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笙怀孕的反应虽然严重,但是殷权并没有放弃,本着能少吐一次就少吐一次的想法,努力地让她将目光放在别的上面,不去想那些让她难受的事情。
虽然没有完全不吐,但是两个半月的孕吐高峰期,并不像程一笙想的那样严重。可以说在殷权的身心都精心照料下,程一笙安稳地走到了怀孕的第三个月。
对于殷权的无微不至,程一笙心里自然有感觉,开始她还不明白殷权的用意,时间一长,程一笙不是傻子,每回吃过了饭,他都会和她散步,然后就是商议工作的事,饭前不怎么吐的时候,反倒让也休息。这样一来,吐的时候自然就大大的减少了,心里不是不感动的。而这样的感动,不亚于结婚时浪漫的感动。
一个是惊喜,一个是生活中细致的照顾,不管哪个都是让人无法无动于衷的。
三个月一过,殷权再注意一些,程一笙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反应了,而胎气也稳了,最敏感的时期算是过去了。
对于殷权来讲,这无异于是他最紧张的一段时间,再多的心疼也不如想尽办法让她少难受一些。可喜的是,她不是那种一吐吐到生的人,这让他无比庆幸。虽然取得了小小的胜利,但他仍旧没有掉以轻心,不断小心地照顾着她,还特意屏蔽了有关讨厌人的消息。
安初语自从上回得到了教训,还真不敢怎么样了,反而踏踏实实地工作,这件别人并不知道的事,成了她最大的梦魔,终日担惊受怕,自然没有心思去搞些别的。
薛岐渊的策划能力是一流的,节目在他手下当然不会平庸,所以安初语节目的收视率,自然稳中上升。
三个月一过,程一笙回来了!
国外虽好,可毕竟没有亲人与朋友,尽管有殷权在身边,可是人生不仅需要爱情,还应该有亲情与友情。殷权也是想让她拥有更多的关爱,所以才想让她回国安胎的。再说出来这么久,相信她早就想爸爸妈妈了!
怀孕的女人,体会到了怀孕的痛苦,最想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可能最想对母亲说一句,“妈妈,谢谢您!”
殷权的想法是,一回了国,就直接去老丈人、丈母娘的家,让老两口高兴高兴,估计他们肯定也在担心女儿,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程一笙虽然没有胖多少,但是在殷权的照顾下,还是比怀孕前圆润了一些,这也是他敢放心回来见岳父岳母的原因。否则他哪里敢回来?肯定把她养胖了再回来。
怎么说呢,殷权心里是有压力的,毕竟当初他用那样的方式把她娶进了门,他很在意岳父岳母的想法,不想让岳父岳母有一丝感觉他对程一笙不好。
下了飞机,程一笙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她很激动,离开这么久,早就想家了。但是没到三个月,不适宜长途飞行,所以现在才回来。国外虽美,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
三个月后可以多走一走了,到时候好生。所以殷权没有坐车,而是扶着她慢慢地往外走。
走近一些,程一笙这才注意到刚才没有在意的一群人,居然是殷权的爷爷!老爷子一件藏青中式大褂,站在那里很是威严,他拄着拐杖,虽然上了年纪,可背仍旧挺得笔直,很有大家长的范儿。
现在估计程一笙看到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惊喜,更不要提在她结婚时送了她那么大礼的爷爷,所以她在看到他的时候,眼里迸发的惊喜是做不了假的。而殷宗正看到她的反应,当然高兴了。
程一笙拽着殷权往前走,扬着手大喊:“爷爷!我们回来了!”
殷权吓了一跳,赶紧把她的手按了下来,训斥道:“你想干什么?”
程一笙侧头看他,无辜地问:“扬手也不行?”
“不是说过,晾衣服那种动作都不行,你刚才的动作跟晾衣服不是差不多?”殷权严肃地说。
“哦……我没想到!”程一笙的表情有点讪讪地。
殷宗正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刚才孙子跟孙媳妇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他笑着说:“一笙啊,可要小心些,看把殷权紧张的。”
程一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爷爷,看到您我太开心了,就没注意!”
这话说的,真是让人心里暖融融的,这样嘴甜讨喜的孩子,谁不喜欢?
殷宗正开心啊,他忍不住把拐杖往地上笃了笃,说道:“一笙,爷爷来接你回家喽!”
殷权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打算先带她回岳父那里的,他开口说:“爷爷……”
程一笙知道殷权想说什么,她轻晃了一下殷权的手臂,接过他的话,抢先说:“爷爷,还劳烦您来接我,最近身体好吗?”
