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去留之间

原来当日丁寂被困知绿谷中,岛上十日高悬,四季如春,既无日夜更替,也无四季轮替,他亦懒得计算究竟过了多少天。倪姥姥等人日夜修炼化功神诀,体内的戾气逐渐消除,但想完全化解仍需一段时日。众人感激之下,亦将各自的绝学倾囊相授,令丁寂获益匪浅,修为突飞猛进,而岛上充盈的仙气,更是对他的功力提升大有裨益。风尘五仙自不甘终身受困于知绿谷内,在司徒三绝和万事休平日对弈所用的青石下方悄悄开掘地道,希望能另辟蹊径从地下挖通生路,逃离方丈仙岛。这日倪姥姥亲自操刀上阵,一局棋下来直杀得万事休丢盔卸甲,惨不忍睹。金嗓子照例蹲在树上观战,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小曲,时不时对万事休的棋艺点评上几句。司徒三绝则在一旁将他平生最为得意的“弄影九迭剑”,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丁寂。正讲解到剑招的最后一式变化上,突然地下“砰”地一声巨响,倪姥姥和万事休面前的那方青石盘竟被一股自地底冲出的白浪整个掀起,高高抛飞到十数丈的空中。棋盘上用作对弈的坚果被水浪打得七零八落,如天女散花般四溅开去。倪姥姥正杀到兴头上,见此情景不由得勃然大怒,挥袖掸开喷涌来的水花,朝脚下挖开的地道口里扬声叱喝道:“蓝关雪,你们在搞什么鬼?”

话音未落,风尘五仙从地道里鱼贯而出,飘落到树下。金嗓子笑嘻嘻问道:“小蓝,你们是在打造喷泉么,怎不打声招呼?难怪倪大姐生气。”

蓝关雪衣衫干燥,没淋上半点水渍,望着源源不绝从地道口喷涌出的水柱苦笑道:“蓝某哪有那份闲情?方才稍有不慎,竟挖开了一条地下河,此刻整条地道都被大水淹没,险些把咱们埋在里头。”

酒肉僧浑身泥污,宛若一个胖大的泥猴,狠狠打了个喷嚏:“幸好咱们早早地用木板撑住了地道,不然就这一下就得前功尽弃。”

倪姥姥不耐烦道:“我不管,你们先把这口子给堵上,别让水喷得到处都是。”

草道人翻了翻眼,冷哼道:“妳若有种,等咱们挖通了地道,别从这底下走。”

倪姥姥霍然起身,嘿嘿道:“想把气撒在我身上?老身奉陪就是!”

蓝关雪挡在草道人身前,劝说道:“姥姥的话不无道理,咱们得赶紧把地道口堵上。如果让岛上的那些杂毛察觉,麻烦可就大了。”

金嗓子摇摇头道:“哪那么容易,你没瞧见上千斤的巨石也教水浪给冲飞了?”

酒仙子无奈地望着地道口,叹了口气道:“不晓得咱们架的木板能不能禁住大水的冲刷?万一地道被浸泡得松软坍塌,这些日子咱们就白干了。”

窦文轩安慰道:“不必担心,回头我们把挖开的口子堵住,再设法将地道里的积水抽干,便可换个方向继续挖。大不了重新开挖一条,也不算什么。”

万事休愁眉不展,说道:“这么漫无头绪地瞎挖一气,终究不是办法。”

蓝关雪发现丁寂默不作声地站在水柱旁,问道:“丁兄弟,你在做什么?”

丁寂甩了甩湿淋淋的手,招呼道:“蓝大哥,你过来尝尝这水的味道。”

蓝关雪一怔,走上前去凌空摄过一缕水线,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半晌沉吟不语。金嗓子好奇道:“这水里有什么名堂么,我也来尝一口。”

从树上一个筋斗翻了过去,径直张嘴一吸,“咕嘟”吞了口,却老脸一苦,忙不迭“呸呸”连声,大吐唾沫道:“晦气,晦气,又咸又涩,半点也不好喝。”

司徒三绝和倪姥姥眼睛一亮,异口同声道:“是咸的?”

金嗓子疑惑地点点头,道:“是啊,一点都不好喝,你们要不要也尝两口?”

