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狂风暴雪之后,早上二人醒来,走出卧室,发现外面风雪小了许多。李问道想去看看西湖白公堤,来杭州快一年了,他还没去过那里,这几天正好年假,有时间。
地上积雪太厚,大过年的,不兴扫雪,瑞雪兆丰年嘛!好在大年初二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李都护搂着娇妻踏雪出城也没人发现。出了城李都护就轻松了,怀里的浑家自会带着他飞起来,反正城外没人。
西湖,原名钱湖,又名明圣湖,自唐始有西湖之名,周围三十里,三面环山,湖在六朝时还是淤塞的,唐时李泌疏通,后白居易再疏,并筑堤于湖面,蓄水、防涝。后人为纪念他凿湖筑堤的功劳,称其所筑之堤为白公堤。
唐末战乱,再无人关注,至吴越时,此湖荒废已久,除了偶有湖兵在此练习水战,再无人光顾。
月瞳红裙掩身,红伞覆顶,与一身蓝袍的李问道携手飘过芦苇丛生的湖面。“哥哥,那里应该就是白公堤了,如今真是可惜了。”
“也不算是可惜,好歹它仍护佑着西湖两岸,不至于让湖水泛滥成灾。就是这湖面怎地芦苇泛滥,无人修整吗?”李问道双脚踏进尺许深的积雪之中,右手捧着月瞳那双绯红色的绣花鞋,让她站得高高去摘一颗尚未枯败的芦花。进入湖边后,一路上月瞳脚都没有沾到一点雪,不是让李问道抱着,就是飘在积雪之上。两人并排行走时,仿佛她比李问道还高,倒是让她小小的傲娇了一会。
一条白堤贯穿整个西湖,二人雪中行走,感叹繁华不再,远远地看见堤坝的尽头有一个残败的亭子,下面一座石桥连接着白堤的尽头。“哥哥,怎么这桥是断的?”
李问道抬眼望去,果然在堤坝尽头有一座石桥,远远望去,风雪中凄然立于残亭之下,桥上积雪甚厚,茫茫白光反射之下,李问道看那石桥的中间似乎断开了一截。
“月瞳,大概是年久失修造成的吧。走,进那亭子里歇息一会避避风雪吧。”这会儿,风雪反而又大了点。
“好,哥哥你抱我去。”既然有人抱,何必自己飞呢。
“咦,这桥没断呀!哥哥,咱们刚才明明是看见中间断开了一截的呀?”怀中的月瞳一脸的不可思议,李问道也觉得好奇。
“是光线的原因,月瞳,这风雪中,天地一片白茫茫的,人的眼睛长时间处于这种白光之中,会出现短暂的视盲,远远看着石桥,觉得它中间断了一截,那断了的一截其实就是我们视线的盲点。这些在《墨经》中也有记载的。”李问道想起了《墨经》中关于视线与光点的记叙。
“哦,那哥哥,我们就把这桥叫做断桥吧,好吗?”
“不错,这名字很有意境。”说着,拿出飞刀,在桥梁石壁上刻出大大的“断桥”二字,下面又刻出一排小字“衣锦军节度使李问道妻月瞳题”。
月瞳欢喜地看着郎君刻下的这几个字,正欲开口说话,忽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声响,只见那湖面不知怎的霹雳哗啦地一阵暴动,厚厚的湖冰断裂开来。月瞳吃了一惊,李问道立刻抱起她瞬间退出十几丈,远远地来到残亭另一边的湖岸上。
那厢边,响声不断,厚厚的湖冰不停地断裂开来,一头水桶般大小的白色蛇头昂
嘶一声钻出了湖面,接着便是整个蛇身都涌了出来,看那蛇身,怕是足有六七丈长。
“好大的一条白蛇!”月瞳惊的樱桃小嘴张得圆圆。
“是只蛇妖,应该有很深的道行了,不过,好像是受了伤。”感受到一丝极淡的妖气,李问道缓缓地将浑家拉到自己身后。
“哥哥,不要伤害它,它身上几乎没有血腥气,应该是没有害过人。”月瞳双手抱着李问道的后背,又从侧面伸出小脑袋,美目睁得圆圆的,盯着那白蛇。
只见那白蛇此时在冰面上翻转了几圈之后,昂首飞出湖面十几丈高,钻入一片腾起的乌云之中,俄而,乌云散去,一位白衣、白鞋的素妆妇人自乌云中缓缓向着李问道夫妇飞来。
“哥哥,她是不是来找我们帮忙的。”
“帮啥忙?”对于爱心泛滥的浑家,李问道没好气地说道。
妖就是妖,就算没伤过人,那也是妖。李问道作为道家弟子,虽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滥杀无辜,但也不会与妖过于深交。那美艳的魅惑无双的璎珞,李问道都不想多打交道。
“她不仅受伤了,还有了身孕。她体内有一凡人男子的精元气息,而且,所怀的,应该是个真正的婴孩而非半妖。”
二人正说着,那化身为白衣妇人的蛇妖已然来到李问道夫妇丈许之处。
“贱妾许白素贞见过公主殿下、见过都护大人。”说罢,向着李问道夫妇福了一礼。
李问道抬眼看去,眼前是一位二十年华的美貌妇人,脸色苍白,娥眉微促,显然受伤不轻。
“姐姐免礼,姐姐既怀有身孕,缘何又受了如此重伤?”眼见这美丽的蛇妖未曾有一丝杀气与血腥味,又怀着身孕,爱心泛滥的公主殿下忍不住率先开口相问。
那许白素贞微一抬头,看了眼已经站在李都护身边的俏丽佳人,心道:“这李都护果然是道家高人,竟然能看出自己怀有身孕,看来许郎该是有救了。”
“禀都护、公主殿下,妾本是修行千年的蛇妖,一生从未害过人。数年前修出人身之后,在此桥处与郎君许仙相识,并结为夫妇。民女的郎君许仙明为游方郎中,实乃衣锦军派驻金陵的使者,从七品折冲校尉。”说道此处,那许白素贞停了下来,似是在等李问道的反应。
“什么?”李问道大吃一惊,所谓衣锦军派驻金陵的使者,说白了就是衣锦军派往唐国都城金陵的奸细,此职干系重大,非是武功高强,心思缜密之人而不能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