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小蛋是被一阵阵隆隆涛声从睡梦中唤醒的。他睁开眼来,发现自己正被小寂轻松挟着,在距离海面不到五丈的低空御风飞行。脚下惊涛卷涌,波光粼粼,凛冽的海风扑面吹来,飘动衣发。
远方海天一线,苍茫无垠。一轮红日高悬在蔚蓝色天宇,有鸥鸟翱翔而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大海,视线开阔处,心神随之一爽。
“睡醒了?”小寂带笑问道,透出的气息悠长平缓,丝毫没有长途飞行的劳累。
小蛋歉仄道:“你飞了很久吧,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小寂道:“免了,今早在海边,我已停下来休息过两个时辰。只是没想到你这家伙忒能睡,怎样都不醒,只好带着你继续赶路。”
小蛋赧颜一笑,施展御风术与小寂并肩而行,问道:“咱们离平沙岛还有多远?”
“快了。”小寂说道:“小蛋,你游泳的本事如何?待会儿我们要潜入海中接近平沙岛,以免被巡山的弟子过早察觉。”
就听有个声音慢吞吞回答道:“有我在,他会不会游泳都无所谓。连着你,我都可以一块儿从海里悄悄送上平沙岛。保证又快又舒服,还不会弄湿衣服。”
小寂闻言,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瞧去,只见从小蛋的胸襟里,探出了一个小小的乌龟脑袋,说话的也正是它。
小寂眼睛一亮,啧啧赞道:“这小家伙居然会说人话,实在罕见。我曾见过一头万年灵龟,比它大多了,可惜不会开口说话。”
霸下很是不满地回敬道:“你才是王八,别把那些乌龟海龟跟我摆在一块说事儿。”小寂愣了愣,看清霸下说话时嘴里露出的牙齿,惊异道:“难怪,原来是龙子啊!小蛋,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好宝贝?下回有机会,我也去弄个来养着玩玩。”
霸下骨碌碌转动小眼珠,颇不友好地盯着小寂,道:“干爹,我看他不是好人。”
小寂身子一晃,好险没栽进海里,指着霸下问道:“它叫你什么来着……干爹?”
霸下不屑道:“我是从他怀里孵出来的,不叫干爹叫啥。这又关你什么事?”
小寂收敛笑容,一本正经道:“当然大有关系。我是你干爹新结识的好朋友,按照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大叔’才对。还不快叫?”
霸下虽是龙子,世间却从无记录它亲爹斗嘴功夫有多高明。只得叫道:“干爹,有人欺负我!”
小蛋被它叫得毛骨悚然,心道:“我不是你干爹,我是你干孙子。”只是这么连带给常彦梧也降了一辈,并且找了个新干爹,小蛋却没有意识到。
当下小蛋拿出常彦梧的看家绝技,来了个装聋作哑道:“有么,我怎么不知道?”
小寂乐得在空中前仰后合,气得霸下恨恨瞪视住他,琢磨着未来该如何复仇。
忽然小寂身形一凝,说道:“咱们不能再往前御风飞了,准备入海。”
“砰!”霸下从小蛋怀里跃出,坠落入海。它小小的躯体甫一接触海面,竟是波涛四溅,海水沉陷,形成一个方圆丈许的凹坑。
霸下匍匐在凹坑中心,唤道:“干爹,快下来,我送你上岛。”
小蛋大感惊奇,沉身落到海平面上的凹坑里,脚底踩实稳稳当当竟如平地。
小寂也跟着落下,霸下怒道:“谁让你上来了?”“啵”地脆响,小寂落脚处陡然空陷,飙射起一束水柱。
小寂早有提防,脚踏水柱腾身而起,衣衫一点也没湿着。他也不着恼,俯视霸下笑道:“没有我,你晓得平沙岛在哪儿?”
