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开打了。”
左千户一边说着,一边看朱桂的表情。想看看朱桂有什么指示。
毕竟他们说的那么凄惨。如果朱桂有什么命令,他也不想再动手。
然而没有。朱桂没有任何的指示。
不是朱桂没有同情心,不会同情他们。而是当他们出来打劫的时候起,他们便已经与朱桂立场对立了。
身为一名统治者,违法乱纪,自然是不允许的。
当然,朱桂也想看一看,他们是否真就那么单纯,幕后丝毫没有人指使。毕竟他们太差了。
这就像玩游戏,已经打到妖魔区了,突然跳出来一群新手怪。没有任何怀疑,是不正常的。
“你们三个。”朱桂没有下命令,左千户就必须做出指挥命令。如果事事都让王爷下命令,还要他们干什么。
“随我上。”
左千户不是一个指挥是的将官,他更喜欢身先士辛卒。只见他打马直接冲撞了过去。
“咔嚓……”
“啊……”
长兵器并不是就克骑兵。不经过严格的训练,哪怕手持长兵器也不知道怎么克骑兵。相反,在骑兵的冲击下,人骨只会更轻易的断折。
只是打马冲锋。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人身上都发出了骨折的声音。。
……
骨折声似乎浇灭了他们心中的愤怒,但却让他们更加慌乱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甚至当有第一个人逃跑的时候,他们彻底胆寒了,再不敢上前,扔下手中凶器就跑。
然而跑得掉吗?。
两条腿的,想逃的比四条腿的快,怎么可能。
“砰砰砰……”
“啊……”
“唔……”
“我的腿……”
在左千户驱马追上之后,一个个无不被撞翻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倒是三个士兵,全然没了用处。因为他们的作用是在骑兵冲锋,敌人有效抵抗的时候,起作用的。但是现在,根本用不上他们。
这让他们很是懊恼,后悔自己没有上马。在朱桂的军功绩奖赏下,南疆的军队不敢说人人闻战皆喜,毕竟这世上就是有人不喜欢打仗。哪怕是军队中,也少不了和平鸽。
但是祁大山他们,能跟来的,哪一个又不是积极分子?
这样闻战皆喜的场面,让黄子澄很不舒服,眉头微皱,走到左千户身边,轻声道:“左大人,你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左千户摇了摇头,轻叹道:“黄大人,你的善良用错地方了,这些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今天我们没在这里,他们一旦成功一次,便会食髓知味。”
“黄大人,为什么越人总是侵略我大明?只有下重手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知道天高地厚。他们才不会是侵略我大明的帮凶。”
身为手下,不一定会与主公意志一致,但是意志一致的人,确实有助于君臣和谐。所以朱桂从一开始便把他的想法与立场跟手下说清楚明白了。
虽然许多上位者喜欢表现自己高高在上的威严,让手下猜自己的心思,但朱桂从来不这么做。直接告诉他们。
而左千户在陪伴朱桂身边的时候,也很快明白了这个道理。
“可他们是百姓,应该安抚为主,怎么可以撞伤他们……”
黄子澄不是朱桂的手下,他从小学的也仅是安抚与教化,毕竟到了明朝,已经不再是那个以血还血,以眼还眼的儒学,而是成了以德报怨的儒学。强调以感化与教化为主。
如果没有朱桂。他们就会不断“感化”与“教化”下去,直到大明灭亡。
“黄大人,你要分清人民内部矛盾与敌人。人民内部矛盾,自然是要安抚与教化。可他们不是,他们是手持武器的敌人。”朱桂也开口道。
黄子澄听闻此言,看了看地上的锄头与粪叉。心中有所怀疑,问道,“使用武器就是敌人吗?”
