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确实是石夷出产的点杀刀,刀身淬散絮螺纹,两面杀青,三层合一,这刀鞘也是不错,鳄皮鞣制,镶着水瑛猫眼石,价值可抵千金。好刀!老夫和你换了便是。”司徒风扬摸着这把三尺长的黑刃,爱不释手。
林峰开心的笑了,这杀手的遗物能早点送出去,就多了一份安全感,老是在这里放着总有点提心吊胆的。
司徒风扬看到穆弘那套金甲、折戟,眼睛更挪不开了,“老弟,这,这是威虎关穆弘将军的装备?”
“老哥好眼力,怎样?你若是喜欢,不妨也拿点东西来换。”林峰笑意连连,他看得出,司徒风扬是真心喜欢这些物件,现在,轮到他坐地起价了。
‘百里叟’司徒老人犹豫着拿起又放下,目光闪烁不定,连一旁的柳云都看得急了。
“老先生,你有没有置换的物品?我们林公子可不缺钱财,若是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您还是回吧。我赶着去练功。”
柳云用那种不屑目光斜视着司徒风扬,老头冷笑一声,扬脸说道:“你敢看不起我老人家?告诉你,老夫除了百里叟这个名号,还被人封为藏器师,收罗天下名刀名剑、珍品稀物,若不是舍不得手中藏品,随便拿出几件便可换你这堆破铜烂铁。”
“啥?破铜烂铁?不换了!公子咱们走!别和这老家伙废话。”柳云大怒,抢过司徒风扬手中金甲往包裹里塞。
“哎,你这年轻人,怎么不知道尊老?罢了罢了,看在老弟面上,我用它来换。”司徒风扬从怀中摸出一方绸帕,揭开一层又一层,最后露出一张银亮的薄薄纸片。
从他这神态动作,林峰就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莫非是什么秘笈?他期待着司徒风扬道出原委。
“老弟,我这张银箔上刻的不是什么功法秘笈,却是当年在海外寻宝时偶然得到的一件藏宝图,只是去往那个地方路途凶险,多有妖修魔道出没,一不小心便会丧了性命,如今遇到老弟,这物件却是恰逢明主,我也能将心按到肚子里,过上安定日子了。”司徒风扬将这银箔片展开,交到林峰手中。
林峰接过一看,上头绘的乃是一幅航海图,用金线标明了大小岛屿与航线,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起始点标在一个名为‘蛙洱岛’的地方,终点附近标注着四个字:洱海尽头。
洱海!林峰心头一震。澹海、洱海、漓海、北海,这四海之中,洱海最大,却不曾听说海有尽头。洱海大小诸岛都被数不尽的妖修、异人占据,大洋中海兽横行,别说司徒风扬这样的人没有勇气跨海寻宝,就是金丹、元婴期高手也要结伴同行,一个不小心,便会成为那万丈海渊中妖兽的大补丸。
从这张宝图的做工来看,制作者定不是凡夫俗子,只是年代久远,那宝物是否还在?就算没有人染指,想要寻到百万里大洋深处的宝藏,恐怕也要豁出命才行。但越是凶险,收获才会更多,绿幽古洞中的冒险就是佐证。林峰想了想,贴身收下了这件东西。
“司徒老哥,交易完成,你是不是该把踏雨摘星步法教给我了?”林峰压了压激荡的心绪,轻轻挥了下手,示意柳云将物品都给他。
“哈哈,好!咱们去山庄外头。边走边谈。”司徒风扬背着这一大包东西喜不自胜,浑然不觉的疲累。
柳云在背后嘟囔了一句:“老财奴。死骗子!”愤愤不平拿起钢刀,冷哼一声,大步向练武场走去,在他眼中,这片藏宝图甚至不值一柄钢刀的钱。
识货之人又另当别论,林峰和司徒风扬牵马走出山庄,沿着庄前小道向右侧缓缓奔行。
“老弟,前方四十里便是我的住处,咱哥俩看谁先到。”司徒风扬大笑一声,甩开马鞭,胯下的卢长嘶一声,风驰电掣般向东奔去。
林峰摇了摇脑袋,策动赤风,一人一马眨眼便消失在地平线上。
司徒风扬住的地方,一眼望不到边的牧场接着天际蔚蓝色彩,勾勒出一幅鹰飞草长、辽阔壮丽的景色,那一排别院坐落在群山之间,面朝山地草原,有俯视众生的奇妙感觉。
“老弟,这便是我的‘百里居’,你看如何?”司徒飞扬挥开马鞭,指着那连排庄园,脸上自豪之情跃然而出。
“挺好。”林峰简单吐出这两个字,拍马便超越了他,回头狡黠一笑。
“哎呀,被你超过了!”司徒风扬高叫一声,使劲挥了几下皮鞭,不消几个呼吸,两匹千里马便并驾齐驱,不分高下。
按脚力和性能来说,赤风远远超出的卢,只是林峰骑术不精,无法将马的能力充分发挥出来,反而被司徒飞扬轻易赶上,两匹马距离那庄院只剩百丈远。
“嘿嘿,老弟你输了!”司徒风扬大笑一声,突然自马上腾空而起,一片眼花缭乱中,身影似利箭般射出,竟比赤风神驹还快上数倍,眨眼之间,人已立在庄园门口,空中仿佛还留下一片残影与笑声。
踏雨摘星步!
