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湖底奇宫

须臾的工夫,漓渡仙境的一干魔头撤得一乾二净,除了湖畔青草上随处可见的点点碧血,彷佛这里从未发生过一场你死我活的激战。

一道道人影错落有序地潜入湖中,在湖面上荡漾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霸下悬在小蛋身前来回晃荡,不停催促道:“干爹,这种事最讲究先来后到了。你瞧连太清宫的守残真人都下去了,再不赶快可要抓瞎啦!”

小蛋正站在湖边与卫惊蛰、凌云霄、盛年等人寒暄,不以为意道:“我不下去了。”

霸下诧异道:“为什么?就算不去拣些宝贝,瞧个热闹也好啊。”

小蛋望着月色里波光闪烁的湖水低声道:“不为什么。”

盛年已听卫惊蛰说过先前小蛋为了保全碧落、太清宫两派与叶无青翻脸决裂,令乃师含怒离去的事情,心中一省道:“稍后在湖底为了抢夺魔圣宝藏难保不会重起纷争,小蛋是为了回避叶无青才要守在岸上。”

他暗叹一声,想来如果换成自己是小蛋,除此之外委实没有其它更好的法子。于是拍了拍小蛋肩膀道:“你留下也好,正可帮咱们监视湖对岸的动静。”

说着他又转首吩咐道:“惊蛰,冰衣正忙着为各派救助伤者,你不妨也留下帮忙。”

卫惊蛰心头莫名地一慌:“莫非师父已看出我和农姑姑的关系了?”

他偷眼再打量盛年神色,并未发觉半丝的异常,稍稍定神应道:“是,师父!”

这时姬榄、罗鲲等人行了过来,禀报道:“掌门,我们这边已准备妥当。”

盛年点了点头,问道:“凌老宫主,你是否要和咱们一起下湖瞧瞧?”

凌云霄晃了晃空了大半的酒葫芦,一饮而尽道:“走罢,只可惜丁原不在!”

盛年闻弦歌而知雅意,听出凌云霄话里隐藏的意思,心下也是一声苦笑。谁都明白,若是丁原在此,今夜的小月湖断不会是群龙无首,各自为政的混乱之局。

待会儿若是寻得魔圣宝藏,一旦大打出手起来,也只有他的修为和身分才能震慑各派,化杀戮于无形。否则场面只会比刚才的一战更加混乱。

想到这里他也忍不住苦笑一声,说道:“听说丁师弟伤势已然痊愈,正留在天一阁潜心参悟《天一十章》的最后一篇心诀。

恐怕是无法分神了。今夜湖底夺宝之争,戾气盈天,你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小蛋自与苏芷玉在越秀山分手后,尚是首次听到丁原的消息,获悉他伤势完全痊愈,心中也甚是欢喜。

他当日在歧茗仙山养伤时,曾听芊芊说起《天一十章》乃是天一阁的至高心法秘籍,尤其是最后的一篇心诀非得阁主首肯,便是本派的长老也不得私阅。

二十多年前辟星神君正是因为求借《天一十章》不成,在转修散仙之后找上天一阁,于歧茗仙山之上展开了一场夺宝血战。

而今天一阁竟主动将此至高心法借予丁原,固然有补偿丁寂被终生幽居观天井下的愧疚,更是感激于他挫退鹤仙人令仙阁转危为安之恩,却非关丁苏两人之间的私交。

盛年等人去后不久,尹雪瑶也携着霸下和小鲜潜下了小月湖。她说是要去看个热闹,实则一门心思要找屈翠枫和欧阳霓的晦气,以报宿业峰和越秀山的两箭之仇。

至于霸下和小鲜虽在脾性上大相径庭,却均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望着别人争先恐后地下湖夺宝正自心痒难熬,此刻岂有不自告奋勇的道理?

小蛋目送他们下水,说道:“卫大哥,差点忘了告诉你和农仙子,欧阳修宏死了。”

卫惊蛰眉宇一挑,问道:“死了,是被谁杀的?”

