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第九十七天
李依依和黄萋萋被骂了。她俩平时心气就比较高,气量也不大,还很是有些眼高手低,昨天我和姐姐稍微那么“一提醒”,她俩果然就先去邀功了,结果负责熨烫熏香的整理组检查到了,马上把状告到了吴姑姑那。
吴姑姑与小李姑姑本来就不是很和睦,小李姑姑私下吐槽吴姑姑假道学,装腔作势,一乡下女人还装大家闺秀,扭扭捏捏,四不像;听说吴姑姑说小李姑姑五大三粗,泼妇一般,没点气质,上不得台面。前两天两个人在浣衣处的大管事姑姑那刚吵吵过,原因是几件得宠的主子的衣服在送过去的时候发现有问题,被主子的大宫女刁难了几句,话说得很难听。小李姑姑坚持说洗干净了,是熨烫的人给弄脏的,吴姑姑则坚持是脏的地方一看就是原来的污渍,不是后期重新弄的。结果两人扯皮半天,被大管事姑姑各骂了一顿。
虽说每天过手的衣服众多,但是刚出过岔子,最起码得宠得主子们的衣服肯定会加强管理的。小公主的娘不是个受宠的,看起来不打眼,但是小公主的伺候宫女想来也不会是个软柿子,不然小公主在母亲靠不住的时候怎么可能立的起来。负责熨烫和熏香的又不是个傻的,多注意些,果然看到了。公主的衣服在这个环节被发现,刚刚好。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的特别大,衣服问题真到了公主面前才被发现,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脱得开身。
吴姑姑怎么可能放过这次的机会,特意过来讥讽了小李姑姑一顿,顺带把上次的气给出了,最后心情舒畅的迈着小碎步晃走了。
小李姑姑都没等人单独把李黄二人喊过去,直接到了浣衣的地方当着众人的面把她们俩给骂了一顿。李黄二人辩解说是我和姐姐主动帮忙洗的,我们没洗干净。我和姐姐赶紧的看向李黄两人,然后姐姐轻声地表示,姐姐们说的是,是我们洗的,再用满手裂口子的手互相搓一搓,显得很是手足无措。可刚邀宠表功过,这会又推脱了,小李姑姑还因为这个被人讥讽了一顿,哪来的心情听她俩辩解?
小李姑姑看看我们俩,对着李黄二人吼到:“早上你们俩不是说是你们洗的!现在推脱了,说是她们洗的了,怎么,之前你们俩在蒙我吗,哦,觉得我脑子简单好骗吗?”
“洗个衣服都不安生,你们俩想干嘛?何旭、何冉,你们俩今天没洗完的衣服全都交给她俩!”
哼哧哼哧喘了一会气,我估计小李姑姑还是气不平:“李依依,黄萋萋,你们俩今明两天都别给我吃饭,饿着,清醒清醒,看以后能不能好好干活!”