小蛋调停道:“救人要紧,咱们还是尽快赶去,莫让楚儿师姐受苦。”
霸下哼了哼,水柱急遽消失,小寂身子落回凹坑,喝采道:“小家伙,真有两手。”
“呼──”,水坑迅速下陷,上方的海波合拢过来,如穹顶般凌驾在两人头顶,翻涌卷动却不下沉。也没见霸下做了什么,近前的海水豁然中分,辟开了一条宽敞的水道,直有十丈多远。 щщщ. t tkan. c ○
小寂半是赞赏,半是戏谑道:“妙极,妙极,敢情你在海里打洞的本事也是一流。”抢在霸下反唇相讥前,又吩咐道:“往左挪点,再朝下沉点,别让上面察觉异常。”
在这条有如隧道般的海下通路里行走了约莫一炷香,小蛋看到前方有一座嶙峋石山直出海面,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该是平沙岛隐没在海下的部分了。
小寂说道:“按照我的计算,这上头应该是平沙岛灵烟峰的后山,晋连如今便住在峰顶的天阙宫内。咱们先在峰下找处僻静隐密的地方歇歇脚,等到天黑后就摸上去,估计到那时晋连也该回山了。”
小蛋点头称是,深觉小寂年纪虽小,但经验阅历却远胜自己。别看他表面嬉皮笑脸没有正经,但轻描淡写中早已筹谋妥当,算无遗策。却不知,他究竟是哪一家的名门子弟,又为何要帮助自己?
小寂瞟过小蛋腰际,提醒道:“你最好把金鞭收起来,免得阳光反射暴露形迹。”
霸下似乎怎也看不惯小寂,听他又在指责小蛋,心中不忿,出言讥讽道:“小小年纪,偏要装得老气横秋,身上奶味还没断干净呢。”
小寂满脸笑嘻嘻,回应道:“那也比某些家伙明明身怀几万年的道行,还奶声奶气地装嫩玩强得多。”身子一弹,贴着石山朝海面浮升。
霸下被小寂说得目瞪口呆,老半晌才想起来叫道:“干爹,他又欺负我!”
小蛋早已有先见之明,在此之前已然追着小寂浮出海面,听不到它的抱怨了。
两人上了岸,迅速找到一座高出水面的临海岩洞暂作藏身,霸下钻入小蛋怀里,哼唧哼唧道:“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小蛋头皮发麻,问道:“这些话你是从哪儿学来的,用得比我干爹还顺溜。”
霸下得意了,仰着小脑袋道:“想知道么,先给我几颗豆豆吃。我饿啦。”
小寂倚靠在洞口,一条腿跷在对面的石壁上,抱着双臂道:“这事说穿了也不稀奇。霸下虽是出生不久,只有五六岁孩童的智力。但早在母体内,它便接收到诸般灵力和丰富信息,通晓人语自不在话下。”
霸下被小寂道破玄机,正在恼怒他多嘴,却见到小蛋手心里掂着的红色丹丸,立时四足并用凑上前有滋有味地嚼起来,把算帐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人在岩洞里打坐调息,等到夜幕降临,双双起身隐形匿踪往天阙宫潜去。预计将有一场恶战,小蛋穿上了乌犀怒甲,跟在小寂身后上了灵烟峰。
走千家,盗万户,原本是神机子常彦梧的拿手绝活,小蛋受他言传身教于此道亦颇有造诣。哪知小寂在这方面更胜一筹,身如灵猫张驰有度,轻松躲过后山的各道明岗暗哨,眨眼间已欺近到天阙宫。
两人在一座屋檐下挂住身形,朝四周打量。只见院落重重,戒备森严,想要找寻楚儿关押的地点犹如大海捞针。况且晋连是否押着楚儿回了平沙岛,也在两可。
小寂神色从容悠闲,传音入秘道:“我去抓个舌头,你藏着别动。”身形一闪,借着*夜色*(**请删除)掩护转眼没了踪影。
小蛋一动不动耐心守候了须臾,一阵风拂过,小寂已悄无声息地回返。
他仍是用传音入秘说道:“运气不错,抓了个晋连的弟子。根据他的交代,今天下午你师姐已被晋连带回了平沙岛,可惜关在哪里他不清楚。”
小蛋不会传音入秘,担心一开口惊动暗处的平沙岛守卫,只好强忍着不说话。
小寂继续道:“我有个法子,能让你很快见到师姐。你想不想试试?”
小蛋一喜,点了点头。
小寂唇角露出一抹鬼笑,突然一脚重重踹在小蛋的屁股上,纵声高喊道:“来人啊,有贼!”