小蛋回答道:“是屈大哥和欧阳姑娘在越秀山上连手而为。”

卫惊蛰颇觉意外地“哦”了声,感慨道:“这老魔是杀害农神医的元凶之一。我和农姑姑找了他许久,始终不得其踪,没想到最后竟是死在了他们两个人的手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翠枫终是为他爹娘报了血海深仇。要是农姑姑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一定会十分开心。”说罢微笑起身道:“我去看看农姑姑。”

他快步往碧落剑派的营地里行去,在一座临时搭建的帐篷中,农冰衣正忙得不可开交,见着卫惊蛰进来,没好气道:“你倒是一身轻松,还不过来帮忙!”

卫惊蛰一笑走到农冰衣身旁,一边帮着她为一个受伤的燕山派弟子包扎,一边说道:“刚才小蛋告诉我,欧阳修宏已被屈翠枫和欧阳霓杀死在越秀山上。”

农冰衣怔了怔,默不作声地替一名碧落弟子接续伤骨,道:“这么说来,当日害死我爷爷的凶手,如今就只剩下那个死而复生的老妖婆了。”

卫惊蛰点点头,道:“妳放心,她一定逃不了的。”

农冰衣手上忙碌不停,想着这些年来卫惊蛰陪伴着自己风餐露宿,踏遍天陆千山万水,九死一生不离不弃。

若非是他,她只怕也坚持不到今天,芳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温暖,轻声道:“小卫,谢谢你!”

卫惊蛰没有说话,只拿眼望着农冰衣微微摇了摇头,彷佛是在告诉她─妳我之间患难与共、生死同休,又何必再说谢字?

这时,突然脚下隐隐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似是从地底极深处发出。

整个地面应声微颤,用木头支起的帐篷摇摇晃晃,“吱呀”作响,远处的湖面上迅即冒出一个个水泡,像是煮沸了一样。

众人齐齐一惊,许多伤势稍轻的正道弟子纷纷坐起愕然四顾,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农冰衣望着缓缓停止晃动的帐篷,诧异道:“这里要地震了么?”

卫惊蛰微一沉思,回答道:“不太像。妳留在帐篷里,我出去瞧瞧!”

他腾身掠到湖边,适才小蛋坐着的那方山石上空空荡荡,已经没了人影。

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兀自在荡漾起伏,除此之外毫无异状。留守在岸上的正道各派高手亦闻讯赶到湖畔,一个个脸上惊疑不定,都猜不到小月湖下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卫惊蛰心悬盛年等人的安危,屏气凝神潜入湖中。蓦地眼前一黑,身子已沉到湖面下方。湖中伸手不见五指,清凉的湖水在身周波动摇荡,除了汩汩的水声,再听不到其它的声响。

卫惊蛰反手擎出天穹神剑,一道绚丽的光华顷刻照亮四周,水流好似碰触到一堵无形的墙,不可思议地往四下翻腾退却,形成一团青色透明真空。

他身形下沉约有二十余丈,脚底一实踏在了湖底沉积多年的厚重淤泥上,身外一人多高的水草随着潜流不住摇曳,偶有一两条小鱼穿梭游弋而过。

他功聚双目四处搜索,很快发现十多丈外的水草下方,有一团团混浊的泥水冒出。

卫惊蛰心头一动,腾身掠至近前,用天穹神剑拨开繁茂的水草定睛打量。只见一道宽过两丈深不见底的沟壑赫然隐匿于水草丛中,像是谁用巨斧将它狠狠劈出。

“就是这里了!”卫惊蛰心中默道,胸口真元汩汩流转,身躯轻轻一晃飘入沟壑。

两侧坚硬的花岗岩层飞速向上逝去,不一刻便再次坠落在实地上,却是一间约莫十丈方圆的石室,到处充盈浮动着一团晶莹透明的淡绿色光晕,令顶上的湖水无法灌入,原本陈列在橱架上的各色奇宝异珍早被人洗掠一空。

