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昊哥,你倒是说句话呀?到底还要不要打?你放心,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宋双环说道。
铁牛左手捧着自己断了的右胳膊,“是呀,天昊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秦之初不动声色地虚立在空中,脸上无喜无悲,“不要把本公的宽容当成纵容,在本公之下,绝对不允许治外之民的存在。”
“狗……兀那县丞,”宋双环鼓着她那双乌黑油亮的眸子,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打算奴役我们了?”
秦之初淡淡地道:“本公为什么要奴役你们?本公让你们做治内之民,只是让你们撤销私自组建的团练,遵守大周律令,按时缴纳钱粮而已。”
“误会,真的是误会了。天昊,还不快点过来向县丞大人赔不是。”那汉民首领急道,他是知道修真者是不屑于跟他们这样的世俗人说谎话的,秦之初既然说了不会奴役他们,那就一定不会把他们当成奴隶、奴仆一样看待的。
形势比人强,赵天昊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下了他高昂的头颅,“县丞大人,真是对不起。我年少无知,行为冒失,无意之中冒犯了你,对不起了,请你大人大量,放我一马。”
秦之初点了点头,“本公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了,机会只有这一次,再有下次,本公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赵天昊攥紧了拳头,他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屈辱,不过他心里面虽然觉得憋屈,却也不敢真的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唯恐触怒了秦之初,到时候,不可收拾,那时,他的爱狼说不定真的会被秦之初剥了皮。
那汉民首领一直看着赵天昊,唯恐赵天昊少年气盛,再把秦之初给惹恼了。他一个箭步冲到了秦之初和赵天昊的中间,“县丞大人,你大人大量,别跟这几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你请上座,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小老儿,你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也尽管吩咐。”
秦之初看了一眼像死猪一样躺在地上的王保长,“去把王保长弄醒。”
那汉民首领连忙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一个郎中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布包,把布包展开后,里面放着不少的银针。郎中拿了一根出来,在王保长的头上扎了一下,王保长哼哼几声,就醒了过来。
这时,秦之初已经重新坐下,那汉民首领不敢再托大,规规矩矩地坐在了秦之初的下首,赵天昊、宋双环和铁牛三个人想走,却被秦之初叫住了,“你们几个先不要走,本公有话问你们。”
赵天昊、宋双环和铁牛三个人只是被形势所迫,坦白讲,心中并不服秦之初,不过他们也知道他们要是不顺着秦之初点,自己的寨子就有可能遭殃,无奈,只好收回了要走的脚步。
“你们土楼中怎么会有修真者?你们师从何人,师门在什么地方?”秦之初问道。
宋双环仰着头,“你不也是修真者吗?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成为修真者?”她的话里面带着一股火药味,似乎一言不合,就想跟秦之初再打一架。
那汉民首领生怕两个人再打起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赵天昊、宋双环和铁牛三个人联手,或许才斗得过秦之初,可现在铁牛受了重伤,赢得可能性就别的极小,为了不让他们吃亏,他只好站出来圆场。
“县丞大人,还是我来跟你说说吧。小老儿是五寨的总首领,名叫赵长明,说起来,天昊也算是我本家的侄孙了。我们这五个寨子是一百五十多年前从北方迁移过来的,当时家乡闹灾,活不下去了,我们只好背井离乡出来讨生活,我们听说南边是鱼米之乡,就稀里糊涂地跑了过来。
谁知道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事情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好在我们都能吃亏,祖先们凭借着还算勤劳的双手,在宁清县开荒种地,慢慢地扎下了根。”
不等赵长明讲完,秦之初就摆了摆手,“不要跟本公讲述你们的历史,谁的祖上是容易的?远的不说,就说本公。我这个状元,那也是头悬梁、锥刺股,寒光苦读十余载,过五关斩六将,历尽了不知多少辛苦,才得到的。
所以,不要跟我讲什么历史,本公只看眼前,只看你有没有道理。还有啊,你啰里啰嗦了一大堆,还没有跟本公说到点子上呢。”
赵长明心中苦笑,这个县丞也就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怎么就如此的妖孽,看透了人间世情,油盐不浸呢,他本来还想诉诉苦,博取一下同情呢,看来忆苦是没啥用了。
他连忙道:“县丞大人教训的是,小老儿年纪大了,有时候难免啰嗦。”
秦之初乜斜着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人老了啰嗦,是人老成精吧。赵长明,有句老话,你应该听说过吧?老而不死谓之贼,五寨能够推举你为总首领,只怕你已经贼到了一定程度吧?”
