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比武?
王伦是有点东西。
但晁盖一伙教唆林冲火拼王伦时,仅一刀,王伦就被林冲宰了。
再加上,在《水浒传》中,王伦既担心武艺高强的林冲起了歹心抢走他的首领之位,又担心晁盖一伙会鸠占鹊巢,而不愿意林冲、晁盖一伙上梁山入伙。
由此可见,王伦的战斗力绝不会太高,就算在这个仙侠版水浒世界,这个逻辑也应该不会变才对。
关键,王伦生性谨小慎微。
这样的王伦哪敢跟疑似是强大炼气士的江鸿飞比武?
事情的发展正如江鸿飞所料。
“你我皆斯文人,何必打打杀杀,不如你我各作诗一首,以文采分胜负,如何?”王伦说。
真是巧了。
就在前几天路过黄河时,王伦偶得佳作一首。
王伦觉得,这是他生平作得最好的一首诗,很有几分李杜的风采,正好可以用来战胜江鸿飞。
“自无不可。”
江鸿飞笑得更加灿烂,反问:“那……你我二人谁先来?”
王伦觉得江鸿飞的这个笑容非常刺眼,进而淡淡地说:“小可这诗可信手拈来之,还是贤弟先慢慢作罢。”
江鸿飞也不再谦让,他随便走了几步,就道:
“有了,嗯……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只听了江鸿飞这首词的上阕,王伦就怔在了当场:
“先写醉里挑灯看剑,又梦回吹角连营,由醉生梦死转向了金戈铁马之旅。字字跳掷而出,‘沙场’五字,起一片秋声,沉雄悲壮,凌轹千古!好词!”
这一刻,王伦终于意识到,他有可能踢到铁板上了。
“莫非此人真是刚刚游历归来的大才?若果真如此,这水泊梁山只怕难夺矣……”
就在这时,江鸿飞后面的词句喷涌而出:“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原本还在品味着江鸿飞的上阕,猜测江鸿飞可能会来个虎头蛇尾,那样他兴许还能有点机会的王伦,听了江鸿飞这后几句,顿时露出一丝苦笑!
“战马似的卢跑得飞快,弓箭如惊雷震耳离弦。了却了君主收复失地的大业,取得了生前身后的美名。好一幅功成名就图!妙哉!”
不等江鸿飞这首词作完,王伦就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他之前偶得的那首“佳作”可以相比的。
这时,江鸿飞语气一转,悲凉又无奈道:“可怜白发生。”
“大风陡起,巨浪掀天,之前的一切,俱归幻灭,无影无踪!”
“前九句酣恣淋漓,末了又神转折,且一转折即结束,文笔矫健有力,一点即醒!”
“大家!大家!!大家啊!!!”
另外,此诗还让三十多岁仍就郁郁不得志的王伦生出了一丝共鸣。
虽然王伦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输得体无完肤!
等王伦一会,见王伦始终在那沉默不语,他之前说得那句“小可这诗可信手拈来之”,已经成了一句屁话。
江鸿飞上前,一只手抓住王伦的胳膊,另一只手抓住杜迁的胳膊,边笑着带着他们往水泊梁山走、边说:“贤弟一时不得佳句也无妨,可回寨中慢慢思之。”
“众兄弟给我与王伦贤弟作个见证,不论何时,只要王伦贤弟作出一诗胜过我刚作这首《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
便算王伦贤弟赢了这局比试。”
江鸿飞的豁达大气,让宋万等大老粗暗暗叫好。
可王伦却听得脸直抽搐。
别说诗才其实很一般的他穷其一生都未必能做出比《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好的诗,退一步说,就算他用三五年时间做出一首比此诗好的诗,那时他得多不要脸才好意思承认是他赢了江鸿飞?
不过,若是不走江鸿飞给他铺得台阶,王伦又实在是下不来这个台。
没办法,王伦只能半推半就的被江鸿飞带往水泊梁山。
为了缓和气氛,王伦问出了他最大的疑惑:“敢问,这位陈同甫是何人?”
“呃……”
江鸿飞总不能说,这人还得几十年才能出生,只能随口说道:“小可游历陕州时结识的一位西军老将,一生梦想统兵收复西夏,到死也未能如愿。”
走了几步,江鸿飞放开杜迁,一拍自己额头:“险些怠慢了两位贤弟。”
言毕,江鸿飞拿出一袋灵钱交到宋万手上:“速带几位兄弟去买些好酒好肉,为兄要大摆筵席,宴请王伦、杜迁两位头领上我梁山入伙。”
宋万一听今天晚上不仅可以吃一顿饱饭,还能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顿时喜笑颜开的接过了钱袋子,塞入怀中:“哥哥放心,此等小事,小弟定会操办妥当!”
