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铁路警察,各管一段。铁路警察就负责自己管辖范围的相关事务,而不会越界管理其它范围的警务,不像地方的刑警、巡警及其它警种有较大的管辖范围,再有就是铁路警察只能管理与铁路相关的事务,权力较小。同样,地方警察也管不到铁路警察的地界。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1986年发生的这起杀警抢枪案发生地是在铁路管理范围。虽然当时市局刑警队也协助参与了案件调查,但这件案子最后还是由铁路公安处负责侦破。由于多种原因,这桩案件一直没破,那把丢失的枪也一直没出现过。
周飞羽听到这里是彻底迷糊了,既然是涉枪案,该归谁管谁管,关我一个刚受处分的小刑警什么事?
肖局转头看向周飞羽:“小周,这几天高峰他们讯问了案件几个当事人,现在案情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城北废品收购站,我记得你是负责啤酒盖盗窃那个案子吧?”
周飞羽脑袋嗡的一声,差一点仰天长叹,苍天啊!大地啊!这还有完没完了?啤酒盖就是我的噩梦!
市局刑警支队长高峰他们这几天就没闲着,通过审讯地摊老板得知,这枪套是从城北的一个废品收购站收购的。像地摊老板这种做鬼市生意的,一般都和废品收购站有联系,按废品收来的东西改头换面就成了鬼市里的二手货和假古董。只不过收废品的不会去鬼市摆摊,做鬼市生意的也不会去专门收废品。这叫行规,过界就是自找麻烦。
据地摊老板讲,他是年前去的城北的一个废品站,也就是周飞羽查的那个收废品老头的废品站,但不是发现啤酒盖的收购点。原来,收废品的老头在市环卫清运二公司的对面租了一个院子,老头一家三口,老伴还有一个智障的儿子,老头每天在外面收废品,回来都堆放在院子里,到时有更上一级的废品收购贩子来收,老头就挣中间的差价。老婆领着傻儿子在家看家,偶尔到对面的垃圾转运站扒拉点垃圾里可回收的东西。
那天地摊贩子来废品站的时候正好看见傻小子满院子挎着枪套跑,嘴里还拿着一把木枪在噼里啪啦的喊着,贩子眼贼,连哄带骗从傻小子身上把枪套弄了下来,给了老头老伴5块钱,接着再划了点废旧书刊就走了。没成想,过完年一开张就被警察逮了,这个冤啊!
收废品的老头进了几次公安局倒不慌张,一五一十交代了枪套的来历。据他说也不知道那傻儿子从哪弄来的枪套,当时他还留意了一下,觉得是哪家孩子的玩具枪套,也就任由傻儿子拿着玩去了,老婆还弄了个红绳把枪套串起来让儿子挎着。不过傻儿子也跑不远,肯定是垃圾堆和废品堆里淘腾出来的。
这就扯了,每天清运公司的垃圾转运站的垃圾都是各处运过来的,老头的废品站虽然收购范围有限,但是那也叫几千户居民区。
不过据城北清运公司反映,他们公司的这个垃圾转运站其实只是公司的七个转运站之一,其他的转运站不用再拉到他们这集中,而是会有专门的车把经转运处理的垃圾直接拉到垃圾处理厂。他们这个转运站实际上只负责收废品这个老头的收购范围的4倍区域,这似乎确定了枪套来源范围。
但还有一个新情况,年前市里搞节前卫生突击扫除,城北各个社区集中清理楼道和有安全隐患区域的陈年垃圾,由社区分别自主运送到清运公司统一处理,所以就没法肯定枪套到底来源于哪里。
好嘛,这绕来绕去还是一个无头案。
肖局他们研究后认为,既然枪套来源初步锁定了城北分局,毕竟比全市范围缩小了四分之三,所以决定由城北分局刑警队配合铁路公安处来调查这个案子。除了这个案子本身就是铁路公安处的陈年旧案,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铁路系统职工有三分之二就住在城北分局的辖区内。虽然铁路上的事地方管不着,但是铁路家属区可是在地方的管辖范围,城北分局责无旁贷。
周飞羽心里这个嘀咕啊,这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怎么啥案子都找到头上来了。
肖局这时叫了一个人的名字,周飞羽斜对面站起来一个年轻的警察,定睛一看,脑袋里的血又冲了上来,卧槽!这人他太熟了,孙鹰!