他这话本是玩笑,孰知司徒三绝和倪姥姥竟真的齐齐掠身到水柱旁,取水轻啜。“果然是咸的!”

倪姥姥舔了口指头上凝着的水珠,轻轻咂动舌尖,彷似回味无穷,一脸惊喜地喃喃自语道:“咸的好,咸的妙!”

酒肉僧和酒仙子面面相觑,均觉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咱们挖出的这水莫非是什么仙液灵汁?”

蓝关雪放声笑道:“四弟,五妹,你们有所不知,这水比仙液灵汁还要管用!”

窦文轩击掌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说着忘形地腾身飞起,在半空里连翻了十几个空心跟斗,喜笑颜开道:“咱们能出去了,咱们能出去啦!”

金嗓子呆呆瞧着窦文轩,嘟囔道:“疯了,全都疯了?”

猛冲到丁寂身前,一把抓住他的双肩,急不可耐道:“小寂,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再不说明白,我老人家憋也要憋死啦!”

丁寂忍疼笑道:“老金,你不妨想想看,这天底下有哪儿的水会是咸的?”

金嗓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海水。”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拧,低咦道:“难不成这水来自海里,所以才又苦又涩?”

丁寂道:“要是我猜的不错,蓝大哥他们无意中挖通的地下河,十有八九与北海相连。咱们只消经这地道转入河中,顺水势潜行,便可不费吹灰之力从岛上脱困。任九川十日阵如何奇妙,也形同空置。”

金嗓子明白过来,突然“啊炳”一声怪叫,将丁寂兴奋地抛起,手舞足蹈道:“妙极,妙极,我老人家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啦!”

万事休叹道:“这么简单的法子,为何我们没能早几年想到?”

金嗓子见脱困有望,心情极是舒畅,嘿嘿道:“那时候咱们体内的戾气未解,纵是逃了出去又能如何?况且谁晓得这岛下竟藏有暗河能够直通北海?”

司徒三绝道:“夜长梦多,我们这就走。而后广邀同道,回过头来再将这方丈仙岛夷为平地,一雪数十年被囚之辱!”

蓝关雪本就是快意恩仇的雄飞人物,闻听司徒三绝之言,禁不住拊掌赞同道:“对,就这么干!”

丁寂猝不及防给金嗓子抛到了空中,知他是喜极忘情,也不以为意,身形顺势一飘一折落回地上,却发现倪姥姥悄然回到树下,望着众人一言不发。他愣了愣,省悟到其中原委,暗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仍需着落在草道人的头上。他走上前去,用肩膀不着痕迹地撞了撞草道人,打了个眼色低声道:“二哥!”

草道人一扭头看到了树下站着的倪姥姥,已然会意,哼了声道:“两条腿都生在她自己的身上,要走便走,要留便留,难道还要我上门去请?”

他的话音虽不高,却一字不漏落入倪姥姥的耳朵,当下她一股羞恼情不自禁涌上心头。方才与草道人的争执言犹在耳,倪姥姥此刻即便老脸再厚,亦绝不愿低头,于是故作不屑地冷笑道:“放心,我就算老死在方丈仙岛,也绝不借用阁下的地道逃生。”

丁寂笑嘻嘻地说道:“姥姥,若是咱们都走了,妳一个人留在这儿,岂不非常的孤单寂寞?”

倪姥姥淡淡道:“老身独来独往惯了,你们滚得远越好,正可让我落得清静。”

丁寂走到倪姥姥身边,抱腿一坐道:“妳要下棋怎可没伴,不如由我留下来,日后咱们一老一少整日杀它个天昏地暗,不亦乐乎。”

倪姥姥大感意外,无论如何也料不到丁寂会主动放弃从岛上脱困的大好机会,陪着自己。她纵横北海魔道两百余年,素来是人见人怕,除了与万事休三人在这岛上阴差阳错地结成伴儿,平生更无一个朋友,实打实的是个孤家寡人。听丁寂这般说,倪姥姥心中大是感动,却仍旧沉着脸道:“谁要你留下来了?”

丁寂一摊双手,故意叹了口气道:“没法子,谁教妳老人家是我的朋友?”