林峰脑中连连闪过这个念头。两匹马在庄院前稳稳停住,立时有仆人过来将马牵走。
“老弟,刚才你看到了,我这套踏雨摘星步法比赤风宝马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已经是我所能施展的极限,若是老弟掌握这套功法,嘿嘿,我敢说天下间再无神驹可追上你,就算是龙驹也不行。”
自古龙性淫邪,多与人、妖、兽杂配,便有了龙驹一说,只是无人见识过。但传说龙驹便是陆上跑得最快的马儿,日行万里,可比仙剑法宝的速度。
林峰微微动容,刚刚司徒老人施展出的步法比夏柏竹又强出不少,这二人仅仅是上阶武者,属于凡尘中顶级武士,若是修真者运此功法再辅以灵力,说不定真能达到司徒所说的境界。
这样的功夫甚至可以列入修真秘笈了,实用价值不可估量,真不知司徒风扬是如何得到的。
“这套步法原为浮陀寺神僧慧悟大师所创,传到我这里就只剩下半部残卷,靠着这个勉强能在竹苑山庄混份差事做做,老哥我也算无忧无虑,了此一生便罢了。”司徒风扬走了几步,摇摇头,面露思索的表情。
浮陀寺流出的残卷!看来天下武学或多或少都与正派诸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到底是先有武学,还是先有道家秘典呢?林峰想到,轩藏阁中有不少剑诀拳谱,这些秘笈上记载的功法都需要配合灵力使用,那这些秘笈流传出去,几十上百年后,会不会也成为民间绝学?又或者,这些秘笈被别派修真者得到,加入自己的想法和感悟,会不会转而又创出一种新的典籍?
如此反复流传,千万年之后,会不会演化出一种统一的功法?这一刻,林峰忽然有了明悟,天下真法,或许真的皆出自一家,所谓大道万千,殊途同归,讲的正是这个道理。
司徒风扬回头看了一眼林峰,笑道:“初练这步法,须掌握行走姿势,左脚拇指在前,踏地后借后挫之力其它脚趾放可落下,再借这四趾之力,右脚同样行走,反复几次,老弟你试试其中韵味。”
林峰一听,叫了声“好”!便按司徒风扬所说走了几步,扭捏的像个上花轿的老太太。
“哈哈,老弟你莫不是腿肚子抽筋了吧?”司徒风扬捂着肚皮大笑起来,林峰一愣,这才知道被他戏弄了一番。
“司徒老哥,你耍我啊?”林峰苦笑着望着这老头。
“哈哈,不耍了,不耍了,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这步法诀窍。”司徒风扬整了整脸色,看一眼周围,说道。
这一次传授功法秘笈,整整谈了半柱香的时间,林峰的脖子都快扭歪了,却不能不仔细听着,一句一字都不敢拉下。
踏雨摘星步,竟比霸王劲法诀还要复杂多变!同是残卷,一个注重身法节奏,另一个注重意境体悟,两类功法完全是不同概念,甚至有些地方截然相反。
修炼霸王劲时,气要足,势要沉,将全身灵力集于拳头之上,遇山开山,遇河断流,追求无上的阳刚霸气。
而这踏雨摘星步,却是极为灵巧、活络,讲究腰身、步法、手臂互相配合,务必要心思空灵,借助风势、气流,乃至变任何阻力为动力,达到飞针走线一般自如,方能小成。
林峰在司徒风扬指导下练了小半天,将步法、动作融会贯通,勉强能在一刹那中奔出七八丈远。
“老弟的悟性比我强多了,今晚便住在我这庄上如何?”忙碌了一整天,天色不早,司徒风扬便吩咐仆人准备酒菜。
“好!今晚咱兄弟俩聊个通夜。”两人并肩走进庄内。
……
“什么!王爷要林峰火速赶往衢淮,封为左前彪骑校尉?难道行动计划提前了不成?不对!以王爷的脾气,绝对不可能提前行事,莫非他真看中了此人才能,要委以大任?”就在林峰与司徒风扬把酒言欢之时,竹苑山庄中夏柏竹满脸狐疑,手中捏着魏三献上的密信,在厅内焦躁不安走来走去。
“庄主,您看该如何回复王爷?”魏三在一旁等了许久,见夏柏竹迟迟难以决断,不禁有些着急。
收紧脚步,夏柏竹眼眶微跳,寒声道:“你再跑一趟,就说最近关隘盘查甚严,需等半月后例行公事时方能让林峰等人混入关内。”
“是!”魏三抱拳闪出厅堂。
夏柏竹将那书信丢进火盆,冷哼一声,走到墙角,将一个青花大瓷瓶缓缓转动三圈,“咔咔”几声响,墙后出现一条秘道,他左右看了看,一闪身钻进黑暗中。
“庄主下定决心了么?”在这地下密室中,那名枯瘦黑袍男子盘膝而坐,身上爬满毒蛇、蜈蚣和蝎子,面前放置一个香炉,青烟袅袅升腾,左右墙壁上的点点油灯昏黄发暗,鬼气森森。
“是的!还请先生助我!”夏柏竹在通道口伫立不前,微微躬身。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与庄主了却前尘旧事,今晚便将他的功法取来。此后你我两不相欠。”这男子语调低沉缓慢,说话时仍有毒物从身上钻出爬下,但他却仿若无事一般。
夏柏竹忙道:“先生稍待,明日等林峰从百里叟那返回再动手不迟。”
“也好。”黑衣人轻轻吐出两个字便再无声息。
夏庄主嘴角狞笑,闪身出了密室,托起桌上茶杯喝了两口,从书架上取下一部圣贤书,仰趟在竹椅上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