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冰雪狱

天亮了,小蛋横竖也是睡不着,干脆披上外衣推门走到院中。一阵微带凛冽的晨风拂来,海阔轩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岚里,异常静谧清幽。

小蛋不愿别人误会他另有图谋,所以只是在海阔轩周围缓缓踱步想着心事。突然,不远处的一声狗叫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也惊醒了小蛋的思绪。

他扭头望去,就见一条浑身漆黑双眼闪着碧黄精光的巨型犬匍匐在墙角下,正冲着自己汪汪大叫,尾巴竖得犹如一根铁鞭。

小蛋立时头皮发麻,脸色也变了。他天不怕地不怕,惟独怕狗。尤其是这种个头几乎比得上小老虎的狼犬,他更是一见就双腿发软。

想起罗羽杉的调侃,他也猜到这条狼犬便该是小黑。顾名思义害死人,这哪里是“小”黑,若直挺挺站起来,恐怕比自己还高上半个头!

小蛋屏住呼吸,唯恐一声咳嗽都会惊动小黑,一步步慢慢往住的厢房方向倒退。

孰料他不动也就罢了,偏往后一退却让小黑愈发觉得这陌生人形迹可疑,低低吼了声像道黑色闪电般扑将过来,探出前爪抓向小蛋的左右肩头。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小蛋电光石火间作出了关乎生死的重要决定,转身就逃。哪知小黑的速度远较普通的野狗为快,“哧啦”轻响,锋利的尖爪已扯下了小蛋后屁股上的一道布条。

小蛋魂飞魄外,拼命往门里奔。可他前脚进屋小黑后脚跟到,无奈之下只好越窗跳到后院。动作稍慢,屁股上的衣衫又让小黑撕下一片。

他慌不择路,也忘了用御风术腾到空中闪躲,一边跑一边回头朝小黑叫道:“别追我,我不是小偷!”

小黑似乎对撕扯他的裤子来了兴趣,也不管小蛋在叫什么不依不饶紧追不舍。它也不伤小蛋,只像顽童恶作剧般用前爪和牙齿撕咬他身后的衣衫。

小蛋逃过一道月亮门洞,已出了海阔轩。冷不丁前面轻轻一声惊呼,却是险些与那人撞了个满怀,幸亏来人及时往侧旁一闪才躲了开去。

小蛋转回头一看,正瞧见罗羽杉微含惊讶地也在望着他。小黑追到近前,瞅见罗羽杉顿时放开小蛋,汪汪叫了两声亲热地在她身周绕转,用脑袋不时蹭上两下。

小蛋长出一口气,心头兀自砰砰直跳,好似刚逃过一场亡命追杀。

罗羽杉已然猜到了几分,莞尔微笑道:“原来你怕狗。其实小黑不会伤人,只要你站着不动让他闻上一闻便没事了。”

小蛋擦擦额头冷汗,苦笑道:“没办法,我小时候被野狗咬过。”

罗羽杉弯下身子,轻抚小黑的头顶柔声道:“小黑,他是咱们府上的贵宾,今后可不准再欺负人了。”

小黑只顾享受罗羽杉的爱抚,呜呜呼噜了下也不晓得是听懂没听懂。

小蛋此刻只想离小黑越远越好,说道:“罗小姐,谢谢你。我先回屋了。”转过身往来时的路行去。

罗羽杉含笑刚想回答,陡然瞧见小蛋后腰以下的裤子东一个窟窿西一道裂缝,露出了好几处光溜溜的屁股。她一个姑娘家何曾见过这个,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情不自禁失声惊呼。

小蛋错愕之下突地感觉到自己的屁股上被风吹得凉飕飕好像什么也没穿,登时一省“哎哟”叫了声忙不迭用两手捂臀跳转回身子。

就见罗羽杉玉手捂着眼睛俏脸飞红娇羞无限,低声道:“你,你那里——”

小蛋无地自容,恨不能一拳打出条地缝钻进去。他黝黑的脸庞也是通红一片,尴尬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我——我……”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敢再把屁股对着罗羽杉的方向,惟有用两手死死捂住一步步退出月亮门洞。

罗羽杉半晌后才敢松开玉手,心头犹如有小鹿乱跳耳垂发烫,垂首向小黑佯装发怒道:“坏家伙,都是你干的好事。”说着又觉有趣,唇角忍不住偷偷逸出一丝笑意。忽听见门洞外的小蛋又是一声“哎哟”大叫,随即响起身子扑通倒地的声音,想来是后退过程中心慌意乱没有留神,给绊了一跤。