万籁俱寂的夜中,这一声突兀而嘹亮,顿时惊动整座天阙宫。小蛋猝不及防,从屋檐下飞跌而出。不等他屁股落地,周围警讯频起,人影晃动,黑暗里不知有多少人此起彼伏地喝道:“拿下他!”
小蛋暗暗叫苦,眼角余光瞧见小寂倒钩在屋檐底下,不但毫无歉仄之意,还朝自己挥挥手,又翘起大拇指一比,彷佛是赞扬他这一跤跌得帅气。
他在院中飘落身形,十数名平沙剑派的守夜弟子已经围了上来。其中一人喝问道:“是谁,竟敢擅闯灵烟峰!”
但听小寂的声音如实回答道:“他叫小蛋,是忘情宫宫主叶无青的小弟子,为救他被擒的师姐而来。你们若是害怕,就赶紧闪远点。”
众弟子愕然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瞧去,屋檐下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小寂的身影。
小蛋身陷重围,也没工夫去埋怨小寂,暗道:“干爹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不得,只好尽力一拼先冲出去再说。”
怀里伏着的霸下道:“干爹,别怕,放我出来,呼口气烧死他们。”
小蛋吓了一跳,更不敢轻易放它出来。
万一真烧死了几个平沙派弟子,这仇可就结大了。别说他无意伤人,更是投鼠忌器,顾忌平沙岛事后迁怒楚儿,加倍的凌辱报复。以楚儿心高气傲的性格,又如何受得了这番折辱,万一咬舌自尽可就糟了。他抱拳施礼,道:“诸位师兄,在下不告而至惊扰贵派,尚请恕罪。只求晋掌门放走我师姐,由我作抵就是。”
那为首的黄衫弟子蔑然讥笑道:“你算哪根葱,也配和晋师兄谈条件?”手一挥,身后两名年轻弟子各掣仙剑,拧身攻上。
小蛋催动螺旋气劲,反手拔出雪恋仙剑一式“睥睨四海”横扫而出。那两名弟子欺小蛋年轻,齐齐挥剑硬接。“铿铿”脆响,两人身形晃动脚步倒错,袖口均被螺旋气劲搅成粉碎。
小蛋也不乘胜追击,抱剑入怀,道:“别打了,我只想见贵派晋掌门一面。”
黄衫弟子怒道:“做梦!”纵身迫近,大袖飞扬直拍小蛋面门。
小蛋施出“擎天柱石”封架,无奈对方功力胜出太多。“砰”地荡开雪恋仙剑,袖口已掠到面前。
小蛋急中生智,放下面罩,同时使出“金光聚顶”硬接东海平沙袖,侧身挥剑反攻黄衫弟子的左肋。
“啪!”大袖拂中面罩,震得小蛋歪歪斜斜往后退出数步,脑袋里一昏旋即无事。倒是他的仙剑挑破黄衫弟子的衣裳,在左肋划出一道浅浅血痕。
黄衫弟子勃然大怒,呵斥道:“好你个忘情宫的小魔头,看剑!”腾身飞空,施展二十四式碧海青天剑,寒光如潮,剑气呼啸,将小蛋紧紧围裹。
小蛋虽得传盛年的天照九剑,但实打实的剑法造诣,远不如黄衫弟子数十年的苦心浸淫。起初几个照面还能见招拆招,勉强周旋。可随着对方剑势发动,一束束寒芒虚实莫辨,眼花撩乱,就再也无法抵挡。
他索性不理,任由黄衫弟子的仙剑一记记击中乌犀怒甲,只用天照九剑凝神对攻。
黄衫弟子乃东海五圣中已逝的葛南诗亲传弟子,修为较之晋连稍有不及,但也算得门中翘楚。
他眼见小蛋明明不堪一击,偏仰仗着一身古里古怪的软甲刀枪不进,不仅令自己难以制胜,反而需时时提防雪恋仙剑的逆袭,不由惊怒交集,将功力提升到八成以上,攻得更猛。
“乒乒乓乓”,黄衫弟子的仙剑不住劈斩在乌犀怒甲上,然而经过荼阳地火炼化后的软胄坚逾金石,非但表面不起一丝痕印,连剑气也无法破入半分。
打到后来,小蛋干脆放弃抵抗,收住仙剑任凭对方刺劈砍削,也不还招。尽管每捱一下,他的身子都要东歪西斜,可就是宛如不倒翁般始终能很快重新站定。
黄衫弟子呼吸渐渐粗重,有心罢手,却不愿当着众多同门失了颜面,只能咬牙硬挺。
小蛋过意不去,劝说道:“你伤不了我的,算了罢。”这话不啻火上浇油,黄衫弟子脸庞羞红,气急败坏道:“一起上,杀了这忘情宫的妖孽!”
