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丹枫一愣,心中猛地一动:“莫非关明寒也被哪个凶神附了体?以至于血洗了蜀山?小笨仙体内的懦神虽然被封住,但他到底和那四个毛神是亲兄弟,说不定还是会有些心灵感应的,那小笨仙的梦境极有可能就是真实发生了的……”
他心里虽然如此想,但唯恐云蕾会担心,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轻轻拥紧她,安慰道:“小笨仙,你别伤心,这只不过是个噩梦而已。醒了就没事啦。你瞧,我们还是在这小岛之上,和蜀山隔了足有万里,你怎么会能到蜀山上去呢?可能是你太担心你师父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醒过来就好了……”
他轻拍云蕾的后背,安抚她混乱的情绪,心里却暗道:“这件事无论真假,我都要派人去蜀山看个明白,但小笨仙,却尽量不能让她回去。如果这件事已经真实发生,她去了也于事无补,只会徒增伤心,她如此惦念她的师父,如果静心师太真的出了事,她只怕会接受不了……”
云蕾抽噎了好一会,方才渐渐稳住情绪,她抬起头,看了看张丹枫,道:“丹枫,我想回去看看……我真的不放心我师父!”
张丹枫微微笑道:“小笨仙,是你多疑啦。我说了,你那不过是个梦而已。现在我们离蜀山至少有一万里的路程,难道就因为一个梦而跑回去?这一来一去的,颇费时间,而封印五神的任务又迫在眉睫,你还是不要任性啦。”
云蕾脸儿一红,似也感觉自己有些冲动,呐呐地道:“可……可那梦好真实!我真的不放心,师父她,我自幼被她养大,她对我比亲生父母还好……”
张丹枫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对师父的感情,呐,不如这样,等我们到了南疆,无论找到找不到封印五神的法子,我们都尽快赶回去,我让你去看望你的师父,如何?现在我们的路程已走了一大半,就这样因为一个梦回去实在有些得不偿失……”他的话里自有一种强制力量,让云蕾无从反驳又无法抗拒,闷闷地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张丹枫看了看她,见她秀眉微锁,知道她心潮还未平复,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笑道:“好啦,等天亮我们就赶路,现在你再休息一会吧。”
将云蕾扶到一块大石上坐下,他又操起瑶琴,弹奏起来。琴声清亮,如同涓涓的小溪流过心田,在琴声中,云蕾的心湖渐渐平静,她正听得入神,忽听一阵飘渺的歌声自远方传了过来。
这歌声极是悦耳动听,在夜风中飘渺传来,如海风轻拂海面,如百灵婉转枝头,宛如游丝一束,自天际飘摇而下,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惑,只钻入人的耳鼓……张丹枫的琴音竟也遮不住她这如精灵仙子的歌声。
这歌声一起,云蕾便是一怔,身子微微颤了一颤,神情立见迷茫,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就欲向歌声的方向迈进。
张丹枫却是吃了一惊,他一把拉住云蕾,低低地道:“是海妖!你快掩住耳朵!”铮铮两声,他狠狠拨了两下琴弦,声如裂帛,登时将那柔媚到骨子里的歌声压了下去。
云蕾遽然一醒,似是从迷梦之中醒来,诧道:“海妖!海妖是什么?”
张丹枫尚未及回答,那歌声便又响了起来,这次的歌声却是凄凉而又哀怨的,如同一个正在忧伤的女子的低低饮泣,充满了某种神秘的不祥……云蕾原本撕下了两片衣襟,却怎么也舍不得掩住自己的耳朵。只觉一颗心随着那歌声的忧伤摇摆,一股愤懑之气充塞胸臆,眼泪不自禁地涌了上来,就想大哭一场。
原本平静的海平面也随着歌声渐渐起了波涛,海浪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推动,奔涌着扑向海岛岸边的礁石,一波比一波大,一波比一波高……海水疯狂地汹涌着,似被什么东西激怒了一般。渐渐变成滔天巨浪,向着小岛直扑了过来。
云蕾虽然不知道海妖是什么,但到底心里有了警觉,她拼命保持心头的一点清明,不让自己在歌声中迷失,满头大汗涔涔而落。忽觉耳朵上一紧,只听张丹枫道:“小笨仙,这海妖歌声最能迷惑人,我来对付她,你切切不可再听。”说话的当儿,张丹枫已帮她用衣襟塞住了耳朵,抄起瑶琴,弹奏起来。
他这次的琴声极是清越,如喷薄而出的朝阳,又如吹散了乌云的清风,叮叮咚咚流泻于天地之间,原本被歌声激怒的海水在琴声的诱导下,似乎被压下了暴躁脾气,波浪小了不少……
歌声似是顿了一顿,忽又拔高,如一缕钢丝直抛天际,尖利而又动听,登时将琴声压了下去,那已有些平缓的海水又随着歌声剧烈震荡起来。
张丹枫冷冷一笑,琴声也随着一变,如同浓云下滚滚的春雷,雄浑而又高亢,重又将歌声压制住……
歌声,琴声一来一往,就如同两个绝顶高手在激斗一般,片刻功夫便就到了白热化状态。
