边打开了水龙头,用水管把身上的泥冲干净。
白色的背心完全湿透,健壮的上身尽显结实的线条,深色的短裤也紧贴长腿,他的身材会让男人妒忌,让女人疯狂。
唐芯就是其中一个。
“出来,没弄干净别想进屋。”
滴水的刘海贴在他的额头上,锐气冷漠全然消失,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起来一点威胁感也没有。
唐芯刚走出去,就被强劲的水流由头浇到脚底。
斑驳的树影随着风轻摇,夏末秋初的天
气,天空澄澈如水一般。两人的身上印着树荫,浑身都湿透了。
唐芯擦擦脸上的水珠,对着他傻笑。
心跳的节奏作乱,樊景洲突然觉得这一刻很美好。
“我们进去吧。”樊少明的声音有些晦涩,他很宽慰,因为他看到樊景洲的心房终于开了一条缝隙。
李姨连忙扶着他起来。
两人在看到从花园走进来的两人时,彻底愣住了。
樊景洲把水龙头扭紧,抬头就看到秦皓和席希儿站在小石子路上看着他们。
莫名的,他有一种被撞破的心虚。
“景洲,你这是在做什么呢?”秦皓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为什么会有一池子泥巴?
樊景洲故意没有看席希儿,而是对唐芯说,“你先进去换衣服吧。”
“好。”唐芯连忙跑回屋里去。
身后紧跟着席希儿的目光。
席希儿突然不安起来,视线回到樊景洲身上,却发现本该是牢牢凝视着她的目光,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
真有趣……席希儿勾起红唇,重新恢复完美的姿态,滴水不漏。
“景洲,你也进去换一身衣服吧,看你们两个疯玩的样子。”樊少明的语气却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
樊景洲朝秦皓点头示意,就走进别墅里。
“秦皓,你这小子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秦皓立刻拉着席希儿上前给樊少明问好,“爷爷,很久不见了。”
“爷爷,您好。”席希儿乖巧地道,却怎么也无法让樊少明感到高兴。
他知道樊景洲对这个女人的感觉,说他自私也好,他就是觉得这个女人也是祸害他孙子的一部分原因。
“正好你们来了,中午一起吃饭。对了,景洲订婚的事情跟你们说了没有?”
“这不是亲自送礼物来了嘛。”秦皓也没想到,樊景洲那么突然宣布了订婚宴的日子。
樊少明拍拍他坚实的肩膀,道:“长得挺壮的啊,你小子也老大不小的,什么时候和希儿结婚?”
提起这个,秦皓苦笑,“爷爷,我乐意娶,别人不乐意嫁啊,要不您帮我劝劝?”
“秦皓……”席希儿娇嗔地瞪了一眼秦皓,“爷爷别听他胡说。”
“成家立业,总是要结婚的。”
樊少明矍烁锐利的目光投在她的脸上,席希儿觉得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似的。
但她是谁?她可是影后啊!
戴上华丽的面具,谁能看穿她?
席希儿毫无惧色,对着樊少明甜甜地笑道,“爷爷说的是,可是我目前还是想要专注我的事业,我不想当普通的家庭主妇,这些秦皓明白的。”
樊少明这个老狐狸怎么听不出她的意思,“说是这样说,但生孩子这些事还是早点比较好,就像贝恩和景州,我就劝他们早点生。”
“爷爷啊,您就盼着抱曾孙了吧。”秦皓似乎察觉到了火药味,连忙开玩笑打圆场。
“是啊,我都这把年纪了,生活就只剩这么点盼头,只要能让儿孙幸福,老头子什么都愿意做。”
“爷爷真好。”席希儿面不改容,笑容如血色玫瑰般艳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