出了石室,外面是一条四通八达的甬道,空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影。

卫惊蛰想了想,迈步往左首行去。可还没走出两步,左脚猛地微微一麻,脚尖似乎碰触到了什么东西。

卫惊蛰一凛,凝身收足这才看清在四周轻轻荡漾的光晕里,竟隐藏着一缕缕纵横交错的纤细光丝,若不仔细观察绝难用肉眼辨别出来。

“呜─”面前淡绿色的光晕似受到感应,倏地收缩,凭空凝铸起一束雄浑夺目的光,朝着卫惊蛰胸口激射而至。

卫惊蛰手疾眼快,天穹神剑一式“中流砥柱”立在身前。

“砰!”碧绿色的光击在剑锋上,乍然分开,从他身侧呼啸而过。

卫惊蛰被震得胸口气血翻腾,脚下立足不稳往后连退数步。突然之间心头警兆生出,耳边极轻的“叮”一声脆响,靴底又踏上了一根贴地横亘的光丝。

尚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一阵星移斗转,身躯彷佛被卷进一团湍急的漩涡里,不由自主地跌宕盘旋、载沉载浮,周遭景物齐齐变得模糊不清,消隐在肆虐的光澜中。

卫惊蛰心念急转道:“好厉害的法阵!”他横剑于胸抱元守一,体内翠微真气行走周天护持全身,一任自己的身形在惊涛骇浪中随波逐流。

也不知是过了多少时候,卫惊蛰只觉自己的身躯教一股莫名的巨力狠狠抛出,在空中一串疾转卸去余劲,飘然降落在一片清幽静谧的竹林中。

他长吁了口气,脑海里兀自有些晕眩,却对身周的这片竹林越看越觉得熟悉,愕然心道:“咦,这不是紫竹林么?我怎地莫名奇妙回到翠霞山了?”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可晕乎乎地又想不明白,当即信步往紫竹轩的方向走去。

行出一段,遥遥就见盛年独自一人默然坐在淡言真人与墨晶的坟冢前,一手抱剑一手抓着酒坛,一口口地闷饮。

卫惊蛰走到盛年近前,惊喜问道:“师父,您也回来了?”

盛年放下酒坛,一双深邃沧桑的虎目炯炯落定在他的脸上,注视了良久,沉声问道:“听说你和农姑娘背着为师私定终身,可有此事?”

卫惊蛰大吃一惊,心道:“师父怎么会晓得,是谁告诉了他?”在盛年慑人神光的逼视之下却不敢说谎,回答道:“有的。”

盛年哈哈一笑,抛去手中酒坛,振身而起,擎出名震天陆的石中剑喝道:“逆徒,你好色**,坏我翠霞派千年清誉,盛某今日要清理门户!”

卫惊蛰如遭五雷轰顶,呆呆望着盛年道:“师父─”

盛年恍若不闻,神威凛凛跨步上前,石中剑拍浪荡云,一式“掷地有声”直劈而下。

卫惊蛰做梦也想不到,师父会不由分说就要取自己性命,眼见石中剑似山岳压顶轰将下来,杀气凛冽毫无留手之意,不由骇然道:“师父!”

奈何盛年不为所动,一双眼睛里看不出半分怜悯,石中剑去势更猛。

卫惊蛰情知这招“掷地有声”势大力沉,方圆五丈内避无可避,只得侧身横剑招架。

“铿!”两剑交击,火星四溅,石中剑顺势弹起,剑刃上却多了个米粒大的缺口。

盛年面色微变怒意更盛,石中剑化作一式“披荆斩棘”斜斩卫惊蛰左肩,低喝道:“你竟敢伤我仙剑!”

卫惊蛰自幼拜在盛年门下修炼翠霞绝学,对于天照九剑的诸般微妙变化可谓滚瓜烂熟,几乎闭着眼睛都能猜出,当下不假思索仙剑横出,“叮”地点中石中剑。

剑光腾跃,这师徒二人便在淡言真人的坟前,你来我往激战成一团。

卫惊蛰只求自保,将天穹神剑施展开来,暗自融入“我意七诀”的剑意,端的是密不透风泼水难入,苦苦与师父周旋。

盛年却是无所顾忌,石中剑大开大阖上下翻飞,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几将卫惊蛰完全吞没。彷佛站在他对面与自己动手的,不是精心教诲了二十多年的嫡传爱徒,而是欲诛之而后快的仇家一般。

三十个照面一过,卫惊蛰只守不攻尽落下风,被盛年逼得不停地腾挪闪躲,频频遇险。他恍恍惚惚地觉着自己正沉浸在一场诡异可怕的噩梦中,彷佛每挥出一剑便又深陷一分,却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手。

