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帆朝谢迎华招了一下手。
谢迎华慢慢吞吞地走到跟前——准确地说应该是慢慢吞吞地挪到跟前,手铐到没有什么,脚镣至少有斤重,关键是这玩意戴在脚踝上很便宜舒服。
其他人闪到一边。
谢迎华歇着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的裤子。
“谢迎华,这条裤子是夏清莲的吗?”
“是的。?”谢迎华低声道。
“声音大一点,被跟文字哼似的。”
“是清莲的裤子。”
“夏清莲的裤子是什么颜色?”
“是蓝颜色的——是一条蓝咔叽裤,是她结婚的时候穿的。”
裤子的质地是化纤的,所以才保存到现在。
“你回忆一下,还有哪些东西?”
谢迎华做思考状。
“你能不能快一点!”
现在的谢迎华恐怕很难快起来。
“你们容我想一想。”
此时的谢迎华早已经方寸大乱,五内俱塞。对谢迎华来讲,能支撑着站在这里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早瘫成一滩烂泥了。
“快说!我们可没有时间跟你磨蹭。”
“还有——还有一件红颜色的罩褂,一件的确良衬衫,一个胸罩,一条平角裤头,还有一双布鞋,一双布袜。”
“就这些东西吗?你想仔细了。”
“还——还有一个发卡,颜色是红的。”
在谢迎华回忆的同时,杨树理和漆阳平又捞上来一只鞋子。准确地说,是一只鞋底,是农村妇女一针一线納出来的那种布鞋底,鞋帮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当郑峰用芦柴桩触碰鞋帮的时候,鞋帮和泡在水里面的草纸差不多。
郑峰手上的芦柴桩在触碰的过程中,碰到了一个硬物。
郑峰用手拨开腐烂的鞋帮的时候,下面露出一个暗红色的蝴蝶状的东西。
李云帆将暗红色蝴蝶状的东西拿起来看了看,原来是一个发卡。
郑峰望着谢迎华道:“就是这个发卡吗?”
“就是这个发卡。”谢迎华低声道,“我把发卡放在一只鞋子里。”
不一会,漆阳平又捞上来一件的确良衬衫,的确良是化纤产品,不大容易降解,所以,还没有腐烂,只是衣服原来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
“谢迎华,的确良衬衫是什么颜色?”
“是白颜色,胸前绣着几朵红花。”
郑峰将衣服理顺,放在地上,胸前果然绣着几朵花,但已经变成黑花了。
紧接着,杨树理又摸上来一只布鞋,在腐烂成泥的鞋帮上摽着一个暗红色的纽扣。
经谢迎华辨认,这个暗红色的纽扣是红色罩褂上面的纽扣。除了上面提到的这些东西,其它东西都不见了踪影,或者说都变成了我们在前面看到的那些残片。
卞一鸣对打捞现场和打捞上来的衣物进行一一拍照之后,东西被装进一个蛇皮口袋,按照办案程序来讲,这些东西是应该让死者的亲人过目的,但郑峰省略了这个程序,那夏家人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打击——只要能确定死者的身份,有些程序能免则免。活着的人还有未来的日子要打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