“不!敌人的标准很简单:是否承认是大明的人。是,就可以安抚,可以教化。不是,那就是敌人了。”
朱桂指着地上的伤号说:“他们在活不下去,没有求助于朝廷,便是不承认朝廷,现在拿起武器抢劫,是可以归为敌人的。”
朱桂的十万大军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对于人口的投靠,朱桂总是会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哪怕他们不是真心投靠,只要人来了,朱桂也收。
人口的红利,在古代是远重于其他的。
“是,公子。”
左千户他们很理解朱桂的判断。除了一开始朱桂便与他们说明白了之外,还有他们的亲身体会。
“安抚”与“教化”,从来没建过任何的功,比如这安南便是。
1313年正月,安南军侵入今广西德保;4月进攻今广西大新;1320年11月再次进攻广西;1326年,进攻广西宁明;1330年,进攻广西龙州。
1400年,安南陈朝权臣黎季犛(祖先乃我国浙江人胡兴逸,东汉时来到安南)废少帝自立,与此同时屠杀陈氏宗族。他改姓胡,名胡一元,字理元,自称是虞舜后裔,将国号从“大越”改为“大虞”,年号圣元。同年12月禅位于其子胡汉苍,自号太上皇,继承了陈朝的特色“上皇制度”。
1403年,黎季犛之子胡汉苍昭告天下:少帝时天下大乱,陈氏宗族被斩杀殆尽,天下总要有主,我呢?是陈氏的外甥,少帝也是我妹妹所生。所以,我理应继承天下。其后,胡汉苍派人北上请求明朝册封。朱棣封胡汉苍为安南国国王,并告诫他不要再进犯边境。
然而,胡汉苍并没有收敛,胡朝的人马不断侵犯广西宁明。第二年,又侵占了云南宁远州(开远)。
也就是说,近百年的安抚与忍让,其实一点儿用也没有。
哪怕是人家改朝换代了,还是打你。
为什么?
心中就没点儿逼数?
呃--好像确实没有。
不过军人是第一执行人与感受者,他们可以清楚感受到按照朱桂的命令执行后,安南似乎并非不可以打下来。
当然,朱桂用的法子也就是朱棣的法子罢了。
虽然历史上对朱棣打安南,全是抨击。说安南非常的落后贫穷,到处都是一片荒芜的地区,打下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任何的价值。
这话说的,后世有无数的打脸。包括后来我大青果丢掉的西伯利亚,用的也是这借口。然而事实证明,这些土地都不荒芜,反而远比中原富饶。
至于安南这个国家已经独立了300多年,如果强行攻占的话,这个国家的人民会异心,不会乖乖的听从你的安排。这个地区的人会经常出来闹事。
这只不过是方式方法不对罢了。
不然为什么世上缅人可以统一南亚半岛,而泰又为什么可以成为一个民族、国家?
朱桂现在干的不就是?
而且朱桂远比历史上的泰国建立环境要好的太多太多了。
在缅人的奴隶统治下,泰人高喊“自由”,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便形成了。
朱桂现在的环境是没有缅人统一后的东吁王朝,但是这儿有妖魔鬼怪。
朱桂不仅给他们自由,也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只要他们做明人。
至于不愿意接受,哪怕做劫匪也不愿意归顺的。朱桂自然也不会管他们去死。
凭什么要管啊?
为自己的同胞,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更好的活下去,哪怕是拼成汉武帝,民心、军心也向着他。所以太子“谋反”失败了。所以打了汉末,刘表单骑入荆州,荆州臣服,而不是杀掉他。所以刘备以一个“刘皇叔”的自称,坑来了一批心向汉者,建立了蜀国。所以,哪怕到了后世,我们也在自称为汉人。
这么多的王朝,做的对与不对,百姓们自然会用脚来投票。
身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统治者、主公,却一心为他国他民族的谋划。这得是多圣母?圣母到称一声“汉奸”,似乎也绝不亏了他。
黄子澄显然无法与朱桂同路。更加无法认可朱桂的敌我之分。
于是他高举人性的光辉,对地上受伤的人热情道:“你们不要怕。我懂一些医术,可以为你们治伤。”
是的,他还是要救治他们。
“你这人……”这江祁大山他们不满。
亲身的经历告诉他们,“安抚”与“教化”并没有用处。
更重要的是,一旦使用上了“安抚”与“教化”的手段,倒霉的便是他们这帮子士兵了。不能打杀之下,士兵们根本不会其他的手段。而且正常人都想不明白。自己是士兵,却不许让还手,那自己来做什么?随敌人喜好的打杀吗?
