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自己的家中,自回国以来,周筱第一次睡上这么一个踏实安稳的觉。
由于原本的计划被打乱,这次回来只能待上个三天的时间,这对刘玉凤来说实在是件难以接受的事实。
于是,除去周筱回来的第一晚,为了能让她好好的休息,没有拉着她聊天外,其余的两天刘玉凤几乎把周筱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用周海正的话说——就差没用一根绳子将女儿栓在了腰带上。
周筱用强势的态度,阻止了周海正和刘玉凤又要杀猪的举动。
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回来的事,连毕大叔一家都没有透露,只是把带给他们一家的礼物,让刘玉凤在自己走后给他们送去,希望憨厚的毕大叔一家能理解自己的一番苦衷,不要责怪吧!
由于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周筱在回到家后的第二天才打开了萧老太太在自己临离开帝都前送的礼物。
而打开这个由红木材质所做的精致盒子后,周筱有些呆住了……里面竟是一棵参须完整的人参。
周筱虽不懂这个,但也知道它所意味的价值。一时真是犯了难,最怕的就是和萧家扯上钱财上的关系,偏偏又招来了这么一份大礼……
但是父母都看到了这么件扎手的东西,也不能再拿走,只能含糊的说是自己淘来的,让他们一定要收好。
自己的心却惴惴的不能安宁……
侯中华和程映秋在第二天晚上下班后赶了过来,吃过晚饭后,所人全部围坐在客厅的靠椅里。
“干爸,听说您草原治理的工作开展的非常艰难是吗?”周筱问侯中华。
“又是听你干妈唠叨的吧!”
转头又对着程映秋责怪道:“孩子就回来这么两天,你还跟她说这些烦心的事干嘛!”
“没事的干爸,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这件事情的进展情况。
当初一时触物的兴起,和您讲了这么一件事,没想到却给您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是不是就不应该提这事才对。”
周筱这次回来的确发现侯中华头上有了白发,心中着实有些不太好受。
“小小千万不要这么想,从长远角度看,这真的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其实就是那些牧主,他们心里也比谁都清楚,不过是因为涉及到各人的利益方面,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这些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突然让他们把牛群、羊群的全部都圈起来养,对他们的确是个很大的影响。
目前需要解决的,就是怎样找个更好的方法,即能不让他们减少损失,又能有效的控制他们养的羊群继续出来破坏草原的生态平衡。
用这种强制的办法,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看来侯中华的确在这件事上比较伤脑筋,周筱只说了那么一句,他就把整件事情的担忧说了出来。
“干爸,我不知道我们县有种紫花苜蓿的没有。如果没有,其实您可以了解一下,若是可行就号召一下农民种植这个试试看。”
周筱前世对这些略有了解,但是那时却也没听说过这个地区有谁种植过这一类的东西。今天告诉了侯中华,也不知可行不可行,其它的,自己目前还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紫花苜蓿?我倒是听说过,但是你要知道小小,现在的农民,他们对土地的重视是非常执着的。要让他们用视为生命的土地来种殖在他们眼中的这些‘草’,恐怕会很难。”
侯中华客观的给出自己的答案。
“其实紫花苜蓿是一种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属于豆科类作物。而且它的适应性很广,对土壤要求也不严,除太粘重的土壤、极瘠薄的沙土及过酸或过碱的土壤外都能生长。
它还有最大的一个好处是,一年四季都可以播种。平均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收割一次,就连冬天都会生长。
紫花苜蓿的根系极其发达,能为土壤提供大量的有机物质,提高土壤肥力,苜蓿茬地可使后作三年不施肥而稳产高产。我记得好像增产幅度通常能达到百分之三十到五十,最高甚至能达到一倍以上。
我记得的大概只有这么多了,干爸要是有兴趣,您就再找农业方面的专家了解一下更加详细的资料。
至于您说的农民们不舍得用他们的耕地,来种殖这些他们眼中的‘草’。您可以先找些荒废的树地,或是荒废的耕地,大不了就找些要沙化的小片草场来做试验。
我说的这些也不专业,只是从书中无意得来的这么点知识,干爸看能不能用,您再仔细的考虑一下。”
周筱搜遍了整个大脑层的记忆,也只能找出这些来提供给侯中华。
“小小说的非常有用,值得我认认真真的参考,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然后就去找农业的专家再来探讨一下。
若是真的可行,小小又是帮了干爸的一个大忙了!