回屋换过裤子后没多久,罗牛请了小蛋到“洗香斋”沐浴更衣,又用过早点后便带着他出庄寻人。同行的除了小虎还有顾智,罗羽杉却没有来。

到了昨日救起小蛋的湖边,他在雪地里查找了半晌也没见着干爹留下的标记,不由爽然若失也不晓得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小虎道:“小蛋哥哥,既然你干爹还没到,不如就先住在咱们家吧。往后我每天都陪你来湖边等他,你看好不好?”

顾智一听就皱眉,可惜没等他开口罗牛已赞同道:“小蛋,如果你愿意就来我们家一起住吧。我请雷庄主派人轮流守在湖边,一有消息便通知你。”

他这么说却是比小虎多了一层考虑,希望能在小蛋干爹到来之前权且替他照料这孩子。万一再出现昨晚的异状也好及时救护。

小蛋看罗牛满脸真诚绝非惺惺作态,犹豫道:“会不会太打扰罗大叔了?”

罗牛笑道:“哪里的话,只要你喜欢在咱们家里住多久都没问题。”

小蛋垂下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点点头,道:“干爹到了,我就走。”

小虎喜道:“太好了!小蛋哥,我带你去看雷伯伯养的魔鹰,可好玩啦!”

小蛋无可不可被小虎拽着手朝前走了两步,猛听见顾智传音入密警告道:“小子,主人宽仁

大义收留了你,我也无话可说。但你最好放规矩点,要是乘机在府里兴风作浪的话,我顾智当年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南荒魔头!”

小蛋呆了一呆,回过头瞧瞧神色冷峻的顾智,面无表情地轻轻“哦”了一声。

就这么着,小蛋在罗府住了下来。一晃眼过了五六天,他的干爹还是没到。罗牛也不着急,更不催促小蛋离开,只是每晚悄悄守在屋外替他护法。好在这几天小蛋的修炼又趋于正常,风平浪静地没生出任何凶险。

小蛋和罗府的人接触的久了,发现除了顾智每个人都很好相处。尤其是罗夫人对他和颜悦色嘘寒问暖,就当是自己的子侄一样看待。罗雪杉、罗虎杉姐弟天真烂漫胸无城府,整日价约他一起游玩嬉戏令他浑不觉得日子过的沉闷无聊。

天雷山庄的雷庄主也会时不时地登门拜访,他对罗牛夫妇异常恭敬,更对雪杉姐弟疼爱有加。但对小蛋,或许是受了顾智的影响,审视的眼神里总充满怀疑。

小蛋也不在乎心安理得地做着罗府的客人,有闲暇工夫就到厨房帮老刘挑水劈柴干些粗活,听他神侃一通有关罗牛少年时的风云往事。

这天夜里小蛋一直没睡着,而事实上这么多天他都是到了后半夜才入睡。每晚他都感觉罗牛风雨无阻地守在屋外,若说是监视自己似乎大可不必亲自出马。但不论出于何种原由,有他在外面自己便哪儿也去不成。

想到来前干爹交代的任务,小蛋心里渐生焦灼。尽管白天他在罗府乃至天雷山庄都出入自由,可总有一双警惕的目光在背后偷偷注视着自己。不用问,多半是顾智派来盯自己梢的。

饶是这样,他也把罗府里里外外逛了个遍,可仍旧没有找到干爹所说的那个地方。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干爹又始终不见消息,着实让他头疼。

正躺在床上惴惴不安地胡思乱想着,突听庄内警讯迭起由远而近飞速朝着罗府的方向而来,显然是有人夜袭被山庄护卫发觉报警。

他不自禁地弹身坐起,穿了靴子跑到屋外却不见了罗牛。走到院子门口,刚好碰见辽锋率着数名罗府家丁往罗牛夫妇居住着的“紫竹楼”奔去,急忙揉揉半醒不醒的眼皮问道:“辽大叔,出了什么事情了?”

辽锋停下身形,答复道:“是小蛋么,没啥大事。不过是几个不长眼的毛贼乘夜来端场子已被围在紫竹楼外,不消片刻就能全部料理干净。”

“毛贼?”小蛋心中一震,会不会是干爹来了?他恳求道:“辽大叔,能不能让我和你一块儿去看看?”