长辈都来接了,你要是不去,这不是大不敬吗?再说按照道理她也应该先看爷爷再回自己家的。一方面因为爷爷是长辈,另一方面,女生嫁了人,从说法上来讲,那就是男方的人,某些事情,自然要以男方为侧重点。这不是一种古老的思想,而是一种会生活的方式。这样做会避免很多的矛盾。
殷权没再说什么,抿着唇,显然不太满意的样子。
殷宗正知道这小子绝对不会主动到殷宅去,多半是想讨好老丈人去。这小子是不是也太白眼狼了?跟程家的孩子似的,真让人郁闷。但是他又说不出什么,以前殷建铭的事,他毕竟亏欠这个孙子的。
一行人到了殷宅,这次格外隆重,管家率领一干殷家仆人在门口迎接。
程一笙下了车,便看到站了整齐的一队佣人,齐齐微弯着腰,叫道:“欢迎少奶奶回家!”
这让程一笙小小惊讶了一下,然后有点颇不自在,她是个普通人啊,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不过程一笙绝不会让别人看出她的不自在,她微微笑着,得体地说:“谢谢你们,不用客气了!”
得体、亲切!只是一句话,便收服了这些佣人的心。因为像这样大宅大户的人家,佣人都是不少的,而这些人家的另一半,也都是门当户对,而那些人也向来不会对佣人们亲切。大宅院里,只有个别资格老的佣人地位颇高,其余的,不会有多么高的地位。
而这种家族,绝对是复杂的,勾心斗角不少,这些佣人在其中也起了重要的作用,有时候佣人们向着谁,当然就显得重要多了。可以说殷宅里,不乏有殷家几个孩子的眼线,否则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不知道。
程一笙到的时候是下午,在飞机上殷权已经帮她倒过了时差,所以她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佣人们开始忙碌了起来,当然是为了怀孕的少奶奶。
殷宗正坐在沙发上笑着说:“听说你之前反应太厉害,现在能吃了,一定要好好补补啊!”
程一笙立刻说:“爷爷不用担心,殷权将我照顾的很好!”
殷宗正说道:“这次啊,爷爷专门把老佣人请来,当初殷权妈妈怀孕的时候,就是她照顾的,可以说很有经验!”
程一笙看向殷权,轻轻在底下握了他的手。这是在担心殷权会想起过去的事。
殷权眼底的确微动了一下,但是马上便恢复了正常,他沉声说道:“爷爷,我专门请了营养师,一笙的膳食,我会让人专门来准备的,您不用操心!”
“啊?那有经验吗?”殷宗正问。
“这位营养师是国内顶尖的专家,一笙被她照顾的很好,一笙也习惯了她的口味!”殷权的言语表情,都透露着坚定。
他是担心殷宅比较复杂,万一有哪个坏心的,算计他老婆怎么办?小心一些比较好!
殷宗正一看殷权的态度,并没有再坚持,他要是太强硬了,人家带着老婆走了,那怎么办?
不过就算是他服软,殷权也没说不走,殷权靠在沙发上,右腿闲适地搭在左腿上,说道:“爷爷,明天我们去一笙家看看!”
殷宗正怔了一下,然后马上说道:“对、对,这么长时间没见,肯定是想你们了!应该的!”说完,他话音一转,说道:“晚上不行就住一晚上,第二天可要回来啊!殷宅人多,更能照顾好一笙!”
言外之意,以后就让程一笙住在殷宅了。
殷权并没有这种想法,但是他没有马上就反驳爷爷,决定私下再说。
两人还没有到多久,殷家其余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到了,殷若若先扑到殷宗正怀里,大叫:“太爷爷!”
殷宗正这把老骨头被小丫头一撞,“嚯”了一声,然后马上笑了,一脸慈祥地说:“若若怎么来了?”
“来看新婶婶啊!”殷若若好奇地向程一笙看去。
殷权虽然没说什么,可他一副炸了毛的样子,显然已经进入备战状态。
嘴上没遮没拦的殷建昌说道:“殷权,回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好歹我们都出了那么多东西!”
这种人,花点钱,就总要挂在嘴边,生怕别人忘了。
殷权站了起来,顺带着把程一笙也拉了起来。他望向殷建昌说:“四叔,一笙孕期反应比较大,人多了空气不太好,我先带着她上楼了,你们慢聊!”