周围一群平沙派弟子早就蠢蠢欲动,闻听号令蜂拥而上,似东海洪涛般将小蛋彻底吞没在重重剑光罡风里。
霸下藏在小蛋怀中,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形,但它敏锐的灵觉却能清晰感应,忿忿叫道:“不要脸,这么多人群殴你一个。放我出来,烧死他们。”
小蛋现在哪里还顾得上理它,心中思忖道:“奇怪,这么久了,小寂为何一点动静也没有?难不成他是在声东击西,借我吸引住平沙派的注意力,暗中前去解救楚儿师姐了?”
念及至此,小蛋精神一振,越发无怨无悔地被众人围攻。只盼能引来更多的平沙派弟子,最好惊动到晋连等人亲自出手,那才再妙不过。
真是天随人愿,忽听战团外有个冷冷的声音道:“住手!”一众平沙岛弟子立刻抽身散开,就见一位白衣中年人手握璇玉箫步入场内,他鹰鼻薄唇神色冷傲,双眼似睁非睁迸射寒光,漠然罩定小蛋。
黄衫弟子叫了声“掌门师兄”,快步走到白衣人近前低低耳语了几句,似在诉说小蛋身上乌犀怒甲的厉害。
白衣人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犀利森寒的目光射向小蛋,问道:“你就是忘情宫叶魔头新收的弟子常寞?”
小蛋看来人装束,又听黄衫弟子对他的称呼,晓得是平沙剑派的掌门晋连到了。
他欠身礼道:“我是。请问您可是晋掌门?”
白衣人傲然道:“算你眼力不差。你既已弃剑,不如乖乖受缚,我饶你不死。”
人影一闪,小寂不知从哪里掠了出来,落在小蛋身侧道:“不忙不忙。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拼得你死我活?”
小蛋一怔,低声问道:“你没去找我师姐么?”
小寂翻翻眼说道:“天阙宫这么大,我怎么晓得你师姐会被关在哪儿?与其到处乱撞,还不如找个好地方躲起来,看他们围着你耍猴戏。”
晋连阴沉着脸,问道:“你是谁家的子弟,不知天高地厚口吐狂言侮辱本门?”
小寂笑呵呵摇头道:“晋掌门最好别问,免得我说出来把你给吓趴下。”
那黄衫弟子受了一肚子气正无处发泄,闻听此言火冒三丈,怒喝道:“鼠辈找死!”振剑晃身,直挑小寂咽喉。
小寂假作惊恐,叫道:“平沙派要杀人啦!”身子一飘倏忽腾起三丈,黄衫弟子的仙剑从他脚下走空。
小寂凌空一个筋斗,居高临下朝着黄衫弟子招招手,好整以暇地笑道:“好险,好险……敢情平沙岛穷得揭不开锅,害得你晚饭没吃好,剑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不如改投忘情宫罢,给叶无青当个徒孙,大鱼大肉岂不痛快?”
黄衫弟子咬牙切齿道:“贼子看剑!”挥舞仙剑再不留情,追着小寂全力狂攻。
小寂左躲右闪,在重重剑影里犹如鱼翔浅底穿梭自如,朗声笑道:“真打啊?也好,就让我陪你玩玩!”背后仙剑镝鸣出鞘,小寂扬手握住顺势劈落。
黄衫弟子一惊,赶紧退身招架,喝问道:“小贼,你怎么会用本门的碧海青天剑?”
