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什么来头
“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无非是要你尽快成为侯爷夫人,我也可以享享清福。一年了,侯爷还是没提婚期……”展绫罗寥寥一笑,冷冷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言语愈发犀利刻薄:“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抓不住侯爷的心,再过几年,人老珠黄,你还有机会吗?”
“老夫人如此疼爱女儿,侯爷是正人君子,嘴上虽从不表达对女儿的爱慕,但他常常看女儿出了神,女儿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季茵茵被刺痛伤处,她挑眉浅笑,一副亲切温婉模样。话锋一转,她说的骄傲从容:“再说了,这是两家长辈打小就定下的婚事。”
展绫罗红唇边的笑意,冷到骨髓:“女儿,你别忘了,这桩婚事,是侯爷跟那个死人定下的……”
“母亲,你要戳女儿霉头?你我当年就说好的,谁也不再提此事。”季茵茵眼神一转,眼底尽是冷意,温柔的嗓音听来也埋着尖刺。“你也说了,人已经死了,九年前就死了,侯爷难道还能跟死人成婚吗?”
展绫罗面色森凉地坐在榻上,她勾着一丝冷笑,轻哼一声,她的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wωw _ттkan _C 〇
“与其让别的女人霸占侯爷,为何不能是女儿呢?”季茵茵端起精美的白瓷茶碗,眉眼一片淡淡。“我代替她照顾侯爷,她若地下有知,也该心存感激。”
“当然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展绫罗丢下这一句,两人相视一眼,了然于心。
侯府的花园凉亭中,两名男子坐在石桌旁对弈,风兰息依旧翩翩白衣,纤尘不染,宋乘风这回穿回了墨蓝色的劲装,英姿飒爽。
“她是什么来头——”风兰息望着棋局,没有任何征兆,神色淡淡问了一句。
寿宴以后,他曾经在街巷上又见到他们,宋乘风跟韶灵结伴同行,一路上谈笑风生,很是快活,特别是那双眼睛……充斥洒脱激昂,随性风流,宛若烟火般绚烂极致。
没来由的,推出那一枚白子的时候,他的胸口一闷。
“你不是马上要成亲了?何时见你在女人的事上动过脑筋?”宋乘风唇边有笑,瞥了一眼,风兰息的气质实在出色,他不必费心讨好女子,这世间已然多的是女人芳心暗许,但在宋乘风看来,风兰息从未对任何女人动过心,素来洁身自好。
“如今皇上器重你,罗阳公主跟你……太后绝不会随口说说,一旦圣旨下来——”风兰息眉头轻蹙。
宋乘风笑意敛去,面色凝重:“江山还有虎狼窥探,我无心成家。”
“牵强。”丰兰息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宋乘风是宋皇后的亲侄子,当今皇帝表面看重信任宋乘风,惜才爱人,可难保不会因为这个宋字,对宋乘风有所防备。若不是先帝专宠玉妃娘娘,或许宋皇后也不会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太子被废,终生监禁,宋家的势力更不会在十年内分崩离析,多年前的繁华景象,竟然只剩下断壁残垣。谁敢挑明了说,今日之势,不是那个心机深沉的玉妃娘娘的步步为营,煞费苦心?
皇帝哪怕有公正之心,终究是玉妃娘娘的嫡亲儿子,如今对苟延残喘的宋家不曾落井下石,但宋乘风一旦功高盖主,当真又能被皇帝所容?
公主,不过是束缚宋乘风的绳索。
“我跟韶灵认识三年了。”不再提及皇家之事,宋乘风的眼底一抹笑意火光,转瞬即逝。“我以为你很讨厌她,你一看她就皱眉头。”
风兰息不曾抬起眼,从碗中摸了颗光滑的棋子,白皙的指节泛着光,微风徐徐,吹动他的宽大白袖。“你为何如此看重她?”
“她值得。”宋乘风扯唇一笑,手中的黑子迟迟不曾放下:“往后,你就知道了。你如此聪明的人,不该需要我这边现成的答案。”
风兰息当然听得出宋乘风的言下之意,她在酒宴上一鸣惊人,宫琉璃给他献上琴曲,《蝶恋花》,缠绵悱恻,却是男女之间的小情,但那名女子献上的《杀苍狼》,却是子民对国土的大爱,从琴声中,听得出她对大漠有感情,对西关有感情,对万物苍生都是有感情的。
丢开琴技不说,单单这一点来看,已经有了高下之分。
况且,只身一人在阜城开那么大的药堂的女子,百年来她是头一个……她绝不是一般的女子。
宋乘风见风兰息沉默不语,有些分心,低声沉笑。“要不是我特意来阜城给你祝寿,还见不到弟妹,你把弟妹金屋藏娇都一年多了,你这人再小心眼,防谁也不能防我啊!”
风兰息神色自如地取了宋乘风的黑子,随着手心一颗颗落入木碗内,却不曾提起宋乘风口中的弟妹宫琉璃,他终于抬起温润的眉眼,唇畔一抹漠然的笑。“你说她医术不凡。”
“我曾亲眼见过。”宋乘风眼神一沉,面色肃然,并非在说笑。
望着宋乘风冷肃的眼底,风兰息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你居然让她进军中。”
宋乘风没答话,已然默认。
军中不能有任何女子,这是几百年来的规矩,宋乘风并非愚笨的蠢人,如何会如此胆大放肆,军令如山,若是被人知晓,他这个西关守将岂不自寻死路?
扬唇一笑,宋乘风黝黑的俊脸上,浮现欣赏神色:“她的手法大胆,决策果断,胜过军医,在西关女扮男装,我也把她当成兄弟。”
“军中要地,你如此放心?”风兰息淡淡瞥了他,每回说起韶灵,宋乘风的脸上就有了光彩。
宋乘风的脸上,没了笑意,俊朗的眉宇之间,一派坚毅,一如在沙场上的决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垂下手,白子在指尖暗暗摩挲,眼下的棋局输赢已分,风兰息倾吐一句。“我要见她。”
宋乘风凝视着对面的白衣男子许久,洞察他的心思,却事不关己地讪讪一笑。“我可不当传话人,你要想她为你出力,就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去请动她了。”
风兰息神色不变,指了指身前的棋局,嗓音干净的没有一分杂质,像是纯净的溪水。“你又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