然后他带着程一笙往楼上走。
一大屋子的人都有点回不过神来,空气不好?
程一笙觉得有点尴尬,不过这些人她不了解,不清楚情况,所以什么都没说,跟着殷权上了楼。
半天大家才反应过来,他们来了,所以导致了这里空气不好,什么话嘛?李美淑自然忍不住先说出声,“爸,殷权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好心啊。我们好歹也给了殷权不少份子钱,于情于理也不能这样吧!”
殷宗正脸色也不好看,沉声说:“放心吧,这些钱你也亏不了,你儿子结婚的时候,殷权会还回去的。”
李美淑不服气地说:“我又不是贪那点钱……”
殷宗正打断她的话,“那是什么?”
显然,大家都看出老爷子不高兴了,李美淑也闭了嘴,不敢再说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忿的。
殷宗正摆摆手,“好了,你们回去吧!”
众人都有点不悦,虽然没人大声说什么,但小声嘟嘟嚷嚷的还有,全都转身走了。
出了殷宅的大门,这帮人都说了起来,由李美淑带头,她叉着腰尖叫道:“这是什么啊?咱们可是长辈,这是对长辈应该有的态度吗?”
殷建祥点头说:“殷权的确是不太像话!”
殷建成哼道:“说咱们在,空气不好?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殷建立的脚辗了辗地,双手插兜说:“我看啊,殷权是太紧张他老婆了!”
殷钟凯淡淡地说:“五叔,您就别为殷权说好话了,诗音都生两个孩子了,也没这么金贵过啊!”
殷建立说:“殷权老婆不是怀的双胞胎嘛!”
高诗音开口了,问道:“五叔,您这不是歧视我没能怀上双胞胎嘛!”
邱芸跟着说:“我们诗音还生了两回,受了两回罪呢!”
殷建立刚要说话,沈琢就拉了他一把,“你少说两句吧!”
殷建昌的儿子殷铎探出头来,叫道:“五叔,殷权给您什么好处了,让您这么为他说好话?”
殷建立伸脚就踢他,“什么好处?别胡说!”
殷铎动作飞快地闪开了,叫道:“五叔,恼羞成怒,有问题哈!”
殷建立要追上去打,沈琢一把拽住他,对大家说:“我们先走了!”然后就连拉带搡的把殷建立给塞上了车。
她气呼呼地说:“跟个晚辈打打闹闹,像什么话?丢人不丢人?”
“那臭小子,乱说话!”殷建立牙痒痒。
“我看人家说得没错,我都以为殷权给了你什么好处!”沈琢哼道。
殷建立瞥她,“你懂什么?一个妇道人家,我告诉你,殷权跟他们不同,那群蛀虫,只想算计殷家这点东西。”
“难道你没算计?”沈琢斜眼看她。
他真是觉得跟女人说不清楚,只能从另一个方面说:“都算计了,我为什么不算计?他们才是竞争者,殷权跟咱们有什么利益关系?我们为什么要跟殷权为敌?傻了!”
沈琢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
殷家剩下的人又发了会儿牢骚便各回各家了,李美淑坐在车上问儿子:“殷铎,你说有办法调拨的,你的办法呢?”
殷铎挑了挑眉说:“妈,您急什么?殷权跟他老婆一直在国外,我够得着吗?这也得看机会!”
李美淑哼道:“真是太气人了,你赶紧的!”
上了二楼的程一笙觉得殷权做得不太礼貌,不过她看殷权没有要说的意思,她也就没问。殷家情况复杂,她并没有豪门的生活,所以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殷权上了楼便拿着电话给老丈人和丈母娘打电话,本来说的回去的,结果今晚看样子是过不去了,总要跟老俩说一声的。
程佑民听完殷权的解释,很随和地说:“应该的,回来当然要先去看你们爷爷的,明天再来吧,不急!”
林郁文在一旁听着,有点失望,她还以为马上就要见到女儿了呢!
殷权愧疚地说:“爸、妈,不好意思,让你们白等了!”
程佑民皱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别想那么多,反正人都回来了,早晚都是要见到的,不差这一晚!行了,你们多陪陪老人家吧,我先挂了!”
殷权还想多说些什么的,可是老丈人已经挂了。他拿着手机看向她,表情有点沮丧,程一笙笑着说:“放心吧,我爸不会计较这些的。他把孝看得那么重,你先去他那儿了,可能他倒要说你!”
