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邢惠开是怎么解释这件事情的呢?”
“她说,发现有贵不行的时候,有贵就剩下一口气了,如果到沈庄去喊沈大奶,就来不及了。”
李云帆明白邢惠开的意思,在民间有一种说法,人在辞世的时候,如果在断气之前,将衣服穿到他的身上,他就能很体面地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如果断气之后再穿,那就要光着身子到阴曹地府去了。这大概就是很多人家在老人不久于人世的时候准备寿衣的主要原因吧!
“那么,张有贵的衣服难道是在死之前就准备好的吗?”
“同志,您算是问着了,我正要说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最古怪了。”
“任大爷,请您跟我们说说。”
“我们看到有贵尸首的时候,邢有贵已经穿好了衣服。第二天早上,惠开派人从街上扯来布,给张有贵做了一身衣服,奇怪的是,外面的罩褂,她扯了最好的布,鞋子也是最好的——就是最贵的那一种,惟独少了一套内衣和一顶帽子。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人死了以后,应该是一身新,惠开家在咱们邢家村条件是不错的,那张有贵在机械厂工作,经常出差,工资加上出差补贴,不老少啊!惠开又在纺织厂上班,照理应该里里外外——把有贵身上的衣服全换了。”
“您的意思是,这些事情都是邢惠开一手操办的吗?他没有找村子里面上了年纪的老人张罗操办吗?”
“没有,村子里面不管哪家,只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找沈大奶帮忙。可惠开没有找她。”
“邢惠开不给张有贵换新帽子和新内衣,她有什么说法呢?”
“她说,张有贵身前最喜欢那套衣服和那顶帽子。有贵平时出差戴的、穿的就是那顶鸭舌帽和那身衣服,他想让有贵把那顶帽子和那身衣服带走。所以只做了一套罩褂穿在那身衣服的外面。罩褂是我帮有贵穿的。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除此以外,还有哪些蹊跷之处呢?”
“我跟你们说三件事情,你们帮我思量思量。”
“您请说。”
“我帮张有贵穿衣服的时候——我是早上九点钟给张有贵穿衣服的,我在挪动张有贵的手和脚的时候,张有贵的手和脚僵硬的厉害,脸上血色全无,皮肉已经蔫了。”
“皮肉已经蔫了?怎么讲?”
“就是死的时间比较长了。按时间算,张有贵断气的时间最起码在上半夜,可惠开说张有贵是天要亮没亮的时候断气的。村子里面不管哪家,谁过世,少不得请我给主持入殓,谁是什么时候断气的,我不敢打包票,但能说出一个大概的时间。邢惠开为什么要在张有贵断气的时间上说谎呢?”
“第二件事情呢?”
“第二件事情就更加蹊跷了。有贵是三月二十三号早上过世的,到三月二十五号早上出殡,在这两天两夜的时间里面,邢惠开一直在张有贵的棺材前守灵,连吃饭都不离开半步。”
“夜里面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