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能人异士都是哪儿结识的?”
是唐之的声音。
秦昱靠在门边听着里面的谈话,唐之为何突然问起这些?
李元放下手中的锦盒,想了想:“就是各种地方,我常去的那些……酒楼、烟柳地、赌坊……”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因为看到唐之边叹气边摇着头。
“你可真是个纨绔啊……又吃又喝还调戏姑娘……”但未免那些人也出现的太过巧合。
李元害臊地笑了笑:“这个……人生在世,要享乐当前,也不知道哪天就没命了,是吧?你瞧你,跟阿昱两个人整天一个查案一个也查案,每天做那些要拿命去赌的事,多不值当啊。”
唐之指了指桌上的锦盒:“这是什么?”
“这是我给你的赔礼啊,”李元打了开来放在了她的面前,“我在那家最贵的玉石店给你买的。”
“玉璜?”唐之蹙起了眉,“上面这刻的是凤凰?”
“嗯,是啊,本来我也不知道挑什么给你,有个姑娘说这凤凰不错,有涅槃重生之意。”
涅槃重生……指的是自己要从唐芷变回唐之之意么?
“我不收,你拿回去吧。”唐之合上盖子推还给了李元,“但于洪的事,我哥不后悔他的决定,你若是要恨,就恨他,与秦昱无关,希望你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你们是兄弟,该互相信任。”
“嫂子你说这话,像是临终遗言似的,你是要去哪儿么?”
“流觞河。”秦昱从门外走了进来,“那地方你向来不爱去,还是回府上看书去吧,别总做个纨绔了。”
“你们要去流觞河?哦对了,今日是上巳节,那你们去吧,那边都是文绉绉的书生,不适合我,我那诗都背不对几首的人,还是不凑热闹了,我去齐香阁找莺莺去。”李元把锦盒往唐之手里一塞就溜了,叫都叫不住。
唐之看了看天色,把锦盒往秦昱手中一塞:“找个机会还给他,走吧,我们去流觞河。”
二人此次选择驾马出行,连家仆都未带,穿过市井一路向西。一路上唐之与秦昱都未曾开口,这做了那么久的夫妻,竟没想到在最后一日腼腆了起来。
流觞河旁,早已聚集了不少文人墨客,坐在两旁谈笑风生,一只酒杯从上流顺流而下,唐之一时手痒,将那酒杯捞了起来放到鼻下闻了闻,递给了身旁的秦昱。
“他们为什么把酒杯放在河里?”唐之蹲下身去探了探河水,“为了让酒更凉一些?”
秦昱为难地看着她:“你知道你给我的是什么吗?”
“酒啊。”
“哈哈哈哈,这位姑娘好生有趣,”一位看似不惑之年的男人笑着走了过来,微微俯身问道,“姑娘是第一次来这‘曲水流觞’?”
唐之起身微微行了个礼:“是。”
“看姑娘知书达理的,竟不知这‘曲水流觞’,咱们这些会吟诗作对的好友,今日聚在一起,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得即兴赋诗并饮酒,一是为除去灾祸不吉,二也是为了聚在一起开心开心。”男人面带笑容,“不知姑娘可有兴趣与咱们这些酸书生一道吟诗作对啊?”
“我这……”唐之笑了笑,退到了秦昱身旁,“我就不献丑了,让我夫君代我跟你们一起玩吧,我给你们斟酒,可好?”
男人有些诧异:“这不是……刑部侍郎秦大人嘛~幸会幸会,那这位便是秦夫人了,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哪能让夫人替我们斟酒啊,不可不可。”
“没事,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气也好,我就是和夫君一道出来闲逛,也是闲着。”
秦昱侧过头对唐之小声道:“我都多久没看诗书了你还把我推出去……”
唐之凑到他背后压低声音道:“我除了识字之外,就会画画符,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你要是想让我背和离书我倒是能背出个七八成。再说了,酒在你手里,我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山更比一山高,逃之夭夭,万事大吉……”
“……”秦昱听完她的碎碎念,不禁笑出了声,只好应了战。
一撩衣摆,席地而坐,秦昱将酒一饮而尽,放回了面前河中漂浮的小竹筏上。
唐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加油。”
随即便提着裙袂朝着上游小跑而去,接过了在上游牵引小竹筏收回酒杯的人递过来的空酒杯,小心翼翼将酒杯斟满,放回了小竹筏上,等着他们的下一轮。
看着他们吟诗作对好不热闹,唐之也被这气氛给感染了,结果这小酌怡情却一点也不过瘾,她便偷偷离开去买了不少吃的,将那些文人召集在了一起,从吟诗作对变成了谈天说地。周围的那些摆着案桌画画的画师们也都未曾闲着,将他们这让人不禁想要加入的欢乐的场面画了下来。
酒过三巡,却也因为那谈天说地,酒气也跟着散了不少。
“没想到咱们的秦大人,不禁断案如神,吟诗作对也一点不逊色,果然还是后生可畏啊!哈哈哈哈……”
秦昱回了个礼:“过奖了。”
“那咱们这些大老爷们也不打扰你们二位你侬我侬了,哈哈哈,告辞……”
唐之随着秦昱微微行了个礼后,目送他们离开了。
“你也喝了不少,咱们牵马走回去吧。”
唐之搀着微醺的秦昱的手肘,朝着拴在桃花树下的马匹走去。
“等等。”秦昱停下了脚步,“我有东西给你,你闭上眼。”
她爽快地闭上了眼,过了会儿,只觉秦昱将自己的手牵起,将花枝放在了手心。
“睁眼吧。”
唐之低头看着手中的芍药花,翻来覆去仔细地看了看,有些哭笑不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还以为会是什么宝贝,竟是芍药花。”
“知道赠与你芍药花有何意义吗?”秦昱微笑着看着她,“祝心上人身体康泰之意,还有……”
正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他却不再言语,朝着马匹方向继续走去。
“还有什么啊?”唐之快步追了上去,“你这话说到一半真让人憋得慌,快说。”
“到时你便知道了。”
“到时?到时是何时?我都要走了,你还不告诉我,这不是吊着我胃口嘛!”
无论她怎么追问,秦昱就是闭口不谈,眼里带笑。
傻瓜,还有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