林郁文叹声气,对程佑民说:“做的这些菜怎么办呢?”
程佑民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女儿回来了,咱们俩也应该庆祝一下,吃吧!”
一桌子的菜啊!
程一笙下楼吃晚饭的时候,看到客厅里已经干干净净,只剩下爷爷在那儿坐着,好像刚才那些人没有来过似的。
殷宗正站起身,看向她笑着说:“饿了吧,吃饭!在国外肯定吃的不习惯!”
程一笙发现,爷爷的表情,也跟刚才那些人没来过似的。不知那些人怎么走的,不过既然大家都在粉饰太平,她自然也不会挑破,于是笑着说:“我早就想殷宅的菜了!”
这话恭维的又是恰到好处,殷宗正又咧开唇,笑着说:“现在好了,回来了,想什么时候吃都行,今天可都是你爱吃的!”
殷权没说话,他知道这些饭是在他的人监视下完成的,食材也是他的人准备的。
刚才殷宅的厨房,成了最寂静的地方,只听到切菜声、炒菜声,人的声音基本没有。谁敢出个大气儿啊,旁边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淡淡的盯着你,吓都要吓死了!
谁都不敢掉以轻心,不仅干净卫生,味道还很好。
程一笙的确是喜欢吃殷家的菜,现在她又是胃口好的时候,所以她吃得很欢。
要知道孕妇吃东西,跟普通人不同。越是怀孕后期越是跟没吃过东西似的,食量又大,进食又快,就让人感觉饿了多少天似的。
殷宗正皱眉,问殷权:“你怎么平时都不让她吃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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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笙忙中偷闲,抬起头说:“不是啊爷爷,我下飞机前刚吃的,实在是殷宅的菜太好吃了!”
殷宗正顿时就笑了,眉眼弯弯,“那就多吃点啊,管够!”
程一笙也笑,“呵呵,爷爷,我再能吃也吃不了这一桌子菜啊!”
“那有什么?你可是三个人呢!”殷宗正一本正经地说。
程一笙无语,那两个刚刚成形好吧!
殷权在一旁看着她,淡淡的笑。她这样没有形象地吃相,让他感觉很开心,非常的满足。他挟了一块排骨,放到她盘中说:“多吃些!”
那叫一个温柔啊!这哪里是个冰冷的男子?殷宗正简直都看呆了,殷权快要当爸爸了,他发现殷权比以前,更加像个普通人了。
吃过了饭,殷权和她一起洗完澡,给她擦干头发,伺候着她睡下了,他才走下楼。
殷宗正没有回房,而是在沙发上坐着,他看到殷权走下来,心知殷权果真是有话要对他说。
“爷爷!”殷权坐到他的对面,靠在沙发上,腿自然地交叠起来,说道:“我没打算和一笙住在殷宅!”
殷宗正微微皱眉,说道:“殷宅人多,能够更好地照顾一笙!”
“殷宅的人太复杂!”殷权指出这一点。
殷宗正自信地说:“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搞鬼!”
“爷爷,我赌不起那万一!”殷权淡淡地说。
“没有万一!”殷宗正执著地说。
殷权突然站起身,说道:“我决定的事,不会改变,明天我带她离开,有时间我们会来看您!”
殷宗正也站起身,在他后面重重地说:“殷权,我是你爷爷!”
殷权转过头,望向他,眸中没有动容,也没有喜悲,只是淡淡地陈述着一件事实,“爷爷,别用孝心去绑架一笙,她是我最爱的女人,也是今生唯一最亲密的人!”
这意思就是,如果你真是我爷爷,就应该为我考虑,不要用孝来强迫我最爱的女人!
饶是能言善辩的殷宗正,此刻也哑口无言了。
程一笙哪里知道她睡着以后,殷权跟爷爷还有这么一段呢!
第二天一早,在殷宅吃过了早饭,殷权便带着程一笙离开了。
殷宅的佣人们只觉得松口气,阴霾过去,阳光又照进来了。
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父母,程一笙心情真是期待极了,一路上她都跟殷权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殷权的心情显然也不错,唇角都在淡淡的勾着。
说实话,他见到岳父岳母时候的表情,比见到爷爷的表情,更加的亲切。
都说在路上了,这次不会错,林郁文与程佑铭心情迫切的,都站在楼下去接。
不少邻居看到他们,都亲切地问一句,“程教授,你们在楼下站着干什么啊?”
每逢于此,程佑民都会骄傲地说:“一笙跟殷权马上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