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撒石失神一阵,再度提神打坐,自疗一番体内的伤势,其实只是刚才拍在朱骏背上那一掌被朱骏的胸间真气反噬,震伤了自己的心脉,致使自己体内真气失控,但是他修习内家真气多年,经验老道,只自查一遍,遍已经心中有底,收功对朱俊道:“朱公子,你犯了绞肠痧,体内阑尾发热,我本想替你趋热止痛,但是你体内有一股我不熟习的真气护体,对我的真气反抗,所以我不得不打断治疗,强行在你体内留了一道真气,镇住腹痛,这阑尾发热依然没有消去,只是暂时压制着了。我体内受伤,真气失控,短时间内只怕难以再替你疗治了。”
朱骏这时候腹痛尽去,周身真气正常运转,身子再无不适,但是听了老道士提及阑尾,忙想到自己莫非得了急性阑尾炎?古代人称这个为绞肠痧么?这急性阑尾炎,要是放在前世,自然可以开刀手术,切了便是了。但是这古代外科不发达,又讲究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平常的医者是断然不敢施刀的,一个急性阑尾炎,足以要人性命,只是自己穿越而来的世界完全不同于原本的古代,这体内真气就是自己无法理解的,他们却能修习出来,还能用作外科疗伤,实在是匪夷所思。
朱骏得知自己的阑尾依然还在发炎,只是暂时被真气压制住了剧痛,心中后怕不已,不敢相信,口中却道:“这位老道长,小子突然患了这疾病,您说的绞肠痧,莫不是急性阑尾炎?”
丁老道脸上愕然,道:“急性阑尾炎,这病名却也贴实。这阑尾发热,分为两种,一种是缓慢发热,叫做肠痈,是因为外邪侵袭,饮食不节,损及脾胃,气机受阻,导致肠内腔体不通,败血浊气;还有一种就是急性发热,就是你这样子的了,肠内外邪侵袭,损及腔体,直接导致腔体发炎,剧痛难忍。想不到你竟然还对这些颇为了解。”
朱骏听了老道士的话,得知自己真的得了急性阑尾炎,而且发炎还在继续,他是知道一些医学常识的,这阑尾发炎要是得不到控制,机体腐败,就会造成多项并发症,什么腹膜炎,毒血症啊,那时候只怕小命真就难保了,可怜家里还有一个刚纳进门的碧儿,这不是自己好心办坏事,害他守了一生寡么。朱骏想起乖巧可爱的碧儿,心中一痛,急道:“道长说我这病痛只是暂时压住了,到底是发炎被压住了,还是神经系统传导被压制住,依然在发炎,只是感觉不到疼痛而已?”
丁老道满脸惊讶,道:“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竟然涉猎甚广,对这神经学也有研究。公子不必担心,我用真气裹住你的阑尾,使之与外界隔绝,即便腐败化脓也不会感染了其他腹腔,只是我这真气脱离了本体,慢慢就会消去,只能维持半年左右。”
朱骏听了欲哭无泪,半年左右,那半年后真气消散,那阑尾只怕已经长了蘑菇,自己只怕只有半年性命了,越想越是绝望,丁老道看他满脸颓然,道:“公子不必担心,半年后真气消去之前,你可以再来这轮回观找我,我帮你再续一道真气便是了。何况待会我给你开一副方子,慢慢调剂,说不得能解去那发热之症。”
朱骏这才心中稍稳。这时候米道士几个闻了顺子道童的呼喊,已经进入房来,看见丁老道嘴角带这血迹,脸上疑惑不已,自己的师傅武功高绝,医术通神,以前亲眼见了他救治过几个患了绞肠痧的病人,却想不到为了救治朱骏,竟然受了内伤,米道士心中内疚不已,不敢询问。
丁老道下得床来,坐在小塌旁边的书桌前,从下手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来,写下一个方子,对小道童道:“顺儿,去寻了这几味药,给朱公子煎了,服下去。”
顺子道童接过药方,只见上边写着:“紫花地丁一两、金银花一两、红藤一两、乳香六钱、冬瓜仁一两七钱、没药六钱、生大黄六钱、赤芍七钱、元胡六钱、连翘七钱、败酱草一两。分三次服用。”顺子记在心头,从一个小抽屉里摸出一杆小秤来,开始抓药,手底下甚是娴熟,丁老道看了默默点头微笑不已。
米道士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自己师傅和朱骏的对话,这时候安慰朱骏道:“朱公子这病来的甚急,受了不少苦痛。胖子,这下你相信不是我毒害你家公子了吧。”说完对着朱胖子翻了一个白眼。
朱胖子脸色通红,呐呐道:“我错怪了米兄,这边赔礼道歉,还望米兄不要再责怪与我了。”说完竟然双膝一曲,正要下跪,米道士连忙扶住,笑道:“胖子你想折我寿命啊?你这一跪,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叫我如何自处?”