金嗓子与司徒三绝、万事休对视了一眼,心道:“丁兄弟年纪轻轻,和咱们相识的日子也不过了了,却能为倪姥姥留下,如此义气着实令人钦佩。我老人家活了这一大把年岁,莫非还不如他么?”

想到这儿,他学着丁寂的样儿在倪姥姥的另一边坐下,笑道:“我也不走啦。”

紧跟着万事休和司徒三绝一左一右,也回到树下落坐。酒仙子转喜为忧,道:“二哥,你说句话罢,不然连我都没脸走啦。”

蓝关雪沉声道:“老二,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有什么冤仇是化解不开的?”

草道人默然片刻,忽一提气道:“倪老婆子,上回妳败在我们手里服也不服?”

倪姥姥心头错愕,不明白草道人为何提及此事,但她心高气傲,岂肯服软,蔑然笑道:“若非当日老身真元大损,如今哪还有你这臭杂毛在此猖狂?”

草道人声色不动,点点头道:“好,两年后,小雪湖,我们兄弟五人再来领教高明,了断恩怨!”

他说这话,等若是在邀约倪姥姥一同离岛,方可践两年之约。众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无不暗松了一口气。司徒三绝上下打量着草道人,赞许道:“好汉子!”

倪姥姥静默良久,终是缓缓颔首道:“这可是你说的,届时休怪老身手下无情!”

草道人嘿嘿一笑道:“笑话,贫道岂会要妳相让?”

将右掌往倪姥姥身前伸去。“啪、啪、啪!”

双掌连击三下,倪姥姥蓦然翻手掣出戮心钩,在面前一晃。草道人一凛,抽身而退左掌横在胸前。但见“噗”地血光迸现,倪姥姥丑陋的面颊上,被锋利的钩刃赫然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殷红的鲜血汩汩流淌,她却不管不顾,只盯着草道人徐徐说道:“两年后,小雪湖。”

草道人知她此举是还了当年的一鞭之仇,虽心中芥蒂一时无法尽数消弭,但仍不禁生出敬佩之情,暗道:“这老妪虽然霸道嚣张了些,却也恩怨分明,极是磊落。”

万事休取出金疮药为倪姥姥敷上,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众人尚未应声,但听有人一声冷笑,道:“万老头,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

话音落下,谷中明黄云雾一荡,现出四道墨色身影,俱都是皓发长髯、背负仙剑的老者。开口那人站在最左,枣红色的脸庞,双目精光湛然,一看即知身怀极为上乘的修为,正满含敌意地扫视过在场众人。丁寂日前在知绿谷中游荡探察,也曾与这四人有过几面之缘,但见对方一副冷冰冰的倨傲模样,亦就敬而远之,按捺下结交之心。听金嗓子介绍过,这四名老者艺出同门,形影不离,素有“寒山四皓”之称,乃是北海魔道中一等一的人物,奈何生性狂妄自私,动辄睚眦相报,不择手段,令人既恶且惧。果然万事休听得寒山四皓中的老大“赤云叟”开口询问自己,不由得心中咯登一下,道:“休矣,休矣──方才只顾着高兴,竟没留意到这四个老儿就在左近窥觑。教他们搀和一脚,这事可就麻烦了。”

他心念急转,脸上却始终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愁眉苦脸样儿,说道:“方才倪大姐和风尘五仙为了点小事情差点要动手打架,现下事情已经解决,便不烦劳四位费心了。”

赤云叟身边一名头戴紫色高冠的老者低哼道:“不对吧,老朽分明是听见诸位在偷偷商议着如何藉助地道逃跑的事儿。万老头,你可瞒不过我们。”

倪姥姥漠然道:“紫月叟,你既然已经偷听清楚了,又何必假惺惺再问?”

紫月叟瞥了眼高高冲起的水柱,慢条斯理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这些日子一反常态,变得鬼鬼祟祟的,我们兄弟早已心中起疑。如今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说的?”