小李姑姑大步走了,迈出去的每一个步子仿佛都在说明她还在生气。
看着气鼓鼓的小李姑姑走远了,李黄二人开始了:
“你们俩怎么洗的衣服,为什么没有给我洗干净。”
“两位姐姐,昨天我就跟您说了,我们俩的手裂的比较厉害,衣服有些洗不过来。我们洗到天很黑了,光线不好,自然容易出岔子。是你们非要把衣服塞过来的。”
“呦呵!之前还没发现,你们这俩新来的还挺牙尖嘴利的,干个活干不好,害我们被骂,现在还满嘴理由!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李依依朝姐姐冲过来。
拍拍手,摆平。哼,当我这些年的架白打的吗?两三下就把李依依给撂倒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好展示下我的武力值。
就李黄二人的性格,平时也没多少人喜欢,哪个不是站着看戏就好,怎么可能会有人替她们叫委屈,而且,她俩有什么好委屈的,李姑姑都说了一开始是她们俩自己去李姑姑那说是她俩自己洗的。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我们洗的,那又怎么样,李姑姑怎么可能不去责骂本是她们自己的活计而且才邀功过的人,反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骂被迫帮人洗衣服的我们,就看我们俩这惨兮兮的手,我们是多有病啊,主动帮她们洗,好了没功劳,不好肯定被骂。
反正今天不用干活了,把今天没洗完的衣服抱给李黄二人,回去休息咯。
第一百零五天
这两天消停了许多,基本上没什么人让我们给洗衣服了,偶尔两个厚脸皮的,被我顶了句:“洗出去的衣服概不承认是我俩洗的,洗不干净我也没辙。”也就拿回去了。
事情是消停了些,但是我们俩的手并没有好转。冬天还没有过去,我们俩的手快没一点好地方了,像是以前我从地里拔出来的旱过的红萝卜,有些圆,不是很水润,粗糙的表皮,形状还有些奇怪,带着水分不足形成的纹路和口子。
第一百零六天
今天飘了一些雪,雪不大,细细碎碎的,慢悠悠的晃荡下来。我和姐姐两个人捧着姜茶坐在屋里看雪。
以前在家也常会看到下雪的,只是姐姐常常会赏雪,围着火盆喝茶,或者画画、看书,我则满院子乱窜,和丫鬟打雪仗,或者去砸冰窟窿捞鱼。姐姐不是很爱说话,一般也就微笑着看着我们闹。对了,她书房里面还堆着一堆冬日嬉戏图呢。爹一般都会被娘给裹得像只棕熊一样去衙门,因为穿的太多,感觉腿快迈不开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个不倒翁,不过他也就在穿的时候会抱怨两句,娘一瞪他,他也就不吭声了。送爹去衙门后,娘一般就呆在偏室里,问问家事,算算账目,顺带看着太小不敢让他去玩雪的小弟。
下雪的时候丫鬟们小厮们是不打扫的,躲着烤火,或者和我一起玩闹。白梅花上面会积一层雪,篱笆会描着一圈白边,树叶上的积雪偶尔会被我给晃一圈下来,引来一群人的笑闹,大家各忙各的,各玩各的,一片祥和。
天黑的时候,爹爹回来了,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晚饭。如果有我砸窟窿弄出来鱼,姐姐有兴致了会下下厨,多数会贴一些面饼子,香喷喷的饼子和烧的快融化的鱼肉,总能让大家吃的很满足。
今年,是我和姐姐第一年离开家,我们两个人依偎着躲在这宫里的一个犄角,看着雪花飘扬着往下落,落在高高的围墙上,压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面,偶尔遇到风,会打着旋的再落到地上的青石板上,和青石板上的积雪混在一起,分不清楚哪些是原来地上的,哪些是从墙上吹下来的,都是一样的凉冰冰,没有温度。不知道家里可还好,不知道还会不会和往年一样祥和和热闹。
第一百五十天
天暖和了许多,遥看有不少绿意了。我和姐姐的手也好了许多,不过听说一年生冻疮年年生冻疮,今年天冷的时候会不会再生呢,来来回回翻看看自己的手,应该会的吧。
第一百八十天
现在的日子算是很安稳的了。人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强的,我和姐姐也很适应洗衣服了,而且洗的又快又好。要是能在这里熬到年龄大了放出去,真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了。
只是,这里没有书可以看,没有琴可以弹,也不能作画,姐姐的爱好只能憋着了。额,也不对,最近姐姐闲暇的时候也爱拿树枝在地上划拉划拉,或者喝水的时候用洒下来的水在桌子上划拉划拉,虽说不能留住,但是画了自己想画的也很开心;没琴可弹,她最近爱哼唱了,洗衣服的时候哼哼,晾衣服的时候也哼一小段,嗯,我从来不知道琴谱哼出来也挺好听的。嗯,估计,哪天被憋坏了,也可以背背以前看过的书,或者作作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