这孙鹰可不是一般人,绰号“老鹰”,铁路上“蹬大轮”的毛贼眼里的克星。孙鹰是家传手艺,父亲孙胜利是破获“中俄国际列车抢劫案”的功臣,公安部二级英模。人的名树的影,父子双雄威震H省铁路系统。起初有些外地来的流窜犯趁着老孙退休想捞一把,结果纷纷折在了小孙手里,最后这些毛贼只要看见小孙就躲着走。
周飞羽和孙鹰熟可不是仰慕他的本领,因为他俩是“情敌”!周飞羽的女朋友白雪当初采访孙鹰的时候被孙鹰迷住了,差点成了孙鹰的女朋友,要不是周飞羽使了点手段,现在估计早就嫁作他人妇了。
接下来肖局的话让周飞羽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肖局宣布,铁路公安处指派孙鹰作为联络人,进驻城北分局负责进行案件对接,以便在城北范围内进行排查工作,市局也决定由周飞羽作为城北分局方面的对接人,共同进行这个案件的初期侦破工作。这样决定是基于几点考虑,第一,虽然发现了枪套,但被抢的枪还没有响,所以还不便于立刻进行专案调查;第二,毕竟案件过去三十多年了,犯罪嫌疑人是否在世还不确定,仅凭发现枪套就确定枪支还在不能成立,也可能当初案发的时候嫌疑人丢弃了,被有心人捡到留存到现在也很有可能,毕竟当时专案组判断铁路流窜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回分局的路上,庞大江看着喋喋不休的周飞羽,纳闷地说:“**,你这年过得,鱼子酱吃多了吧?雌性激素上脑,变性了?”
周飞羽骂道:“我变不变关你屁事,我今天就打转岗报告,去妇联报到,你是爷们这案子你就负责吧,我倒霉都是你催的!”
庞大江知道周飞羽的心结在哪里,一撇嘴:“别没完啊,这次要不是我向肖局推荐你,你那停职检查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过关呢?”
周飞羽虎的一下坐直了,瞪大了眼珠:“死胖子,敢情是你使的坏!你他么这是帮我啊,你这是害我。我算认识你了,嫌我丢人不够是吧?绝交,散伙!”气呼呼一脚油门,庞大江的大脑袋差点就撞在了风挡玻璃上。
打归打,骂归骂。局里的任务却不打折扣。怒气冲冲的周飞羽还是乖乖地去了档案室,把有关失枪案的卷宗找出来查阅。当年也是城北分局配合铁路那边侦破,虽然主要案件材料在铁路公安处,但城北分局调查部分还是有备份存档的。
翻阅完资料,周飞羽对当年这个案子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根据当时的协查通报描述,1986年3月14日晚23点30分,铁路乘警王某随乘K299列车进站收勤,交接完工作后于15日0点20分离开列车段。因为住铁路家属区,没有从出站口出站,而是沿铁路线走便道回家。一般铁路员工都会走这条道,因为不绕路,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凌晨2点05分,两名巡道工发现王某躺在距道口100米左右的铁路边,人已死亡。现场勘查发现,王某头部受钝器伤,法医鉴定颅脑骨折致脑出血死亡。王某的***配枪一支,连同枪套、子弹10发一并丢失。现场发现的脚印杂乱无法确定嫌疑人的足迹,没有找到目击证人,现场的痕迹检材也没有明确的线索指向。
因为案发地点铁道周边区域属于城北分局辖区,随后城北分局配合铁路警方进行了大面积排查,但是没有收获有效线索。据铁路警方调查,当日0点45分和1点20分,分别有两趟货运列车经过,推测有可能嫌疑人扒车脱离了警方视线。因此侦破的重点又转移到了货车上面。城北分局配合进行了三个月的排查无果后,就将调查材料移交给铁路警方继续侦破,铁路警方成立的“3.15”专案组历时三年,转战全国多省也最终无获。因此,虽然案件专案组名义上存在,但是已经列为陈案处理。
周飞羽掩卷长叹:“胖爷啊,你又给我挖了一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