金嗓子脑筋飞转道:“这四个老儿讨厌缠人至极,单打独斗起来,老夫也未必会输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咱们这儿既有倪大姐、司徒三绝这般顶尖高手,又有风尘五仙和丁兄弟助阵,原也不必怕了他们。“可一旦动手,难免要惊动岛主,好不容易觅到的一线生路,转眼便要断绝。往后想要故技重施,可就难了。说不得,只好暂且便宜了这些家伙,以免节外生枝。”

他想到此处,打了个哈哈道:“紫兄快人快语,小弟如果再遮遮掩掩,岂不显得小气?实不相瞒,咱们的确挖通了一条逃出方丈仙岛的地道,正打算邀请四位一块儿远走高飞,离开这个鬼地方。”

站在寒山四皓最右面一个的金风叟嘿嘿说道:“只怕阁下未必会有这份善心。”

金嗓子笑嘻嘻道:“金兄这话说的好不教人伤心。抛开咱们这么多年老交情不提,而今大家伙儿陷身方丈仙岛,可谓是同病相怜,但凡我金嗓子能有一口汤喝,又哪能忘了你们四位老兄?“况且咱们两个一笔写不出两个金字,说不定一查族谱五百年前是一家,别人我可以不管,却绝对不会丢下你金兄。”

说着他大剌剌走上前去,亲昵地伸手去拍金风叟胳膊,道:“怎样,一同走吧?”

金风叟身子一侧,躲开金嗓子的巴掌,五指并立如刀向他腕上切落,说道:“金老头,手脚放老实点,万一引起误会不免伤了大家的和气。”

金嗓子手一缩,往后退了两步摇头道:“你老兄也忒多心了,我也是一番好意。”

两人这一切一收均都露了一手极高明的功夫,可惜眼下风雨欲来一触即发,谁也没心思去多加欣赏,连喝彩叫好的人也一并欠奉。金风叟冷着脸道:“谁不晓得金嗓子笑里藏刀,最狡诈不过,老朽不得不防。”

寒山四皓中一直没发话的银霜叟,这时开口道:“就算你们能侥幸逃出方丈仙岛,体内积郁的戾气一两年内势必发作,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可更不好受。”

倪姥姥的性情刚烈如火,又素看不惯寒山四皓的作风,更不愿将化功神诀的秘密向这四人托出,冷喝一声道:“少说废话,你们几个到底想怎么样?”

若是平时,在倪姥姥的震怒之下,寒山四皓多少会心生忌惮,但此际竟似有恃无恐。赤云叟道:“你们想走可没那么容易,还是乖乖随老朽去见岛主罢!”

原来这四人早已为百流道人暗中收买,专事负责监视知绿谷中各人的一举一动。百流道人曾有承诺,只要寒山四皓立得大功,即可赐药开释,免去此后数十年的囚禁之苦。想那寒山四皓本就是极端自私之辈,与知绿谷群豪素来不睦,一俟得到百流道人的许诺,一心一意便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脱困而去,岂有不加倍用心之理?倪姥姥怒笑道:“好啊,狐狸尾巴果然露出来了!”

肩头微耸,定魄鞭挂着锐利啸声在空中幻出三道光环,向着赤云叟头顶罩落。赤云叟知倪姥姥修为了得,早在暗中提防,见定魄鞭攻到,阴阴一笑道:“老虔婆,别人怕妳,老朽却从没把妳当一回事!”

挥掌劈斩在第一道光环上。“啵!”

光环立消,赤云叟震得左臂发麻,却见定魄鞭丝毫不受影响,织起的第二道光环如长河大浪,已袭至面门。他凛然一惊,急忙抽身飞退,“呼”地一声眼前鞭影掠动,第二道光环从身前堪堪走空,只消慢上半拍这双肩上的脖子,乃至脖子上的脑袋便要不保。可没容赤云叟喘过一口气,最后一圈光环铺天盖地,已从头顶罩落。赤云叟避无可避,忙不迭将头朝前一低,疾耸后背反手掣出背上的“沃血古剑”向上一立。“铿!”

鞭剑相交,赤云叟趁着光环一滞的空隙,腾身右闪,远远躲了开去。倪姥姥暗叫可惜,她这一手“三环套月”乃平生得意之作,原想出其不意令对方吃上一个大亏,再不济也能抽落他几颗牙齿。孰知赤云叟毕竟是寒山四皓中的老大,一番连挡带躲,尽避有些狼狈,可终究没能伤着他分毫。赤云叟却自觉颜面大失,运劲打通左臂淤塞,口中陡然振声长啸道:“臭老婆子,今日咱们便见个高低!”