他竭力想在脑海里抓住什么,可那东西如风如烟飘来晃去,一次又一次地失之交臂。微一分神间,剑招里不觉露出破绽,石中剑趁虚而入,寒光霍霍直指眉心。

卫惊蛰心头一震,这招“雷厉风行”他曾和盛年拆解切磋过不知多少回,当此生死关头更无半刻迟疑,天穹神剑在面前一横。

“叮─”剑风扑面,遍体生寒。石中剑锋锐的剑尖应声点在天穹神剑不过两指余宽的剑页上,发出一记幽长悦耳的金石鸣响,委实惊险到了极致。

卫惊蛰右腕运劲一抖,孰想石中剑犹如落地生根一般,抵在剑页上纹丝不动,一道道排山倒海的刚猛剑气,不断透过天穹神剑迫入他的体内,在经脉中翻江倒海。

勉力支撑了足有一炷香工夫,卫惊蛰汗湿重衣,头顶水汽冉冉蒸腾,宛如置身蒸笼,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仰倒,右臂在几近麻木中轻轻发抖,好似手举着一座重逾万钧的山岳。

然而盛年的脸上依旧木无表情,眼眸深如秋潭波澜不惊,冷冷地凝视着他。

蓦然,卫惊蛰怔怔盯着盛年近在咫尺的双目,露出惊异神色,错愕道:“奇怪,师父的眼眸里为何没有我的倒影?”

“呼─”像是有一阵冷风吹过,他昏沉沉的头脑为之一清,立时变得灵活起来,愈发感觉不对劲:“我怎地像着了魔般竟对师父拔剑相向?”

念及于此,卫惊蛰浑身惊出涔涔冷汗,混浊失神的灵台重新现出一线清明,隐约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暗一咬牙道:“师父对我恩同再造,山高海深,更不会不问青红皂白便促下杀手取我性命!

“眼前种种定是我受湖底阵法袭扰,心魔萌生所至。即使是真的,我又焉能和恩师动手?”

他深吸一口气,竭尽全力将天穹神剑从身前抽开,默默道:“师父是不会杀我的!”

“轰!”石中剑摧枯拉朽重重劈击在他的眉心之上。卫惊蛰只觉眼前光华爆裂,头顶生出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楚,直要将整个人生生扯裂成两半,“哇”地仰面喷出一口殷红热血。

渐渐地,耳中奇异嘈杂的轰鸣远去,眼前幻动的彩光也慢慢淡漠消退,卫惊蛰的神志一点一点地回到了现实。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倚靠在一间石室的墙角边,天穹神剑斜插入地,散发出柔和青光,一滩新鲜的血迹,沿着地上的缝隙无声无息地流淌扩散开。

万籁俱寂中,卫惊蛰可以清晰听到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里,发出的咚咚心跳,身子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虚脱乏力,好似方才果真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鏖战。

他一边调息运气,一边费力地抬起兀自不停颤抖的右手,回想着种种幻像不禁心有余悸:“魔由心生,若非我仙心有瑕,又岂会遭此一劫?

“一直以来,我都不敢将与农姑姑相恋之事禀明师父,如此患得患失、瞻前顾后,焉是男儿所为?

“当年丁师叔在越秀山上面对一众正道宿老,为了雪姨抛却生死荣辱,慷慨陈情,那是何等的气魄与豪情!

大丈夫为人立世俯仰天地,理当如此!“

想到这里卫惊蛰胸口油然升起一股浩荡豪气,灵台如释重负一片空明,多日来纠缠困扰他的心结终于一扫而空,虽全身疲惫不堪,可精神上却说不出的舒泰清爽,就像卸下了千钧的枷锁。

忽然门外传来风动之声,他站起身来微一运劲,从地上拔出天穹神剑,举目望去。

门口人影一闪,竟是饕心碧妪撞了进来。她满身血污,神情狰狞,臂上缠着两条碧鸳双飞索哗啷啷微响,冷不丁瞧见卫惊蛰也是一愣,嘿然道:“好小子,敢情是你在这屋里!”说罢目光四处游弋,似在找寻石室里的藏宝。

卫惊蛰摆脱心魔,直感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手握天穹神剑微微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不曾想卫某会在此地与阁下重逢!”