一众小喽啰也都跟宋万一样喜笑颜开,有些嘴馋的,甚至都忍不住开始吞咽口水。
杜迁看了王伦一眼,见王伦没有否认上梁山入伙一事,已经跟王伦捆绑在一起的他,也只能是暂时跟着上一趟梁山。
而王伦则在看江鸿飞给宋万的那个钱袋子,这是他之前扔给江鸿飞的那两缗灵钱。
“用我的钱来宴请我,江衍颜之厚真乃世间少有!”王伦看着从容不迫的江鸿飞心想。
……
来到湖边,小喽啰去芦苇荡中将他们藏的小船摇出来两只。
一行五七人分开乘坐。
不多时,小喽啰把船摇开,向着八百里水泊中间的大山——梁山驶去。
小船在这仿佛无边无际的水泊中行进了半个多时辰,又先后钻入一大片芦苇荡中和一片怪树林中七拐八绕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来到了金沙滩上。
上岸后,王伦回头一看,就见:山排巨浪,水接遥天。乱芦攒万队刀枪,怪树列千层剑戟。而这梁山就在这芦苇荡和怪树林中间。
“若是不熟悉这里的道路,短时间内只怕连到岸边的道路都找不到。若是敢冒然硬闯这芦苇荡、怪树林,就是来他个十万大军,也能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王伦心想:“果然是一个天然宝地,若是好好经营一番,有这宝地,便是来他个万八千人攻打,亦会无功而返。”
王伦和杜迁随着江鸿飞一伙继续向梁山上走去。
这一路之上,鹅卵石迭迭如山,绿青竹森森似雨,道路两边都是合抱大树。
整体看来,这梁山完全就是一片原始森林。
一行人又走了半个时辰,来到山顶上。
只见,中间镜面似的一片平地,方圆三五百丈,两边稀稀落落的有三五间新建不久的草房,中间立着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三个字——“宛子城”。
江鸿飞给王伦和杜迁介绍:“两旁暂舍皆宋万兄弟等就地取材所建,中间巨石上‘宛子城’三字乃为兄昨日所写,为兄打算在此处起一座小城供我等居住,只是现今我水泊梁山草创,百废待兴,二位贤弟切莫嫌简陋,再望二位贤弟多多提宝贵建议,为兄必择善而从之。”
水泊梁山虽然有成为一个大寨的天然优势,但即便如此,王伦也不想在这个只有十几个人的小山寨中当老二,甚至他有可能连个老二都混不上。
毕竟,目前的水泊梁山中,宋万才是二当家,他和杜迁入伙,很可能一个是老三,一个是老四。
在一个只有十几个人的小山寨中当老三,那传扬出去,非得叫知道他王伦的人笑掉大牙不可。
但话又说回来,让王伦现在就耍赖不认账,还要脸的王伦也真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不过,王伦若是铁了心离开,这肯定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不,听了江鸿飞的纳谏之言,王伦眼珠一转,就计上心来,随即他就老实不客气地说:“此地倒是大寨良选,然若想让此地真正成为一方大寨,必定要对其进行大刀阔斧改造……”
接下来,王伦侃侃而谈。
什么在半山腰建一座亭子,让上山的人有个中途休息的地方;什么在上山必经之路依山势修建三座雄关,不然如何防御他人攻打;什么山顶不光要修建城池,还必须修建一座校场;还有,寨中的小喽啰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吊儿郎当的,得时常操练;并且还要在八百里水泊的四周建几个酒店,派精细头目经营,引人上山入伙,等等等等等等……
王伦一口气说了很多。
起初,王伦只是想让江鸿飞看一看他的野心。
可说着说着,王伦就忍不住将他对水泊梁山的规划和展望全都说了出来。
由此不难看出,王伦对于水泊梁山真的是很有想法。
而且,王伦对水泊梁山的这些想法很有建设性。
可与此同时,明眼人全都能看得出来,王伦对水泊梁山的规划,所站的高度,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头领该有的高度,而是一个寨主该有的高度。
换而言之,王伦已经越俎代庖,干了江鸿飞这个水泊梁山的寨主该干的事。
野心勃勃!
而且丝毫都不加掩饰!
在王伦想来,要是他在江鸿飞的位置,肯定会想方设法将摆明了想“谋朝篡位”的他给赶下山。
可王伦错了。
耐心听完王伦的建议,江鸿飞竟然连考虑都没考虑,就说:“既然贤弟擅长经营,那诸如此类之事便全权交给贤弟负责,可好?”
“?”
王伦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自己听错了?江鸿飞竟然让他掌管整个水泊梁山!
要是将水泊梁山比作一个朝廷,那就等于说,江鸿飞让他这个新入伙的人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接着,江鸿飞又对杜迁说:“杜迁贤弟便屈尊与宋万贤弟一样且各统领一半寨兵,若杜迁贤弟不怕辛苦,还可再兼管山寨钱粮一事。”
王伦一听,江鸿飞不仅让他总管水泊梁山的一切,又给了他心腹杜迁一半兵权,还让杜迁管钱粮。
在王伦看来,长此以往下去,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架空江鸿飞,成为水泊梁山真正的主人。
王伦心想:“若是如此,这水泊梁山我倒是能待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