酒仙子花容微变,叫道:“不好,他在发啸招引岛上的道士!”

倪姥姥神色木然,不为所动道:“你们先走,这四块废料交由老身打发。”

金风叟听师兄发出啸音,心知援兵随时会到,顿时胆气一豪,喝道:“你们谁也走不了!”

拔剑飞身,意欲抢占地道入口。他身形甫起,猛见面前人影一晃,似堵墙般拦住去路,一道雄浑刚劲的罡风从头顶破空轰落,势若奔雷,正是倪姥姥后发先至,挥余生杖劈下。金风叟暗凛道:“这老婆子身法好快!”

在空中硬生生煞住去势,身子稍向后仰,横剑挑在余生杖上。一记金石脆响,余生杖朝旁荡开,金风叟的身形却也不得不落回了地上,兀自感到握剑的虎口酸胀不已。那边的紫月叟、银霜叟惟恐金风叟吃亏,双双掠身抽剑攻到道:“老婆子,看招!”

倪姥姥以一敌二,夷然不惧,催促道:“你们快走!”

肋下探出双臂,一手戮心钩,一手无量尺,分别架住了两人的仙剑。赤云叟调息稍定,眼见万事休等人正向水柱奔去,明白一旦让这些人进入地道,再想强留势必登天,于是一声厉喝道:“休走!”

纵剑拧身赶了上去。不防“呼”地一声,四周滚滚黑雾激荡,伸手不见五指,立时失去了众人影踪。他连忙凝住身形,扬声叫道:“小心,老虔婆使出了「乌云蔽日」大法!”

话刚出口,猛觉背心刺痛,一股锐利的阴寒劲风已无声无息袭到。赤云叟不及回身,只得振臂挥袖,向着劲风来袭的方向卷去,同时身形朝左疾闪。“嗤!”

倪姥姥的刺骨锥戳破袖袂,贴着赤云叟的右肋衣衫侧划而过,只差了一指便能教他皮开肉绽,血溅当场。赤云叟又惊又怒,返身就是一剑道:“有种就收了妖法,咱们正正经经地打过!”

倪姥姥一击不中,身影没入黑雾,蔑然说道:“这里几时轮到你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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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到紫月叟的影踪,轻扬定魄鞭往他后脖子上卷去。论及寒山四皓的修为,虽然均都较之倪姥姥略逊一筹,但四人连手亦应稳操胜券。无奈倪姥姥的乌云蔽日大法委实太过厉害,即令灵觉舒展也浑不管用,只能严防死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当下莫说拦截金嗓子等人,连自保亦是手忙脚乱。短短的三五个回合,寒山四皓被打得险象环生,顾此失彼,连连怒吼无济于事。人有心冲出黑雾包围,可每一次均教倪姥姥料敌机先,早一步将他们挡了回去,如同无头苍蝇般在黑幽幽的浓雾中四处乱撞,进退失据。但寒山四皓终是经验老道,一瞧形势不对,立刻放弃突围之念,聚在一处抵背相守。如此一来倪姥姥虽有乌云蔽日大法之助,一时半刻却再也攻不进去。双方正成僵持之局,就听丁寂朝圈内高声叫道:“姥姥,风紧扯呼!”

倪姥姥一怔,忍不住好笑道:“这小表胡说八道,连小蟊贼的切口都用上了。”

她正占据着主动,可说来去自如,闻言一闪身往圈外退去道:“今日且饶过你们,下回若再落到老身手里,定教尔等万劫不复!”

不料她的身子刚一启动,身遭黑雾突然迭荡飞散,只一瞬间便消逝得无影无踪。倪姥姥震骇之下尚不及细想,一股沛然莫御的罡风已然当胸掩袭而至,直有开山裂海之威,她大吃一惊:“莫非是百流道人到了?”

八臂齐挥,魔兵并举向外招架。“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倪姥姥的身形被震得抛飞而起。百流道人从天而降,左手双指向着她遥遥虚指,低喝道:“咄!”

一团明黄光雷凭空生成,隆隆作响里势若万钧,朝着倪姥姥的胸口轰去。倪姥姥双目一闭,心道:“没想到我这条老命不明不白交代在了这里!”

奋起余力也不遮挡光雷,合身向百流道人扑去,只盼拼个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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