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洞房花烛(一)

神界,绛霄宫,天枢院。

院外天摄军的神兵神将严守。

院内会府二十七司、左八司都局及右六司都局大小文官,手捧各式卷宗如蚂蚁忙碌奔走。

——由勾陈神主牵头,每三百六十五年举办一次、一次长达十年的“四御会”正在进行中。

神界的计时方法有别于其他各界,神界一日各界一年。这大会的耗时,却是按各界的通用之法计量的,便于掌管天下事。其实,对永生的众神而言,十年和十日也没什么差别,并不算漫长。

因众神永生,神界冗官严重。官多是非多。三清天尊忙于修行,无为而治,担子撂给了天帝。

天帝也不能事事躬亲,又把担子撂给了麾下的四御。因此,四御才是神界的真正掌权者。

分别为,“御天”勾陈神主,“御斗”紫微星主,“御四时”神霄雷主,“御地”地母元君。

四御相当于人界朝廷的内阁大员。四御会的本质,也就是文武众神的朝会了。

众神按太极八卦图落座,四御坐于两仪分界处,一位红发佳人则坐于两仪四象的太阳首席。

他睁着金眸,盯住眼前桐木桌上的卷宗,两弯密睫是一眨不眨,瞧不出在思索什么。

他对面的太阴席位,已空了四十一亿年。

而他身后的四象席位,坐着青龙孟章神君、白虎监兵神君、朱雀陵光神君,及玄武执明神君。

“圣前,”朱雀陵光神君与这位佳人离得最近,轻拍了他的后背一记,“御陛下问你话。”

“问我什么?”语调微挑,佳人徐徐看向勾陈神主,毫不掩饰自己的走神。

勾陈神主客气道:“凤皇,两百年前,仙界、凡界、魔界、妖界和鬼界忽有一处互通……”

话说一半,被佳人无礼地打断:“这个问题,御陛下不该问我。那时,我还未破壳出生。”

勾陈神主面露尴尬之色。这位红发金眸佳人,神职是凤皇,道号为羽嘉圣祖,本名凤羽嘉,与他们不同,已有四十五亿年的修为,奈何一亿年一涅槃,涅槃之后如新生,将前尘往事忘个精光。

“话不能这么说吗,凤皇,你的九霄圣琴,可以随意打开三十六天乃至各界的界门。这种诸界合一的异象,想必凤皇你心里是有数的——只有混沌之气、玄元之体才有扰乱各界的奇效。”

凤羽嘉手抚额角,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气:“如此么。我的九霄琴是用来修复《山河社稷图》的。此番涅槃,按神界的日子来算,我才破壳两百日,已修复了三山二河,尚无瑕探听旁事。”

“凤皇,此事干系甚大啊,”勾陈神主语重心长地道,“如今众神皆在猜测——要么是龙祖宵行转生,要么是魔祖冥渊转生。若是前者,自是大喜。若是后者,唉,必将引来新一轮无量大劫。

“我听闻,凤皇你来此之前,曾放化身去往仙界,与北海龙王小世子白语冰订下婚约。

“那小世子,便是两百年前,见证诸界合一异象的小海龙罢?彼时,西王母派遣仙兵仙将,送一帮被妖魔气污染的凡人入轮回。他误以为西王母滥杀无辜,横插一手,放走了凡界的一个孩童。

“被他放走的孩童,可能就是龙祖宵行或魔祖冥渊的转生。西王母审问近百年,他始终不肯交代孩童的下落。凤皇你与他成婚,做的是什么打算?与我等通通气,也好让我等心中有个底。”

凤羽嘉眸中闪过一丝讶色,微笑道:“如此么?我只是听闻有一条小龙骚扰仙界凤族,便下界看了一看。这小龙周身血劫萦绕,又是即将灭绝的海白龙族。据我百鸟宫的条例,他恰是无量大劫时,可以破例入《山河社稷图》避劫的龙种。而据神界的条例,他未修得神体,我要带他来神界,唯有与他成婚。至于他和西王母的恩怨,我一概不知。西王母有异议么?不妨请天帝来说??”

“谁敢有异议,”坐在勾陈神主身畔的紫薇星主,笑着打圆场道,“兄长你少说两句罢。凤皇这个火爆脾气,谁人不知,一说到他后宫的事,他可就没好话了。白语冰不是坏孩子,凤皇娶就娶了,届时我也想讨杯喜酒。至于昔年逃走的人界孩童,不论是魔祖还是龙祖转生,眼见诸界合一,又沾染妖魔气,还与白语冰这仙界海龙接触,奇遇如此多,必将走上修真之路,我等彻查便是。”

一旁的神霄雷主也忙岔话题:“是啊是啊!说到修真界,本王就头疼。修真界七大宗,已三百年无人飞升。时下修真界有一种邪说,说神仙二界早已毁了。如今须得挤出一个成仙的名额。我把这名额给谁?灵宝宗,奉的是灵宝天尊。感应宗,奉的是道德天尊。苦啊!谁背后没个撑腰的?”

