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少夫人,三日后便是花朝节了,这是夫人给你准备的新衣服,这布料啊,是老爷前阵子从江南做生意时一眼相中的,夫人觉得这花样和成色都是上乘,很适合你,便给你做了一套,剩下的还亲手缝制了这布袋,说是可以放些符咒和驱魔锥之类的。”
唐之任凭福儿给自己穿上了那身有些贵气的衣服,一层又一层,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扬起了嘴角,自己能下山以姑娘身份过日子,又“嫁”了人,都是托了秦昱的福,虽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但,总觉得好事更多一些,有这些关心自己,将自己捧在手心的人。
而看到秦母还替自己想到了放符咒和驱魔锥的布袋,唐之忽然感到了一丝来自家人的关爱,只是自己的布袋并非寻常的袋子,只好将秦母给的布袋套在了自己的布袋外面。
“诶?少夫人,这簪子是哪儿来的?从前没见过这簪子,而且,看着有些年头了。”
福儿将尧月送给唐之的簪子递了过来,唐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花纹,轻声道:“这是我娘的遗物,我也是最近才拿到的。”
要是早知道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那是死都不会拿去用来卡机关的,还好尧月将它恢复了原状。
秦昱说,这簪子是尧月留在宁国的理由,应该就是指唐之母亲月卿的事了。
“给我准备了新衣服,那阿昱的呢?”
“你就放心吧,少爷的衣服哪能少得了啊?老爷自然也给少爷挑了匹,和你的这套那可是天生绝配。”福儿满脸笑容地替唐之梳着发髻,“少夫人你可真好看,最近外面的那些人竟有人说少夫人是男子,真是瞎了他们的眼,哪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唐之倒是处变不惊,笑道:“说的大概是我兄长吧,兄长与我是孪生,自然是很像,恐怕是他们认错了。”
“就是就是!我那时在路上见到唐院主之时,就觉得你们俩真的太像了,我都认错了,不过好在唐院主是个好人,并未生我的气,你们兄妹二人都是好脾气。人长得好看,心又好,听说那元明山脚下死了一村子的人,是唐院主与收尸人一起一个个地替他们超度祭奠的。外面那些人怎么能这样说赤封院呢。”
“有了恶灵作祟或是邪祟害人,都是赤封院的职责所在,这是国主定下的规矩,谁都违背不了。若是云游道士,大可不管。甚至天下人都可以不管,唯独赤封院不能坐视不理。”唐之的话中隐隐透着些无奈。
“唉,本以为赤封院天下第一挺风光的,没想到竟有如此苦衷。”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喧闹声。
“去看看。”唐之对福儿道。
福儿点了点头便去了,没一会儿福儿便一边急匆匆地喊着“少夫人”一边将秦昱扶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唐之连忙起身扶着眼神迷离脚步不稳的秦昱,看了看,身上还带着些泥灰。
“听门口的人说少爷是伏在马上回来的,马儿停在府前时便摔下来了,也不知伤到哪儿没有。”
二人一同将秦昱扶到了床榻上后,唐之便转身至桌旁倒了杯茶给秦昱,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脸颊,明明脸色苍白却异常发烫。
“福儿,先去找大夫,夫人那儿我会去说的,记得把门带上。”
“是。”
唐之将秦昱扶躺下,替他脱了鞋,边脱还边唤着他的名字:“秦昱,秦昱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躺在床上的秦昱眼神迷离,并未有任何回应。
见状,她只能先用浸湿的手巾替他不停地擦着发烫的额头、脸颊等着大夫上门,但没一会儿,那湿透的手巾居然都干了。
“这不是普通的风寒……”
唐之连忙取来了驱魔锥划破了自己的手掌,伸进了他的后颈,眼前一黑便跪坐在了床榻旁。
奇怪,怎么身子动弹不得?
明明已经上了秦昱的身,却不如从前那般,无法控制他的身子,唐之试图驱动他体内的灵力,却也无果。
完了,这下是进退两难,出也出不去,动也动不了。
“秦昱你醒醒。”
她试图再次用意念叫醒秦昱,但秦昱像是神识游离了一般,没有回应。
而就在唐之手足无措的时候,脑海中忽然闪现了一个画面,好似幼时的秦昱和秦秋?
(幼时)
秦昱:“娘说了,让我看着你,让你跟在我身边,哪儿也别去。”
秦秋:“我真的没有伤人,为何连兄长都不信我?”
秦昱:“我信你,可你也得跟着我,不然爹又要把你关起来了。”
……
秦母:“秋儿,阿昱去哪儿了?怎么只有你一人?”
秦秋:“不知道,他把我丢下了。”
……
秦父:“你把你兄长伤成这样,还敢说你没错?!”
秦秋:“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我没有伤害兄长!我也不知道兄长为何会受伤!爹,您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秦父:“来人!帮我把这逆子捆了,送去元明山找云竹大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见他!”
秦母:“老爷!老爷别把秋儿送走……”
……
云竹师兄?可自打自己记事起,就未曾听说过有秦秋这号人,院众之中也无人提起过。
秦母曾说自那之后也从未见过秦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难道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就没想过接他回来?
……
秦秋:“为什么没人相信我?为什么连兄长都……呜呜呜……”
一个男子的身影接近了秦秋,冷冷地开口道:“别哭了,没人会相信你的,若是你愿意为本尊粉身碎骨,本尊倒是愿意帮你复仇。”
是谁?唐之看不清他的脸,但声音好似在哪儿听过,一时也记不起来了。
“你是谁?”唐之问道。
话音刚落,男子微微回头,嘴角一扬,与秦秋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之看了看自己的手,看来自己现在正在秦秋的体内,那既然自己能在这儿,那秦昱应该也在,可会在哪儿?得赶紧找到他,叫醒他才行。
从前只顾着上身,一直没能好好地耐心地看看身子的主人神识在何处。眼下该如何去找?若是自己胡乱闯,是否会害了他?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阿昱倒下了吗?怎么连芷儿也这样了?大夫呢!”
唐之听见了秦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糟了,这下难收拾了。
“秦昱!秦昱你在哪儿!秦……”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转过身,看到那人的脸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你出什么事了?灵力无法驱动,身体也不听使唤,”唐之急得不行,“你娘来了,你快醒醒。”
而万万没想到,这是个圈套,是为了将她困在秦昱体内的一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