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钱想的儿子钱多在班里争老大,班里个子最高的同学伙着三个人围攻他,围攻的地点选在学校实验楼后的树丛中,这里少有人来,为了寻得这个机会,四个人已经跟踪他很长时间了。大个子高出钱多足有一头,可惜腰围不及对手一半,大个子一脚没把对手踹倒自己却被弹倒,还没爬起来又被人一脚闷到脸上,鼻孔窜血没把敌方吓成手软到把自己的小弟兄吓跑,大个子被矮胖子骑上一顿暴揍。当初料定挨打的是钱多,没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结果老师得到消息赶来,打人的已经打累了。大个子回家搬来父母,他父母找上班主任、主任、校长,口口声声要求学校开除打伤自己儿子的坏蛋,事态闹大了。钱想知道杨光在小学里工作的同学多,“小杨,你在南街小学有认识人吗?”杨光说:“主管纪律的副校长是我的同学。”“正好,你把他请出来喝顿酒,我有点小事求他。”杨光认为是换班级之类的事情,就把同学约出来,酒桌上一听才知道钱多是这般的英勇无敌。有副校长出头,钱想认掏药费、护理费、营养费、补课费,家长很给面子,受伤的大个子换了一个中意的班级了事。杨光对钱多说:“小子,以后别再给你爸惹祸了。”一旁的钱妻对杨光的话并不满意,对自己的儿子说:“儿子,别怕,有人欺负你,你就揍他,妈给你掏药费,宁可打人也不被人打。”
升入中学,在男生中,钱多的名气颇大。
晚上放学,大街上,前面一个人背着书包在没命地逃,后面一群人在死死地追,逃跑人的身前身后都是追落的石块,后面的人一边追一边掷,钱多后背上的书包成了防弹衣。追到钱想家的楼下,钱多立住脚,躲在楼角用砖头还击,追来的人不敢还击,害怕打破楼房的窗户,都远远地隔着街道对骂。钱想和妻子在五楼一听就分辨出自己儿子的骂声,下楼站到儿子身旁,看着儿子一块连一块地投石头并不阻拦。钱妻听到对面乱哄哄的喊声来了气,“都是些什么孩子,还先打脑袋。”一把拉出躲着的儿子,“我看谁敢先打脑袋。”钱妻接连的尖声高叫,使对面的人静下来,都听明白了,一群孩子大笑道:“不是先打脑袋,是钱大脑袋。”“你脑袋大就他妈的要当班级的老大啊?别看你在小学那个班牛X,在这个班你就是孙子。孙子钱大脑袋,今后你带着你妈上学去,以后见你一次扁你一次。”喊完一哄而散。钱妻抬手给了儿子一个大巴掌,“孬种!就知道往家里跑。”“他们人多,还有外班的。”“你立定让他们打,看他们敢不敢打?”“咋不敢啊?前天把我们老二暴打了一顿。”钱妻说:“你捞着他一个,往死里打,一下子就都镇住了。”钱想抬腿给了儿子一脚,“当面不行,你不会来阴的。打打杀杀的都是些莽夫,要用计谋,把对手整了还让他不知道是谁干的,明白不?”
提前退休的许台长,经过多年的自悟,给全台站的人占卜。许台长对柏台长说:“将来当台长的人只能是钱想。”“小汪不行?”“他做事缺乏主动性,后面需要有一个人时时督促着,虽然偶尔冒个头,总的来说被动,当个副手都不能令人满意。”“老乌不行?”“他背后捅咕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到了真正的时刻却退缩了。他总觉得自己还行,都是别人不给他机会。”“小杨呢?”“这你最清楚,他太认真,能当一个非常非常合格的副手。”“陈信刚不行?”“他依着业务水平高,目空无人,不只是在台站,对省局的人他也缺少必要的恭敬。就算没有你,就算台站只剩下他一个人,省局也不会提拔他当台长。”“你只看好钱想?”“嗯,他有一个毛病——爱小儿,正因为他贪婪才有机会。多数的妻子难以容忍丈夫用自家的钱请客送礼,钱妻不同,她支持丈夫这样做,舍得投入,还同去同归乐此不疲,钱想夫妻的狠劲人间少有。”
许台长同陈副台长压制柏副台长的时候,杨光的大伯叫来杨光,“杨光,柏台长是我的学生,你去塌陷台就是走他的门路,这些你是知道的,今天小柏来找我,对你有点意见。”“大伯,我都知道。可是台站的情况太乱,一时一个样,最好我躲远点,离那一方都不远不近的,不想捞好处也不想落坏处。”“不可能的,身在单位,吃单位的饭,做单位的人,生单位的气,没有世外桃源。”“我还是不想过多地参与,不过我绝不会反对柏副台长的。”“不是反对,而是要支持。小柏为这事找过我,让我劝你跟他一条心。”“我跟他一条心,在住房上他也没帮我。”“那是你处事不够圆滑,是你自己的失误,怪不到小柏身上。今天叫你来就是要你支持小柏。”“好吧,大伯,我支持他。”“要主动支持,人家帮过你,你是他的人。你没有回旋的余地,不管你如何做,别人永远这样认为,就算你反对他,有人也认为你在作秀,另有图谋。”“大伯,我知道了。”“小柏在拉拢人,许台长在培育自己的人,陈副台长也不会等着。将来小柏上台,你也谋取个副台长,好好谋划谋划,有你的没有其他人的。这得你自己去体会去琢磨,学会见风使舵,这种悟性有的人与生俱来,教是教不会的,对事对人千万别太过于认真,没有绝对的敌方也不存在永恒的盟友。一旦小柏失利,你再找靠山还来得及,不要过分担心,到了那个时候,当不成嫡系不做敌人还是很容易的。这样也算没有辜负小柏帮你忙的初衷,自己也算对得起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