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一月十七日晚上,李云帆都没有等来刘局长和郑峰。
太阳在中午『露』了一下脸,就藏到云层里面去了。到傍晚的时候,天空阴沉得更厉害了。吃晚饭的时候,葛大爷说,八成又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八点多钟的时候,天空中就飘起了小雨,不一会就大起来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憋着一股劲,雨更增添了同志们心中的烦躁,自从李云帆他们进驻黑河以来,这是一个最清闲、最无聊的夜晚。
吃过晚饭以后,葛大爷过来喊同志们到大梁村去听书,大梁村请来了两个说书的瞎子,已经说了两个晚上,今天晚上的内容是《卢俊义上梁山》,大家都没有什么兴致,所以就没有去,要说讲《水浒》,谁也没有陈老师说得好。李子荣提议请陈老师说一段。
说就说一段吧!二墩子也来了,他要摆渡,所以没有到大梁村去听书。
说什么呢?史可染提议说一说梁山一百单八将的结局。
“要说《水浒传》一百零八将的结局,无外乎是五种结局,得以善终的有三种结局:第一种是阮小七,他因为平定方腊之后穿了一下方腊的龙袍,金銮殿上,皇上论功行赏的时候,高俅上奏,说阮小七穿了方腊的龙袍,似有反心,皇上念他有功于朝廷,还他庶民之身,遣回石碣村去了,俗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阮小七因祸得福,捡了一条命。”
“第二种结局呢?”李子荣道。
“第二种结局是浪迹江湖、隐姓埋名,比如说浪子燕青和入云龙公孙胜等人。第三种是行者武松和花和尚鲁智深,他们终于大彻大悟,没有接受封赏,而是遁入空门,与佛结缘。”
“陈老师,最后两种结局呢?”卞一鸣也来了兴趣。
“第四种结局是战死,这一类人占绝大多数,最后一种结局最惨、最窝囊,就是被毒死,比如说宋江和卢俊义,宋江、华荣和李逵就死于慢『性』毒酒……”
“二——墩——叔,过——河——啰!”
有人要过河,声音是从河对岸传来的。
二墩子穿上雨衣,推开门走了出去:“来了——来了!”
“谁啊?”
“我是金柱啊!”
“到黑扎营去吗?”
“我娘让我去看看外婆,她病了。”
“孟书记,金柱不是霍先生的儿子吗?”卞一鸣好像想起了什么。
“对啊!”
“李队长,要不要把金柱请过来?”
李云帆明白卞一鸣的意思:“李子荣,你去把霍金柱请过来。”
“我去吧!”孟书记拿起伞走了出+*小说 *wwW.*class12/去。
几分钟以后,霍金柱被请进了村公所。
霍金柱被孟书记拉到了炉子旁边坐下。
“你们找我?”
“对,我们找你有一点事情。请你回忆一下,一九六八年十一月十二日,荣子豪溺水身亡之后,尸体在家里摆了几天?”
“摆了——是十四号早上出殡的,在家里摆了一天两夜。”
“我们听说,在四个守灵人中,有你一个,是这样的吗?”
“不错,有我一个,还有我弟弟金锁。”
“夜里面,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什么异常,您能不能说明白一些?”
“除了你们四个人,灵堂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我指的是夜里面。”
“没有,夜里面就我们四个人。”
“你是说,灵堂里面一直没有脱离过人吗?”
“是。”
“你们是怎么睡觉的呢?”李云帆觉得荣子豪的尸体在安葬前的这两天夜里应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间段。
“第一天夜里面,我们分成两班,一班守上半夜,一班守下半夜。”
“四个人没有同时睡觉吗?”
“第二天夜里四个人一起睡了。”
卞一鸣跳下床:“你们睡了多长时间?”
“下半夜。”
“为什么要同时睡呢?”
“连着折腾了两天,第二天晚上,大家都有点困了,再加上喝了一点酒,再说夜里面也没有什么事情。”
李云帆和陈皓、卞一鸣互相对视了一下,他们好像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什么时候喝的酒?”陈皓道。
“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大概是十一点钟吧!”
“你们是在什么时候醒的呢?”
“天快亮的时候,抬棺材的人都来了。”
“也就是说,你们睡了五六个钟头。”
“不错。”
卞一鸣走到王萍的跟前,拿起她手中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又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谁安排你们喝的酒?”
“想不起来了。你们可以去问问大年叔。他可能知道。”
“走!陈皓、卞一鸣,我们走。”
“到哪里去?”
“到河东村去,找曹大年。”李云帆看看时间:八点五十五分。
三个人穿好雨衣,跟在二墩子的后面,出村公所,直奔渡口。
到曹大年家的时候,曹家人已经睡下了,大概是听到了狗的叫声,屋子里面的灯亮了,不一会,听到了“吱吱”的开门声,从门缝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
“谁啊?”
“曹会计,是我啊!”
“孟书记啊!哦,还有公安同志。快请进,孩子他娘,快起来给同志们沏茶。”
“曹会计,不用了,我们说几句话就走。”李云帆道。
“弟妹,你就不要起来了,我们找大年说点事情。”孟书记道。
“李队长,你们这时候来,一定有什么急事。您请问吧!”
李云帆一边坐,一边问:“曹会计,荣子豪出殡前一天的晚上——夜里,你们四个守灵的人是不是喝酒了?”
“对啊!是喝酒了,怎么啦?”
“喝过酒以后,你们就睡着了。”
“对啊!”
“是谁安排的酒?”
“是——是二墩子他爹,他炒了几个菜,拿了一瓶酒。”
“葛一勺?”
“对啊!”
“李队长,葛大爷提过这件事情,荣子豪出事的时候,是他掌的勺。”卞一鸣道。
“荣家请他掌勺,至于安排饭食,肯定是荣家人关照的。”陈皓道。
“曹会计,是谁安排的?”
“不知道,这得问一问葛一勺。”
“当时,荣家谁在主事?”
“当时,荣老大和佟海棠都病倒在床上,出殡的时候,荣老大都没有上山,主事的人是荣老二。”
荣副主任再一次出现在同志们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