赵长明被秦之初说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他确实不是什么糊涂人,相反极为精明,要不然的话,这附近五个寨子,上万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让他做总首领。
“县丞大人说笑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你不是想知道天昊他们是怎么回事吗?草民这就跟你说说。”赵长明把自称换了一个,再也不敢倚老卖老地说什么“小老儿”,免得再让秦之初夹枪带棍地讥讽一顿。
秦之初点点头,“说吧,本公听着呢。”
赵长明说道:“县丞大人来的时候,一定看到了在我们的寨子的西边有一片延绵的丘陵,这一带的丘陵很多,翻过这一片丘陵,再往西走,就是丹霞山了。
丹霞山中有神仙,天昊和双环就是被丹霞山中的神仙看中了,收为徒弟的。铁牛没有那个修炼的天赋,丹霞山中的神仙就没收他,不过那神仙可说了,铁牛是天生神力,只要锻炼得法,他照样能够拥有不弱于修真者的战斗力。”
“丹霞山中有神仙?有几个神仙?他们又是谁?收了赵天昊和宋双环为徒的又是哪位神仙?”秦之初问道。
赵长明讪笑道:“这个,草民就不清楚了,神仙生活的世界跟我们是两个世界,草民今生无福,是无法窥见得了。”
赵天昊、宋双环、铁牛闭着嘴,没有任何要回答秦之初问题的意思。
秦之初也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丹霞山绵延数百里,不在宁清县的管辖范围之内,他的手再长,也很难伸到丹霞山之中,何况,他也不想节外生枝,惹出来更多的修真者,他现在的敌人已经够多了,不想再竖更多的敌人。
“赵长明,本公再问你,你们和本地土著争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让赵天昊他们出手?他们只要一出手,只怕可以很轻松地屠戮那些本土土著了?你可不要告诉本公,那些本地土著中也有修真者的存在?”秦之初说到最后,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赵长明竖起了大拇指,“县丞大人,你说的真的对极了,一猜就中。跟我们争斗了数年的那些本地土著确实也有仙师,不多不少,也是三个。
跟天昊他们一样,因为他们对普通人的威胁太大,我们在争斗中,都默契的不出动仙师。怕的就是双方杀得性起,收不住手,把各自族中的普通人都跟杀干净了,那样的话,我们的争斗也就没有意义了。”
秦之初一听,脑袋不由得疼了起来,本土土著和汉民之间的争斗,要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表面上和五个修真者,一个天生神力有所牵连,可是再往下深究的话,不知又会牵连出来多少修真者。
秦之初不由地没好气地看了赵天昊他们一眼,心道你们既然都已经拜师学艺,踏上修真学道的路了,为什么不好好地呆在丹霞山,修你们的仙?偏偏要跑出来,掺和到世俗中的事务中。
秦之初没有师门,自然也就不知道修真门派中都讲究入世历练,有的门派还硬性规定门中的弟子在什么情况下,必须要到红尘中历练一番。
当然,这只是一种情况,修真者在世俗人中生活,背后的原因多了去了,就像秦之初,不也选择在世俗做官吗?
他考状元,入朝为官,是十几年寒窗苦读的惯性所致,等到他发现了昊天金阙之后,便开始贪图让世人给他竖立更多的长生牌位,虽然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昊天金阙和长生牌位的最大作用是什么。
赵长明暗中偷看秦之初的笑话,“县丞大人,只要你能够秉公而断,我们愿意配合你的命令。不过我们愿意,不代表那些土著也愿意,他们可不像我们这样好说话。一个个都凶得要命。要不,你再过去看看?要是你把他们摆平了,只要招呼我们一声,我们就愿意在你的主持下,跟那些土著坐下来好好的谈。”
秦之初点了点头,“赵长明,你有这样的态度,本公很欣慰,这说明你的心里还是有王法的嘛。不过你要记着你今天说的话,要是再敢跟本公耍什么花招,搞什么阴谋诡计,本公可就不再把你们当成本县的子民了。你们能从北方迁移过来,本公就能狠下心,把你们统统赶出宁清县。”
“狗官,你敢?”铁牛急道。
秦之初双目闪过一抹厉色,狠狠地瞪向了铁牛,“王保长,这个刁民竟然敢一再侮辱本官,去给本公掌嘴。”
就算是借王保长一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去打铁牛的脸,可是他更怕得罪了秦之初,无奈之下,只好站了起来,咬紧牙关,手脚发颤地朝着铁牛走了过去。
赵长明一见,连忙站了起来,抢在王保长的前面,扇了铁牛一巴掌,“滚犊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给我滚,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现。”
铁牛捂着脸,恶狠狠地瞪了秦之初一眼,转身就走。赵天昊、宋双环担心他的伤势,连忙跟上。
“赵长明,他们这是年少气盛啊,看来本公还是心太软了,没有把他们打疼,你告诉他们,今天是唯一的一次,再没有下次了。”
秦之初说着,站起身来,朝着土楼外面走去,王保长连忙跟上。赵长明等人也一起起身,把秦之初、王保长送到土楼外面。
秦之初翻身上马,抓住马的缰绳,侧转头对赵长明说道:“后天,你带上你们这五个寨子能做主的人,到县衙去一趟,本公要坐在县衙中,当着全县百姓的面,调解你们跟本土土著的积怨。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去,本公并不强求。”
不等赵长明回应,秦之初一抖缰绳,“驾”。
那匹劣马驮着秦之初就飞奔了出去,王保长连忙骑着马跟上。
望着秦之初远去的背影,赵长明等人久久地矗立着,不知后天是否真的要带着人去县衙。
秦之初又让王保长带路,到了本土土著聚集的寨子中,这些本地土著也是凶悍之辈,却没有杀官的前科,对秦之初还算是比较客气,秦之初告诉他们,让他们后天到县衙去一趟,一起商讨解决他们跟汉民的积怨,他们也答应了下来。
说来,这些本土土著的消息要比那些汉民稍微灵通一些,知道秦之初不是一般的官员,能飞会法术,是万中无一的仙师,手段高强。
这些本地土著跟汉民斗的也有些累了,又碰上秦之初这样一个强势无比的县丞,如果秦之初真的能够主持公道,把一碗水端平,他们倒是不介意解散团练,服从王法,按时向官府缴纳钱粮。
一连跟汉民、本地土著见过面后,秦之初和王保长回到了滨湖镇,他受王保长的邀请,跟滨湖镇的士绅、耆宿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又视察了一下滨湖镇的一些工作,第二天,才一个人回到县城九龙镇。以奚一松为首的团练,让他暂时留在了滨湖镇,就近监视汉民和本地土著的动静,免得他们再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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