地母元君则道:“修真界飞升一个,仙界就得陨落一个,才不至于令天地灵气亏损。这个陨落的仙家,你们议出来了么?还有,龙祖宵行若是转生回神界,你们可曾想过,四十一亿年前,宵行以真元填补灵气亏损的天地,才养出如今许多神仙。宵行若是又修炼起来,多少神仙须得陨落?”

青龙孟章神君听了道:“龙祖若转生回神界,必是因无量大劫将至,来为天下生灵化解此劫。小神愿陨落,小神麾下的五位天龙帝也愿陨落,各散尽自身真元,以供龙祖汲取天地灵气。”

“不行,”白虎监兵神君脸色一变,不愿看这位好友自散真元,怒道,“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龙汉初劫时,龙祖宵行陨落,是他自愿以此救世。我敬他,称他一声往圣!如今他若转生,擅自汲取天地灵气或他人真元,再想回神界,可就不是往圣了,我看,与魔族冥渊也没什么差别!”

此话一出,众神乱作一锅粥,七嘴八舌议起龙祖转生当由谁供养的事来,各自惶惶纠结。

凤羽嘉几乎是翻着白眼在听。就算是龙祖宵行转生了,也轮不着一帮后辈自散真元供养。

这四御会,除了促使平常沉迷于打坐修炼的众神见见面,其实没多大意义,徒增烦恼罢了。

幸而有与生俱来的凤仪加持,他这白眼倒也显得高深莫测,令众神颇觉赏心悦目。

倏地,他自身真元微微牵动,骤觉一股太阳真火在妖界散开,轻“嗯”了一声,便不动了。

“圣前?”朱雀陵光神君想与他说话,手拍过去,冷不防拍了个空,坐在原处的乃是幻象。

这位德高望重的鸟祖宗,竟堂而皇之地放了个化身,自己溜出了神界最要紧的四御会。

此时的仙界,比翼元君正化出真身,飞往神界报信,前方华光忽盛,就见凤羽嘉现于眼前。

比翼元君忙道:“圣前,可是猎烽的碧梧符节碎了么?方才,不知是哪个大妖……”

凤羽嘉也不听他说完,道了声“跟我来”,羽袂下祭出桐木琴,琴声微动,周遭已变了样。

穷山恶水,怪石嶙峋,妖气弥漫。比翼元君乃是百鸟宫文官,忍不住以翅掩面,喋喋不休道:

“圣前,猎烽嫩得很哪!若是垂云将军或逐天将军随我来接娘娘,哪会容这些妖逃回妖界?我们不能因猎烽是神霄雷主的爱宠,神霄雷主又是元始天尊之子,就给他开这个后门罢?我看他根本无法担任护林近卫鹰军将领一职嘛。这也不是他第一回战败了。唉,不知白语冰娘娘是死是活。”

凤羽嘉坐在由符节黑沫化出的碧梧枝头,见得树下土地污血斑斑,洁癖发作,不想下地查看。

他放出识神,探得方圆百里无妖,目光落在倒在不远处的白语冰身上,对比翼元君道:

“并无大碍。你下去,把那条小龙,还有埋在山石下的猎烽将军带上来。”

“是!圣前!”比翼元君抱怨归抱怨,也颇想表现一番,飞下树一分为二,化作一男一女。

女子抱起血污的白语冰,男子抱起满面尘土的猎烽,复又掠上枝头,向凤羽嘉交差。

“离我远一些,”凤羽嘉蹙眉,微一瑟缩,无比端庄地道,“对,再远一些。嗯,好了。”

“……”比翼元君立在枝梢,不由得腹诽,自家主子真是本性难改,这么嫌,为何亲自来妖界。

凤羽嘉也不管比翼元君如何作想,又自羽袂下祭出一幅看似寻常的画卷。

他将画卷抛至半空中,画卷陡然铺开,五色华光四射,笼罩整座妖山。他口中说道:“金乌,你劫我嫔妃,我收你一山。如若再犯,便不止这鹿吴山。我收了你的妖界,勿谓言之不预!”

这声音并不大,比琴声还轻缓悦耳,却落入了妖界每个生灵的耳内,令众妖为之战栗。

比翼元君也打了个哆嗦,待画卷收合,再往碧梧树下看时,树下景象与各界之间的虚空无二。

电闪雷鸣,暴风肆虐,石火乱飞。如无底深渊,无一物可驻足,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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