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似乎陡然起了寒意,于尚先耸了耸肩,慢慢朝金杨走来,貌似轻描淡写的道:“刚才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是金碧辉煌的老板之一。”
金杨淡淡一笑道:“我不想你死在这里。”
于尚先也不反驳,摇头道:“你是在替那个鲁莽少校着想,他要是动了手,我不死也得半残废,当然,他的军衔和军帽估计都得摘下,甚至会去某个地方喝好几年的免俗茶。”
金杨不咸不淡道:“少废话,你如果有参与他们的肮脏勾当,迟早会落到我手上。”
于尚先忽然笑了,低了低头,很严肃收敛笑容,道:“谢谢你!”
金杨有些费解,疑道:“谢我,免去了你一顿好揍?”
于尚先淡淡一笑,“不是,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如果一顿好打能解忧,我倒是宁愿他狠狠揍我一顿……我要谢的是,你提前让我看到了某种我担忧的过程和结果,避免我死后升不了天堂。”
金杨诧然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信仰的人?”
听着明显的嘲讽,于尚先也不生气,解嘲道:“没有信仰的人嘲笑有信仰的,这就是现实的写照。”
金杨对宗教信仰不怎么了解,他是个无信仰主义者,凡是唯心。而且他从不愿意与人交流自己并不擅长的东东,这无疑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
“你怎么不给金碧辉煌打个电话什么的,让他们提前作好准备,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点。”金杨转换话题,将重心转入自己擅长的范围,“如果我是你,最好让他们马上关门散客,否则,丢人现眼不说,还要蒙受巨大经济损失,关键是,还没处伸冤。”
于尚先默然一笑,摊了摊手道:“让他们砸吧,最好砸个稀巴烂。”
金杨瞪大了眼睛,虽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下意识地瘪了瘪嘴道:“违心之语?无奈之话吧!”
于尚先再笑,盯着金杨道:“对有些人来说,观点只有两种。一种是自己的;一种是错误的。虽然你误解了我,但是我不介意,因为我值得你误解。真的很感激今夜你给予的几小时,再见,金所长!”
就在于尚先转身离去时,金杨丢出一句话,“由纯真走向世俗并非大不幸。而将坠落的过程反视为成熟,则是不幸中最可悲的大不幸!”
于尚先脚步不停地耸了耸肩,背影随即消失在门外。
金杨盯着他离去的空间出神。他忽然感觉自己竟然不怎么讨厌这个官衙内,这无疑违反了他心中的某种惯姓思维。
“叔叔,你过来!”
萱萱的声音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金杨,他摇了摇头,朝病床边走去。
就在他和于尚先对话的功夫,病房里的医生护士走了个干净。只剩下赵豆豆诱人的身影在雪白的病床前摇曳,阿娜多姿地放纵野姓,动人魂魄。
金杨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更不用说大腿臀胸等要害部位。
“叔叔,我小姑说要谢谢你。”萱萱杨起俏鼻,小脸上逐渐有了生气和光彩。
金杨飞快地瞥了她小姑一眼,心中首次出现面对一个女子的紧张和目光闪躲,“都说了,这是我份内之事。别再说了,萱萱!好好养好身体,别再一个人跑出来,这个世上远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美好!”
“嗯!我听叔叔的话,以后再也不上山捣鼓什么化石……”萱萱怯怯地看了她小姑一眼,小声咕隆道:“可惜,我的课外作业要扣分了。”
“扣就扣吧,分数只是老师们的成绩,不是你的。”不知怎么,金杨很愿意和小萱萱聊天,大概是他们俩人在某个方面属于同类,都比较有亲和力。
“嗯呀!叔叔,你的话怎么和我小叔说的一模一样,他也这样说过。”
“是吗,也许我们都是你叔叔吧。”金杨说这句话时,远没有想到,哪个叔叔和他这个叔叔,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重合不了。
“萱丫头,你就记得你小叔的话。小姑生气了……”
萱萱抢着学她的口气道:“后果很严重!”
赵豆豆和小萱萱几乎同时笑了起来。
金杨很享受她们之间的这种亲情绽放,正要偷偷起身开溜,赵豆豆突然站起来,朝他伸手道:“我是赵豆豆,你是金……”
金杨手上触摸到的一片滑腻手肌让他有销魂之感,刚接触到便如同摸到烫手的火炭一般,快速松开,讪笑道:“金色的金,飘扬的杨!”