我就说我们小小是我的小福星,每次的提议几乎都让人有醍醐灌顶之感呢!”
侯中华兴奋的看着小小,满脸、满眼,都是溢出来的宠溺与感动。
“干爸,您真的折杀我了。我对这些还真的是不大懂,大多是歪打正着的让您这个实干家给利用上的。
可不要再夸我了,不然我会真的以为自己有那么了不起的本事呢!”
周筱也和侯中华亲昵的玩笑道。
三天的时间好似比眨眼间过的都快,再次到了周筱启程的时候。
刘玉凤自从得知周筱即将回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怎么合过眼。等到周筱到了家,更是一门心思的都在琢磨要给女儿做些什么吃的、弄些什么喝的……
直到周筱要走的前一天,情绪开始低落下来,最后一夜甚至整宿都拉着女儿的手没有松开过。
阴沉沉的天,若是不看表,还以为时间仍停留在深夜里。
这种浓阴的气息,将即要离别的伤感渲染得更加闷痛不堪。
不到中午,天空竟然瓢起了今年以来的第一场秋雨。
雨虽不大,却使天气变得湿冷、混沌起来。
程映秋随着侯中华派来的车一起来接周筱。周海正也难得的请了一天的假,他要亲自把女儿送到通水火车站的火车上。
这在周天和周筱以前那多年求学的生涯中,是从来所没有过的。
抱了抱站在大门口哭泣不已的安姨,周筱轻轻的与之告别。
四个人坐在车里,刘玉凤由于过度的悲泣,已经暂停了之前重复过无数遍的叮嘱。
周海正坐在副驾驶座椅上,沉默不语……
只有程映秋,为了缓和这伤痛的气氛,努力的拉扯出一张难看的笑脸,假装与周筱调侃了几句。不过终因心里也有难抑的感伤,最后变得沉默。
侯中华在周筱他们一到达县城就赶了回来。
这顿午饭也是吃得空前的沉闷。
侯中华尽管重务在身,却仍是挤出身来,和周海正等几人送周筱到通水。
尽管周筱强烈的反对,却抗不过四人一致的坚持。
由于送站的人来人往的太过拥挤,将行李放在车上安置好后,五个人全部下了火车。
站在站台上,黑沉的天幕下,冰凉的雨丝随风斜刮到人的身上、脸上,好似也浸到了人的心底……
刘玉凤的哭泣声变得越来越大,周海顾不得安慰自己的妻子,两眼只是直直的盯着女儿,似要把这一刻女儿的影像深深的刻进脑子里……
程映秋的坚强在周筱的目光扫到她身上的那一刻,便已丢盔弃甲,眼泪瞬间汹涌而下……
侯中华用一张纸巾,轻轻的拂去周筱脸上被雨水混合了的泪水……
在列车员即将要收起脚踏板的那刻,周筱才狠了狠心,掰开了刘玉凤紧攥着自己的双手,一扭头,上了火车。
后来过了许久,周筱回想那天的情形——似乎那飘着雨的阴暗的天气;自己那日说不清道不明的极其沉重的心绪;父母亲人们相较以往格外难舍的伤痛……
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了自己那接下来的令人难以承受的打击与坎坷……
扰人的车轮与车轨的摩擦声,令本就心情不畅的周筱,又是一夜的未眠。
前一夜就因为刘玉凤一夜的辗转,同时心里也有着浓浓不舍的周筱就没怎么合眼,再加上这一夜的失眠,其结果就是,周筱感觉此刻自己的脑袋一鼓一鼓的发胀,似要痛得胀裂开来一般的感觉。
今天是星期四,侯双他们还没到放假的时间,自己回来的这个时间段正赶上他们还在上班,所以周筱坚决的拒绝了侯双要请假来接自己的提议。
拉着行李箱,等车厢内的乘客全部走光,才一个人低着头往外走去。
刚要从车箱的台阶迈下去,突然一只手被握住,紧跟着整个身体就是一阵的悬空。
“萧……萧再丞……你……怎么又……又出现了?”
受了一大惊吓的周筱,混沌的大脑瞬间闪现出了一丝的清明,却在见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萧再丞时,更加觉得胀痛不堪起来。
直到双脚落了地,方才醒悟过来,自己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这个大色狼从车上直接给抱了下来,而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身上可还穿着军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