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影倒没有听说高胜楼里有消息传出,想必主子在国子监应该一切正常?
“多谢公主关心,若主子有需要公主的地方,冷影一定会前来找公主帮忙。”
既然别人都这么说,春蝉自然也不会坚持,点点头便转身准备离开,才迈出去几步却又回身提醒:“冷公子,如今已经腊月了,夜行衣单薄,请公子小心身体。下一次见面,我也会提前到来。”
冷影抓了抓头,上面掉落了一些因为等候在此结起的冰霜,一时间心中泛起暖意,一直到春蝉走远了,才嘟囔一句:“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
一连几日,顾知晥都缩在凤阳宫里,有的时候去椒房殿与穆皇后一起打听顾知行的消息,在听说他路过河北的时候还刻意注意了,想看看他路上有没有遇见什么意外。
算算日子,白音也消失了好久,突厥那头像是完全忘记这号人物一样,而留在宫中的那些使团也是安静如鸡一般,从不踏出行宫半步,似乎抱有打算在此老死的觉悟。南边寒灾,太子带队前往,庆丰帝留在朔京也忙得不可开交,该如何分配物资,如何妥当安置流民,这些事统统需要他来拿主意,内阁六部从寒灾开始便日日通宵,各位大臣甚至一连几日都留宿宫中。这种情况下,庆丰帝自然也无暇估计突厥这头,只交代了人去民间继续寻找白音的踪迹。
庆丰帝不知情,顾知晥却知道,她也让春蝉顺带问了一下冷影,冷影回复说跟踪白音是高胜楼里另外一人去追踪白音,答应顾知晥会回去问个情况。顾知晥心想如今对宋昭来说,最要紧的事还是武举,便又交代冷影此事也暂不着急,若是没有消息,不用刻意找人去国子监问宋昭,让他安心考试。
顾知晥对宋昭莫名的有信心,前世虽没听说宋昭有任何官职,但今生她却觉得宋昭将会走上一条不一样的道路,只要他考取了功名,便可以名正言顺为自己请封安国公的爵位了。
又过了几天,听说顾知行的队伍昼夜赶路,极少休息,为的就是尽快将第一批赈灾的物资带去徽州府,顾知行这等吃苦的举动不仅为他在朝廷中赢得了一片的称赞,就连民间也传出了歌颂太子体恤民情的声音,顾知晥听闻后不禁笑笑,余陈果然说话算话,既答应了帮助顾知行,便会认真做到。如此一来,顾氏皇族在民间的名望越来越高,就连一直愁眉不展的庆丰帝也露出了难得笑容,对着穆皇后说:“咱们的儿子长大了,能够为朕分忧。”
加上顾知晥这半年的改变,宫中再无没有痴傻公主的传言冒出来,嫔妃众人瞧见顾知晥也都不比从前,真心实意的恭敬喊一句‘玉真公主’。
顾姝涵在凤阳宫坐的时候,便接二连三遇到了前来请安的嫔妃们,惹得她坐立不安,最后起身准备提前离开,却被顾知晥一把按住。
“这么着急走做什么?这不是才来不久?”她将手中敲好的核桃递到顾姝涵手中,强行让她坐下,扭头对春蝉说:“让几位娘娘回去吧,天寒地冻的,就说我还赖在床上没起来,不便见客。”
春蝉知道顾知晥如今对顾姝涵的态度大有转变,姐妹俩也算聊得来,自然不想被其他人打扰,笑着应诺,代替顾知晥出去打发等在外殿的几位嫔妃。
“如今你这儿倒成了香饽饽了?”顾姝涵拗不过她,索性重新坐了下来,吃着手中的核桃,口气里像是讥讽般的说:“从前可不是这个模样,那些个见风使舵的人跑的最勤的还是琦云殿与启祥宫。”
顾知晥笑笑不可置否,认真的继续敲手中的核桃,琦云殿与启祥宫里住着的人,一个整日闭门不出,就连琦妃也都安安静静地待着,只在晨昏定省的时候出现在椒房殿,十分低调;而启祥宫……祝欢被人发现与雅若行磨镜之好,又莫名其妙与雅若一起暴毙,这当中之事不由得令人深思……宫里从不缺少流言蜚语,加上如今祝融在朝中地位似乎不必以前,经常被底下的言官弹劾,虽有内阁首辅之名,行事起来却束手束脚,犯了几次小错被人揪着不放。娘家不给力,自然连带着祝贵妃在后宫的势力也大不如前,加上她手中早已没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利,宫里头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见她如此落魄,也渐渐不再往来,启祥宫门前自然门口罗雀。
“如今椒房殿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可惜了,皇后娘娘一心都挂在太子大哥身上,也没有心思接见,所以她们又一股脑儿的打你的主意了。”
顾知晥眨了眨眼,见她口气有些酸溜溜,故意刺她一句:“我母后可不是谁都没见,玳婕妤可是天天都陪在里头的呢!”
果然,一说到玳婕妤,顾姝涵微微变了脸色,脱口急道:“我娘可与其他人不一样!”
顾知晥将手中的核桃壳丢了过去,又露出了正常的神情,说:“急什么,我这不是和你闹着玩吗?玳娘娘性格温和,和我母后相处的很是融洽,有她陪在我母后身边,我也能放心一些,不然她整日就是挂念大哥的安危,饭都吃不下。”
顾姝涵这才松口气,这么多年的谨小慎微的走在后宫路上,才保她们母女二人平安无事,如今又难得与顾知晥母女聊得来,她可不想令人误会。
“我娘性格温柔,母后娘娘也是性子娴静,她们二人确实能聊在一起。”
顾知晥抢白:“玳娘娘如此温柔的人,怎么你一点也没遗传到呢?”
顾姝涵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也懒得应她,给了她一记白眼,夺过她手里的小锤子,自己翘起了核桃。
“太子大哥如今已经到了山东吧?”
顾知晥‘嗯’了一声,“前些日子说是到了济南,再走了个一两天应该能到徽州地界……”说到这里,她便想起顾知行书信中提及到的,越接近徽州,路上的情况就越严重,遇见的流民也越来越多,行军的队伍一般要护住赈灾的粮食,一边又要停下安顿好路上的流民,给他们前进的路程带来了不少的阻碍。
不知道为何,顾知晥在看完那些书信的时候,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总觉得徽州府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她搜索了脑中所有的记忆,想起来的只能是前世里皇甫泽在那一趟赈灾中赚了个好名声,没有任何不妥的事发生。可就是因为如此,顾知晥才越发的觉得不对经——皇甫家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顾知行此行顺利赈灾,增加他的名望。
太子独行在外,带的军队又不多,可以说是轻装上阵,他们如何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呢?
想到这里的顾知晥,也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呆在宫里等候消息,可是她又有何人可以使唤呢?
除去宋昭留下来照应她的冷影,她身边也仅有来喜、晏真等人,让他们在宫中帮忙走动尚还可以,若要出宫,更是南下,简直难上加难。
这也是为何顾知晥一直都有不安的感觉,却无力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换来顾姝涵疑问的眼神。
“怎么了?太子大哥不是一路很顺利吗?今早我还听说,他们一路上得到了不少百姓的拥戴,这对太子大哥来说可是好事,你为何整日愁眉苦脸的?不会是想太子大哥了吧?”