辽锋急着应援,爽快答应道:“好啊,最好跑快点,去晚了什么热闹都看不成啦。”

两人边说边走,因在罗府之中不便施展御风术凌空飞行,只一路急驰速度也不下于奔马。穿过海阔轩,就瞧见紫竹楼外的空场上数十名包括天雷山庄护卫在内的魁梧大汉高举火把将三个夜袭者围得水泄不通。

顾智赤手空拳与其中一名膀阔腰圆手舞一对三棱金锤的黑衣汉子激战正酣,明显占据了上风。那黑衣汉子呼吼如雷将三棱金锤挥动得寒光闪闪眼花缭乱,紧紧护持住周身要害,却依然顾此失彼疲于应付。

顾智神态轻松一袭青衣闲庭信步般游走场中,左一掌右一掌招招精狠老辣窥准了对方的破绽频出重手。如果不是深知罗牛从不愿伤人性命,只怕再有三两招就可以送这黑衣汉子去见他姥姥的外婆了。

“砰!”地一声,顾智的左掌击中黑衣大汉左肋,饶是收回了三成功力也将他打得吐血飞跌。一旁观战的两名中年黑衣人一个赶紧上前接住同伴,另一个掣出重逾两百斤的巨型开山斧扑将上来。

顾智连战两阵夷然无惧,在绰绰如山的斧影中周旋鏖斗兀自游刃有余。他的掌法连绵狠辣气劲内敛,犹如情人之间无微不至的呵护关怀密不透风地将对手卷裹其中。只要黑衣人露出一线空隙,掌势便似水银泻地般叩关而入凶狠之极。

小蛋见里圈被包围的三个人都十分脸生,更没有自己的干爹在不由稍稍安心。他站在辽锋身后偷眼观瞧顾智的掌法,努力将一招一式的攻守变化熟记于心。

一晃十二三个回合,顾智觅得一个破绽施展出“丝绵十七掌”中的一招“藕断丝连”,左掌迸力如刀凌厉劈斩迫得黑衣男子只能全力招架,右掌无声无息后发先至轻轻在对方小腹一按。

想那小腹乃炼气之士的丹田所在,一旦受创导致真气崩溃反噬其主十有八九就要命丧当场,故此这一掌不可谓不狠毒。幸亏顾智手下留情,只用了三分掌力且一触即收适可而止。

可纵然这样黑衣人也大感吃不消,丹田一寒里头的真气像要爆裂出来般震荡失控直冲胸口,“啊”地一声摔飞数丈昏死过去。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执鞭的黑衣人,他一手紧握银鞭一手搀扶受伤的黑衣大汉左顾右盼失了方寸。看到自己的两位师兄十数招间便被顾智不费吹灰之力打成重伤,自己再上去也是白给。如今深陷重围之中,妄想脱身势比登天。

他正进退维谷的工夫,忽听场外有人高声道:“辛苦顾兄了!”天雷山庄庄主雷鹏肋下夹着一个人与罗牛并肩从紫竹楼里走出。

此人身材瘦小也是一袭黑袍,鹰目隼鼻颔下微蓄银髯,满脸皱纹年岁颇老。

黑衣人一见雷鹏擒住的这老者立时面如死灰,最后一点斗志也变得荡然无存。

原来此人乃是他们三人的师尊。今夜他们定下声东击西之计由三名黑衣人正面突击引开天雷山庄守卫的注意力,而老者则是暗渡陈仓从后庄悄悄潜入。

孰料天算不如人算,他甫一接近紫竹楼后院便被罗牛察觉三下五除二毫无悬念地缴械擒拿,由雷鹏挟在肋下押到了楼前。

罗牛拍掌解开老者身上受制的经脉,和颜悦色道:“段先生,在下适才多有冒犯请你多加海涵。”

段姓老者也是天陆辽州魔道上的一方大豪,在众目睽睽底下让雷鹏如拎小鸡似的挟持到前院无疑是老脸丢尽。他面色铁青看看三名或是垂头丧气或是重伤不醒的宝贝徒弟,怒冲冲哼了一声。

雷鹏看不过眼,冷笑道:“怎么,你不服气还想和罗府主再斗一场?”