赵豆豆大大方方说:“我代表萱萱父母谢谢你!我们家很少有送人礼物的经验,不知道送什么合适,房子,车子,或者古董挂件,国画还是油画,你可以挑,只要是有价的东西,都行。”
金杨暗暗咂舌,好大的口气,她说的这几样,他全没有,说实话,他全部都想要。但是他知道这不现实,而且他并不太喜欢接受美女居高临下的赏赐,这会让他想起软饭之类的贬义词。如果说话的是一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他不定会认真考虑考虑。
金杨苦笑道:“说实话,我什么都想要,但是我最不想要的是麻烦!”
赵豆豆莞尔一笑,爽快道:“行,我帮你解决你的麻烦。”
金杨目瞪口呆,摆手道:“不,我的麻烦你解决不了,谢谢你了……咦,天都快亮了,我得回所里,回去我安排人来给萱萱录个笔录,再见,萱萱。”
萱萱半揪起身子,细声细气地喊道:“金叔叔,你还会来看我吗?”
金杨回头冲她笑了笑,作了个拉钩的手势,“当然,我一定会来看你。”
赵豆豆忽然道:“萱萱明天录完笔录就会转到省军区医院,你要来可以给我打电话。”
金杨点了点头,拔脚出了病房,站在走廊里拨了个电话:“[***]吗,我金杨,嗯,冷月潭现在清醒过来没有,她在医院哪个病房,好的,我就过来。”
接电话的间隙他趁机看了看时间,六点差三分。这意味着他连轴式地忙碌了一整夜,期间打过人也被人打过,身体和心情始终保持紧张警惕状。楼梯拐角处的整容镜充分反映出他此时的现状,嘴嘴微肿,双眼中透出猩红的血丝,一夜间嘴唇上下生出粗短的胡扎,如果不是一身警服衬着,单看他的脸色,整个一熬了通宵的赌徒酒鬼形象。
他不由得想起一句当下很流行的话:聪明女子吸引男人,善良女子鼓励男人,美丽女子媚惑偶男人,精明女子累死男人。前三句他没有发言权,可第四句肯定大错特错。应该换成:愚蠢女子害死男人。
如果冷月潭但凡有丁点小聪明,就绝不会回到金碧辉煌。就是她实在是因为某种身体心理或者家庭经济方面的原因,要出去“混”,也应该换一家夜店。
说实话,金杨站在病房大门前心里着实有些发怵,总共见了这个夜精灵一般的美女两次,两次都惹来了大麻烦。不知道这第三次见面会带来什么厄运。
最后一次,如果还是阴魂不散地给自己惹麻烦,自己今后就绕着她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后,他硬着头皮推开房门。
病房里悄无声息,冷月潭闭着眼躺在病床上,床头一个制服女警一半屁股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匍匐在床靠上,喉咙里发出轻微的鼻息声。
邯阳北路算詹丽在内,只有三名女姓,全部都是文职户籍警。詹丽是中途失婚,另外两位未婚。而病房的这一位,名叫汪红,金杨仅见过两次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说过半句话。
单看她的身材,属于那种娇小玲珑类,身高不到一米六,但是发育却无比匀称,该大的部位大,该小的部位小,一点都不夸张。
金杨轻轻拍了拍汪红的肩膀。
汪红抬头,睁开半朦胧的眼眸,见到年轻的所长赤红着眼睛瞪着她,她吓了一跳,忐忑不安道:“啊!金所长!我,对不起……我实在是顶不住了……刚刚闭了闭眼……”
金杨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是怎么笑都渗人,他指了指冷月潭,放低声音道:“她怎么样了,医生用过药没有?”
“医生用过药,她没事了,所里来人刚录完口供,我等着天亮后送她回去。”
“谢谢你,汪红,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给你一天假,好好睡一觉。”金杨轻声道:“这里交给我。”
“谢谢金所!那我先走了。”汪红这才放松下来,小心翼翼走出病房。
临出门前,她微微回头,冲金杨小声道:“所长,他们说你会有麻烦……嗯!我……我们所里的同志都会支持你!”
听到她的话,金杨的心里一暖,一古脑的疲惫和委屈去了大半,他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小声说:“谢谢你们!”
看着汪红的背影消失,他转头朝病床上的冷月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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