小寂眨眨眼,说道:“问你祖师爷去!”身子一旋,仙剑幻出朵朵光花罩定黄衫弟子头顶,却是碧海青天二十四式中的一招“波澜壮阔”。
黄衫弟子脑子里一时没拐过弯来,兀自困惑道:“问我祖师爷,你跟他老人家有什么关系?”等又接了小寂三剑,他冥思苦想,豁然醒悟道:“哎哟,这小子是变着方儿在讨老子的便宜!”
晋连冷眼旁观,希望从小寂的出手里辨认他的师门来历。无奈这小子使出的招式竟是东一鳞西一爪,兼通正魔两道各派绝学,斗了半晌也没能看破他的底细。
他冷然低哼,拂指吹动玉箫,一股精纯凌厉的罡音集丝成束,穿破茫茫夜空,直刺小寂耳膜。
小寂身躯一震,讥嘲道:“果然不怎么好听,比乐伎吹得差多了。”
晋连神情冷漠不为所动,继续吹奏空灵璇玉箫。这首碧海潮生曲传自平沙岛第三代掌门手中,素有“碧海易渡,一曲难平”之誉。
早在二十多年前,晋连凭借此曲力挫天陆九妖中的天龙真君,名动一时。而今他的修为几臻化境,碧海潮生曲的威力水涨船高,自不可与当年同日而语。
饶是小寂天纵奇才,家学渊源,但一边要应付黄衫弟子的猛攻,一边要运功抵御箫音破袭,逐渐显得吃力,身法也变慢了许多。
小蛋见状说道:“晋掌门,恕晚辈冒犯!”明知不敌,依旧振仙剑劈出。
晋连早看过小蛋的身手,明白这小子是仗了一身古怪软甲,才让人无可奈何,修为着实有限。他连正眼也不瞧一下,右手继续执箫吹奏,左袖飞打。
“砰!”雪恋仙剑击中大袖,震得小蛋虎口发麻,一股雄浑气劲破甲侵入。他晃身错步,赶忙运起“生生不息”的心诀,疏通右臂凝滞的气血,左掌当胸拍出。
晋连这一袖用上了七成功力,满以为能将这小子弹飞出去。谁晓得小蛋仅仅退了几步,便恍若无事地拍出左掌。他微觉诧异,低咦了声,抬腿飞踢小蛋左腕。
稍一分神间,箫声微断,小寂乘机传音入秘道:“让他抓住你!”
小蛋心灵福至,恍然大悟。他故意慢了半拍,暗运“有容乃大”受下晋连的腿劲,踉跄着往侧旁歪斜。晋连不知有诈,左袖一拂一卷缚住小蛋腰际,振臂抛出喝道:“拿下!”四名平沙剑派弟子掠身追上,各抓小蛋腿脚,将他牢牢锁住架在空中。小蛋也不挣扎,只用力握紧雪恋仙剑以防让人夺走。
那边小寂也“嘿”地一声栽落下来,却是被黄衫弟子点中空门,众弟子也一起上前把他绑了。黄衫弟子惟恐小寂还有花样,一口气连封他身前数处经脉,问道:“掌门师兄,这两个小子如何发落?”
晋连收箫,吩咐道:“把常寞用锁龙桩钉住,那小子便和姜妖女关在一处。等明日再由我亲自提审。”说罢,一抖袍袖缓步离去。
小蛋不清楚小寂是否受伤,扭着头向他张望。小寂满脸冷汗,模样颇是痛苦,教两名平沙派弟子往前拖着。两人的视线一交织,小寂乘人不备朝他偷偷一眨眼睛。小蛋顿时放下心来,任由平沙派弟子架着走出院落。
两人一前一后给押进座石洞,走了一段后分道扬镳。小蛋朝左而行,被送入了一间石牢。
石牢里光线暗弱,仅靠两盏刚点燃的油灯照明。石门正对的墙上,有一根嵌入壁内的乌金桩,形如“米”字。
几个人把小蛋推到乌金桩前站定,将他的双手高抬贴住,一按机括“喀喀”连响,手腕、手肘俱都被粗重的乌金环牢牢扣死,动弹不得。
紧接着,他的双膝、脚踝和脖颈、腰部,也教乌金环锁住,整个人等若被钉死在石壁上。
待检查过一遍,众弟子关上石门,说说笑笑走远,只留下两个人在外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