段先生双手负背也不接罗牛送上的那对“玉斜钩”,抬头望天道:“老夫技不如人无话可说。既然落入你们的手里,杀刮存留悉听尊便。”

罗牛摇头道:“段先生误会了。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带着三位徒弟一起离开。”

段先生把头低了回来,看着罗牛道:“阁下真的要放我们师徒出庄?”

罗牛把玉斜钩送入他的手中,含笑道:“其实咱们之间素无仇怨,段先生若有事需在下帮忙尽管投贴光临,罗某定会扫榻以待。又何苦与令徒大费周章夜入敝府,好在一路未曾伤到庄上之人,否则在下也不好向雷庄主交代了。”

段先生收起玉斜钩,嘿然道:“老夫久闻阁下仁厚之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不过,《天道》下卷乃上天所赐瑰宝,凡我世人皆应有份同享。奈何罗府主敝帚自珍,连藏在府内的一套《天道》抄本也不愿出借给道上的朋友看上一眼?这侠义二字的赞颂对阁下未免有点言过其实!”

罗牛诚恳道:“段先生的话罗某受教。只是《天道》下卷晦涩深奥非比寻常,如果修为不到又或心术有偏而强加参悟,不仅无法获其真意反而极易心魔乍生为它所害。因此在下不得不将它妥善保管不敢轻易外借。假如有朝一日段先生仙心大成无物可惑再莅临敝府求图,罗某焉有拒绝之理?”

段先生嗤之以鼻道:“阁下说的好听。真要是老夫修炼到仙心大成无物可惑的境界那还要《天道》下卷做什么?你也不必拿这种可笑的借口来敷衍老夫!”

辽锋身后的小蛋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剧震。幸而他天生一张睡不醒的脸,不管内心情绪何如变化神情上总是懵懵懂懂的模样,兼之众人都在关注场内故而未曾有谁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顾智阴冷一笑道:“主人,您和这冥顽不灵的老混蛋说什么都没用。干脆让属下将他们一并废去修为仍到庄外落个耳根清净!”

段先生一凛,他吃准罗牛秉性宽厚定不会为难自己。可顾智、辽锋和雷鹏等人就不一样了。这些家伙早在数十年前就是名震天陆的凶恶之徒,虽然碍于罗牛面子不便当场杀人,但保不定阳奉阴违回过头再来收拾他们师徒四人。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段先生对顾智的话当作充耳不闻朝罗牛一抱拳道:“罗府主,老夫师徒这就告辞离开,你不会食言留人吧?”

罗牛见两名黑衣弟子身负重伤委顿不堪,本想向段先生问询是否要就近在庄内疗伤。可听到对方这么说,觉得自己的念头说出来多半恐有误解,于是慨然颔首道:“段先生慢走,恕罗某不送!”

段先生暗松口气,木无表情道:“承让了!”抱起那个昏死过去的弟子阔步去远。

等段先生师徒身影在顾智的监视之下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雷鹏叹息道:“阿牛,你也忒心慈手软了。姓段的老匹夫横行辽州恶名昭著,咱们今晚宰了他也不冤枉。每回你都把人给轻轻松松放走,那些窥觑《天道》的家伙只会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罗牛笑笑道:“段丰老先生只是行事乖张了点,也非真是什么恶人。他一身修为得来不易,咱们得容人处且容人吧。”

此后一夜无话,翌日清晨用过早饭小虎便缠着小蛋讲述昨夜段丰闯庄受辱的故事。事发时他和罗羽杉都由罗夫人守护着不能离开房间半步,听得外面打的热闹却什么也看不着,当真是心痒难熬。

小蛋干巴巴把经过简单说了,小虎听得甚不过瘾便又一个劲的追问细节。当小蛋说到段丰讥笑罗牛假仁假义不愿外借《天道》下卷副本的时候,小虎不屑地撇撇嘴道:“这老家伙真是可恶,干脆就让他到念祖塔底下的黑冰雪狱里亲眼瞧一瞧那些天道星图,一个把持不住走火入魔也怨不得谁。”

小蛋心里一动,道:“原来《天道》下卷并非藏在咱们罗府之中。”

小虎漫无心机又正说在兴头上,顺口道:“那当然。黑冰雪狱早先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后来废弃不用一直空关着。在雪狱中有座寒潭,潭内盘踞着头修炼千年的水灵魔虎。有它日夜看守星图,而藏宝的地方又这般隐密岂不比把东西放在咱们家里更为安全妥当?”