饕心碧妪见卫惊蛰隐隐然一派宗师气度,心下惊疑不定道:“这小子两年没见,倒似脱胎换骨一般,那手中的仙剑更非凡品,我可得多加留神。”

但她素来嚣张惯了,又哪里会将年纪只及自己一个零头的年轻人放在眼里,双臂一振,碧索飞掠而出,狞声笑道:“冤家路窄,老身这就送你归西!”

卫惊蛰乍逢劲敌,心神愈加地沉着冷静,双目紧盯碧鸳双索的飞行轨迹,将对方招式中暗藏的诸般变化尽皆了然于胸,身形巍然不动,直等一双碧索激射到身前三尺,天穹神剑龙吟劈斩。

“铿铿”两声脆响,碧鸳双飞索翩若惊鸿高高弹起。

卫惊蛰趁势纵剑拧身中宫直入,青色的剑华眩目生辉,罡风激荡,一式“吾身独往”,身剑合一攻向饕心碧妪胸前。

饕心碧妪晃身闪躲,左手五指齐张,快逾飞电扣向卫惊蛰右腕脉门,右臂挥动碧索回旋,反打对方背心要害。

这一手攻守俱备,堪称上乘之作,可惜在“我意七诀”的眼里,天下几无不可破解之招。

卫惊蛰的天穹神剑攻至中途,突然毫无征兆地化作一式“睥睨四海”,剑锋吞吐闪烁,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绚丽圆弧,“铿”

地切中碧索,将“归”字诀中欲走还留的深邃剑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饕心碧妪但觉右臂一震,碧鸳飞索寒光烁烁,直朝自己的面门飞荡而来。

她见势不妙,急忙收住破戮爪挥出另一条碧索,“当”的一响,两条碧鸳飞索在面前激撞迸开,分朝左右荡去,胸口一阵气血逆流好不难受。

卫惊蛰扬声长啸,借着身形前冲之势,左手立掌如刀**,电斩饕心碧妪天庭。

饕心碧妪一声怪叫翻身往后飘飞,“哧啦”一声,她背上的绿袍被掌风割裂,如刀削斧劈,**的肌肤上顿时泛起一抹殷红血痕。

她一个趔趄站住身形,恶狠狠瞪视卫惊蛰,再不敢有半点大意,阴笑道:“小兔崽子,今日老身不杀了你,难消此恨!”

丑陋的老脸上血光大盛,如潮般波及周身,汩汩流转不休,竟是将“修罗煞功”运至巅峰,要与卫惊蛰决一死活。

卫惊蛰摇摇头道:“死到临头,还要口出恶语!”龙行虎步迫向饕心碧妪,天穹神剑激越颤鸣华光焕发,将整座石室照得亮如白昼。

气机牵引之下,饕心碧妪心头大震,身不由己地退了两步,后背一凉,已抵到坚硬的石壁上。

一对飞索垂落在地哗啷啷鸣响,如毒蛇般蠕动起伏,散发出妖艳的绿光,奋力抵挡住对方汹涌澎湃的剑气侵袭。

卫惊蛰神剑平举缓缓前推,招式中毫无花巧,于平静中积蓄着石破天惊的一击。

饕心碧妪双眼赤红,大袖鼓胀如球,目不转睛凝视着天穹剑锋,情知背后已然无路可退,惟有放手一搏,死中求生。

“砰砰!”伴随着两记袖袂爆碎发出的脆响,饕心碧妪尖声锐啸,头顶长发倒卷向后飞扬,一对碧鸳双飞索朝着卫惊蛰重重轰落。

卫惊蛰面如秋水,微带从容笑意,轻声道:“农神医,您可以瞑目了!”

“喀嚓!”几乎不分先后的两声脆生生鸣响,天穹神剑光芒暴涨升腾,如一道不可一世的雷神霹雳将碧鸳双飞索一截为四!

剑锋如虹气吞万里,挟着无边豪情破碎绿芒,直透饕心碧妪的脖颈!

岂料饕心碧妪嘴角逸出一丝阴毒诡笑,双爪齐下飞插向卫惊蛰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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