朱胖子却是诚恳道:“我家公子突然患病,要不是米兄带来这里,又得观主相救,只怕性命堪危,你救了我家公子,便是救了我一家老小了。大恩如同再造,我朱胖子却是真实感激的。”
丁老道道:“想不到你朱胖子声名在外,却是个忠心之辈,别人看错你了。你和小徒旧识多年,何必拘礼?”
朱胖子想不到这老道士竟然认得自己,只能不再做作,这时候朱骏已经起身下了小塌,道:“大恩不言谢,米兄,来日方长,以后如有用得到我漕帮朱家的,知会我一声便是。”转而对着丁老道跪下,道:“道长救我一命,恩同再造,请受我一拜。”当即低头磕地。
那丁老道却是连忙起身把朱骏扶住,道:“朱公子言重了,我听闻小徒说你发现了幽燕国的奸细,制止了他们水淹大同,实乃大同百姓的大恩人,你这一拜,要是被外边的人知道了,只怕会拆了我的这座道观了。”其实他是心中有鬼,不敢生受朱骏这一拜,却是不能说出来,漏了天机,那是要遭天谴的。
丁老道扶起朱骏,微作思虑,便从胸前掏出一纸书卷来,对朱骏道:“其实朱公子体内热疾尚未解去,只是你自身真气霸道凶猛,休息的是朱家的碧空拳吧,朱家真气不适合用作疗伤,我这里有一卷武功秘籍,上边记载着我们轮回一门的真气修习之法,正是治疗内伤疾患的温和真气,你可以照着这上面的功法修习,我看你年纪轻轻,碧空拳已经修习到了碎金一段,必然是天资聪颖的,想来半年时光,定能再修出一道轮回真气出来,那时候你就可以自己为这疾病治疗了。”
朱骏听了心喜不已,转而为难道:“道长好意,小子心领了,只是这轮回功法是道长一门的瑰宝,小子不敢相要。”
丁老道却是已经解了心结,想到这少年虽然是紫星下凡,必造大杀孽,却是天意已定,无从更改了,道:“朱公子不必如此,你的疾病既然我帮不得你,必须要依靠你自己才能疗治,需要这半卷秘籍,正是缘分所致,朱公子不必为难。”说完把书卷递给朱骏,道:“我今日受了内伤,需要修养几日,朱公子一行大病初愈,也在这观中盘桓几日吧,待我伤势痊愈,还有一事相求。”
朱骏连忙道:“老道长有请,安敢不从,但有吩咐,朱骏无不应允,何必再待来日?”
丁老道合嘴抚须,然后微笑道:“这事儿却是待我伤号,再说与你听不迟。”转而对米道士道,“徒儿,这些天大同只怕要兵戈再起,你还是回去你的军营,好生为国效力,不得贪生怕死,有所怠慢。”
米道士见师傅下了驱逐令,不敢再呆,脸上为难的对旁边的朱胖子道:“朱胖子,我军务在身,这就去了。几位好生保重。”
朱胖子拱手道:“米兄慢走,来日我们再相聚不迟。”
丁老道待米道士出了房间,把正在外边熬药的小道童唤进来道:“顺儿,你煎好了药,去给两位檀越收拾两间屋子,朱公子大病初愈,你要照顾好他,不得有误。为师这就去闭关休息去了,这几日不用再叫我用食了,只是这观你就剩你一个,你可不能怠慢了贵客。”
小道童撇了撇嘴,好像还颇为不满的答道:“哦,徒儿知道了。”转而嘴角溢出一丝羞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