这等机密的事情小虎原本也难以知晓,恰好两年前罗牛的师兄现任翠霞派紫竹林一脉首座的盛年派遣座下弟子卫惊蛰前来天雷山庄求悟天道星图。卫惊蛰一住半年,与小虎相处得极为容洽。而小虎也由此隐约知道了黑冰雪狱的秘密。

小蛋暗记下小虎的无心之语,又接着聊了会儿便起身到庄外的湖畔找寻干爹留下的标记,可这次依旧一无所获。他屈指算来离两人约定的碰头日子早已超过了将近十天,不免渐渐开始替干爹担心起来。

傍晚时分几位汉州地面上颇负盛名的魔道朋友联袂前来拜访天雷山庄。雷鹏在庄中摆下筵席,也将罗牛一并请去。

小蛋吃过晚饭回到自己屋里梳洗完毕休息了片刻便上床睡觉,但他却并未真的睡着。他睁大眼睛强忍睡意,静静躺了半个多时辰听到外面的人声逐渐稀少,悄悄地下地穿好靴子,又将一床备用的被褥塞到盖被底下作成自己正蒙头大睡的假象,侧身在后窗下凝神倾听了半晌忽然又回到屋中。

原来他舒展灵觉察探居处四周的情形,发现虽然罗牛不在可顾智派遣的两名暗哨一前一后仍时刻不停在遥遥监视。只要自己一推开后窗,必会惊动到他。

小蛋纵身掠起,凌空横躺在距离屋顶不到尺许的空中。他仅凭双手迅捷无比地卸下屋顶方砖和覆盖其上的青瓦,动作干净利落直如一个从事此道多年的老手。卸下的砖瓦被他轻轻巧巧叠在身下的横梁上,顷刻头顶上方赫然露出了一个刚可容人轻松穿越的洞口。

小蛋一跃而出,如游蛇般轻灵敏捷紧贴住屋脊。确定了监视自己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嘴角不经意逸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脚尖悄无声息在瓦面一点身形似羽箭飞掠,平贴屋顶滑落到东首的房檐下头。

这是一个视线死角,守在后院的那名暗哨目光受到房外的一株长青古木浓密枝叶的阻挡完全无法看到。小蛋双手扣住房檐下沿像一头蝙蝠耐心蛰伏,直等到那个暗哨悠然张嘴打哈欠的刹那,猛地激射而出投入茫茫夜色中。

念祖塔距离罗府仅相隔一条小巷,小蛋这些日子早把天雷山庄的地形摸得烂熟于心,当下轻车熟路潜踪匿迹避开庄内得明卡暗岗进到念祖塔外的一座钟楼内。

塔前灯笼高悬,有四名山庄护卫分立两旁精神抖擞地值夜。而在绕塔的高墙之外,明里暗里也至少埋伏了十多个山庄高手。除非小蛋有把握将塔前的四个人在眨眼间全部解决,否则稍有耽搁警讯大作必然会引来高墙外的守卫。届时别说进塔,就是想脱身也大为不易。

小蛋伸出左手察探风向与风力,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他懒洋洋地一笑,右手迅速从怀中取出个昂首敛翅的铜雀。“咔”地在雀尾轻轻一按,雀嘴里喷出团深紫色烟气旋即变淡扩散在小蛋面前形成一蓬几乎无法用肉眼与嗅觉辨出的薄雾,倒和早春夜里腾起的寒雾相差无几。

他屏住呼吸,左掌轻送。薄雾顺着风向徐徐朝十余丈外的念祖塔飘去,始终保持启初的形态聚拢不散。

要是让擅长夜盗千户的天陆第一神偷毕虎瞧见小蛋施展的手段,也必定会大加赞赏。需知送出迷魂紫烟不难,难的是不能让塔前的守卫察觉丝毫异常。小蛋借用风势再以掌劲送出紫烟,那些守卫即使感觉冷风扑面也不会想到里头另有玄机。

半盏茶后四名守卫齐齐昏迷软倒,小蛋飞出钟楼飘然落到念祖塔门前。黑漆大门紧闭,上头挂了把厚重的虎头铜锁。小蛋抬手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鹿皮袋囊,打开后里面满满当当竟插着近百种应有尽有的各色工具。

他想也不想捻起一根看似平淡无奇的钨丝往锁眼里一插,听声辩形手指灵巧至极地转动按压只听微微一声“啪”的脆响,铜锁已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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