所以说中国的士兵是世上最不好当,也最不像士兵的士兵。因为在大多数时候,他们不是为了国家与民族马革裹尸,更多的时候,他们是为了一些人的虚名,流着屈辱的泪,然后被敌人杀掉。
祁大山他们也许不明白这些大道理,但是身为军人,他们却绝对愿意选择马革裹尸,而不是后者。所以黄子澄根本命令不对他们。
“公子,还请公子下令,让在下救治他们。”
他没有叫殿下,是因为朱桂的身份必须隐藏保护,为此甚至不惜暴露他们是“大人”的身份。
其实在一开始,他黄子澄便是饵了。不管是吸引饕的浩然正气的极致情感,还是吸引惹人注意的“大人”身份。
只不过黄子澄不这么看。在黄子澄看来,他这是为皇家遮丑。“虐待”百姓,不管是哪一国的,一旦让其他大青巾们知道,绝对会喷朱桂。而且朱桂还拦不住。因为比起朱桂为大明建功立业,这些才是他们的最“爱”啊!
什么文集、诗集,都会记录这一类事。
至于建功立业?
呵呵……我们都说过了“安南非常的落后贫穷,到处都是一片荒芜的地区”,你不听,非要打。
正所谓听我的,错的也是对的。不听,对的也是错的。如果做不到这点,他们甚至会扭曲,会胡编乱造。比如潘仁美,比如武大郎。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好吧,你去瞧瞧。你们……”朱桂同意了之后,又说,“这是你们的大夫。你们最好老实。如果敢玩什么花招,只会被活活打死。”
然而朱桂每次都否了自己的好意。
看地上这群百姓们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乱动乱叫,若是自己同窗知晓,一个“暴虐”是跑不了的。
士兵们虽然不满,却还是退开了。
朱桂并没有做出解释。一个是这事并没有必要解释,不解释也不会伤到手下的心。
二个是,也不好解释。
对于救不救他们,朱桂并没有特别的看法。要说特别,还是在黄子澄身上。准确说是黄子澄身上的浩然正气种子。
做什么事,可以激发浩然正气,自己完善的浩然正气又怎么样?合不合适?都需要有人做,有人去试。
所以朱桂基本上不会限制黄子澄的行为。
当然,如果黄子澄敢让大明人,不管是军,还是民,自缚手脚,任敌人打杀。朱桂只会当场杀掉黄子澄。
因为这样的黄子澄养废了,这样的浩然正气,朱桂也绝对不想要,更不会让其流传了。
黄子澄也就是没有触动朱桂的底线罢了。
士兵听令让开,黄子澄微微一笑,尽量带着和蔼可亲迈步走向为首的那个高大汉子。
祁大山脑子灵,眼珠子一转,先一步蹲到汉子身边,目光死死盯着他,经历过战阵撕杀的杀气微微对他泄露了一丝,那高大汉子顿时浑身一颤,眼中露出浓浓的恐惧之色。
对他来说,这是体会领导意图。领导不说了吗?如有异动,一律斩杀。
他就是在防止对方异动。
只不过带头的汉子可就惨了。他不过是身体力壮一些罢了,本质上还是普通农户,哪儿知道杀气是什么啊!他感觉自己此刻仿佛身处尸山血海之中,面前这个男子,就矗立在一片血肉地狱的正中央,仿佛自己只要稍有异动,就会变成那尸山血海中的一员。
在这样的感觉下。黄子澄越笑,他越是心慌。想逃,又没有那个胆子。
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地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