云蕾耳中塞了张丹枫的衣襟,他这衣襟上似乎有封印声音的符咒,云蕾此时什么也听不见。只看到海水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一会儿波浪滔天,一会儿又风平浪静……动荡不休,怪异之极。
云蕾知道此时张丹枫正用琴声和这歌声激斗,也不敢打扰,只静静地看着他,见他盘膝坐在那里,眼如碧波寒星,唇角似笑非笑,雪白的衣衫在风中飞舞,有一种奇异的,震撼的美……
云蕾早就知道张丹枫是俊秀出尘的,但从未感觉像今日这样美得震撼人心的,令她就这样看着,心中也是动荡不休,她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忘了矜持和害羞……
琴声,歌声忽高忽低,足足缠斗了大半个时辰,那歌声终于渐渐衰弱下去。又过了一会,只听夜风中一个声音低低叹了口气:“好!算你狠,你赢了!”她话虽然说的凶巴巴的。但声音却极为悦耳柔媚,似是一个绝色女子在和情侣撒娇怄气,酥进人的骨子里去。
云蕾吃了一惊,抬头一望,忽然便呆了了那里。翻涌的碧波中,立着一位少女,这少女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自头顶一直披散到脚下微微的波涛中。碧绿的眼睫毛长长的宛如两排小扇子,眨啊眨的,似挂了无数的雾气水珠,眼珠是深蓝的,似乎是化开了的大海的颜色。嫣红的脸颊,粉红的小嘴,竟然是美到了极点,也媚到了极点。容颜之美似乎比云蕾还要盛了几分。
此刻,她半浮在水面上,周身似笼在了浅蓝色的烟雾里,一只比白云般还要柔美的手轻轻地捧着心口,黛眉微顰,似乎是受了一点伤。
她一双海水般的眼睛望着张丹枫,微微偏着头,有些惊惧又有些娇嗔地轻轻地道:“实在没想到,还有比我的歌声更美妙的琴声,我竟然不是你的对手呢。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又向何处去……”
张丹枫淡淡一笑:“我们不过是途径贵宝地,所以没必要告诉你我们的来历,倒是你——你就是传说中用歌声迷惑人的海妖吧?那些水手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要害他们的性命?”
那女子眨了眨眼睛,小嘴一瞥,嫣然笑道:“你这话问的好奇怪,对我而言,那些水手只是我的口中食而已,又何必有怨有仇?你们人类吃鱼的时候难道有冤仇了才吃?”
云蕾一怔,脱口道:“你……你吃人?”
那海妖似乎现在才看到云蕾,一对深蓝色的眼睛凝住在云蕾身上,面上闪出一丝讶色,笑道:“咦,这位姑娘好漂亮哦,是和你一道的吗?你们是情侣?”
云蕾没料到这海妖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样一句,面上不由一红,急急地道:“你休要乱猜,我们——我们只是一路同行的朋友,才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张丹枫虽然早就猜到云蕾会否认。但真正听她说出来,心中还是微微一痛,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丝苦笑。
那海妖却面露欢喜之色,歪着头看了看张丹枫,道:“原来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啊,这可太好了!”她忽然之间笑靥如花,张丹枫云蕾倒是有些奇怪,不明白她喜从何来。
云蕾看了看她那绝色的面容,心中忽然一动,淡淡地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与你何干?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那海妖却咯咯笑了起来,道:“千百年来我从来没碰到过能和我歌声抗衡的人,这位公子通晓音律,所弹琴声如同天籁之音,让我甘拜下风,这样的知音哪里寻去?更何况他生得如此美貌,比我们海国的男子还要俊俏三分,我就更喜欢啦。你不是他的情人,那是最好,即便你是,我也要从你的手中夺过来……”
这海妖当真是直率爽朗,喜欢便就是喜欢,直通通地就把对张丹枫的爱意说了出来,一点弯子也不会绕,直把云蕾听了个目瞪口呆,一时心中不知做何滋味。不由看了一眼张丹枫。
张丹枫似也听得呆住,他苦笑了下,淡淡地道:“姑娘说笑了,在下可担当不起,在下还有要事,这就告辞。”一拉云蕾的衣袖,道:“我们走罢。”
那海妖面上露出诧异之色,睁大了她那双海水般的双眸,凝视着张丹枫道:“怎么?你不喜欢我么?难道我还不够漂亮?歌喉不够动听?还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我的美貌的诱惑的,多少人拜倒在我的裙下,我都懒得理他们一眼,你——你竟然拒绝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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